开机仪式的红绸还没完全撤下，摄影棚里就已经响起了场记板清脆的响声。
姒沁的第一场戏是在江氏总部的总裁办公室取景，演的是女主角第一次见到男主时的局促与惊艳。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站在布景精致的办公室里，眼神里的青涩与倔强恰到好处，一条就过了。
导演喊“卡”的瞬间，全场都松了口气。制片人笑着拍她的肩：“姒沁，状态不错啊，看来跟江总的场地很合得来。”
姒沁笑了笑，额角沁出的薄汗顺着脸颊滑下，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她今天没化浓妆，眉眼舒展时，那双杏眼亮得像含着光，配上明艳的唇色，自有一股鲜活的美。
“先去休息会儿吧，下一场下午拍。”助理慕婉递过一瓶冰水，手里还拎着个保温袋，“沁沁，我给你找了间休息室，里面有空调，我还买了你爱吃的抹茶冰激凌。”
姒沁接过保温袋，指尖触到冰凉的触感，笑眼弯弯：“还是你懂我。”
慕婉挠了挠头，报了个房间号：“就在最里面那间，我刚看到门没锁，应该是给你安排的。”
姒沁拿着剧本和冰激凌走了。休息室大多挂着牌子，唯独有间门虚掩着，她推开门进去，里面安静得很，装修是低调的深色系，比一般的休息室宽敞不少。
姒沁没多想，走到靠窗的沙发椅坐下，撕开冰激凌的包装，挖了一大口塞进嘴里，冰凉甜糯的口感瞬间驱散了拍戏的热意。
她一边小口吃着，一边翻开剧本看下午的台词，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剧本上，映得她纤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
姒沁以为是慕婉，头也没抬：“是不是找错房间了？这里还挺舒服的……”
话音未落，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是吗？”
姒沁猛地抬头，手里的冰激凌勺“啪嗒”一声掉回盒子里。
江时序就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上午那套深灰色西装，只是解开了领带，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冷白的肌肤。
他显然刚开完会，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可看到沙发上的人时，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还是闪过一丝意外。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姒沁手里的冰激凌在室温下化得飞快，黏腻的绿色液体顺着盒子边缘往下淌，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扶，却手忙脚乱地一带——
“啪叽”一声，半盒融化的冰激凌不偏不倚地扣在了桌子上的一叠文件上。
那叠文件最上面的一页，赫然是刚签好的投资合同，末尾处“江时序”三个字的签名龙飞凤舞，旁边还标注着“追加投资伍佰万元”的字样。
绿色的奶油混着抹茶碎屑，在雪白的纸张上晕开一大片污渍，字迹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姒沁的脸“唰”地白了。她看着那滩狼藉，又看看江时序骤然沉下来的脸色，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慌忙抽纸巾去擦，可越擦越乱，奶油全蹭进了纸页里，
“我马上叫助理来处理，或者……或者我赔给你！”
江时序走过来，目光落在被毁掉的合同上，眸色深沉。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姒沁手忙脚乱的样子，她的鼻尖沾了点抹茶绿，像只慌乱的小猫。
“赔？”他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姒小姐觉得，五百万，你赔得起吗？”
姒沁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知道江时序不缺钱，可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她毁了重要的合同。
她咬着唇，明艳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无措：“那……那我该怎么办？”
江时序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勾了勾唇角，那抹笑意却没达眼底：“合同已经毁了，重签需要时间，还耽误了项目进度。”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这样吧，你明天收工后，来我办公室助理，帮我处理些杂事，就当抵债了。”
姒沁愣住：“当助理？”
“不然呢？”江时序拿起那叠被毁掉的合同，随手扔进了旁边的碎纸机里，“难不成，你想写张五百万的欠条？”
碎纸机“咔嚓”作响，姒沁看着那些纸片被绞成碎片，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又有点不真实。
她抬头看向江时序，他正垂眸整理着袖口，侧脸的线条冷硬，却没再提赔偿的事。
“……好。”姒沁咬了咬下唇，明媚的脸上露出几分爽快，“明天收工后，我去给你当助理。不过先说好了，我可不会端茶倒水啊。”
江时序抬眼，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眼底似乎掠过一丝笑意：“可以。”
他没说的是，那份合同他早就备份了电子版。毁掉的，不过是份无关紧要的纸质版而已。
看着姒沁抱着剧本，像只受惊后迅速恢复精神的小兽般快步离开，江时序走到沙发边，指尖轻轻拂过桌面上残留的抹茶渍。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手背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当助理？
他只是突然想看看，褪去戏服和光环，只做姒沁时，她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