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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 庄头旧部再现,神农制度引风波(1 / 1)

清晨,雾尚未散尽,桃源村已陷入隐隐的不安中。

昨夜的雨未下,天却始终阴着,像有人拉住了云层不肯放开。东岭山麓的风拂过屋檐与禾场,拽得仓堂口那块写着“共守仓魂,皆得余粮”的布条猎猎作响,原本庄重庄严,此刻却仿佛有些招摇。

晒谷场口的泥地上,不知谁先贴了一张纸条。

纸上写着几行大字——

“神农制不过一纸虚话,官未批,仓先设,便是自立门户之举。小户听之,误己误田!”

墨迹新鲜,边角有被风吹散的泥巴,一看就是有人趁夜贴上。

“这是谁贴的?咱们这儿除了庄头,还没人敢这么大言不惭吧?”

“官还没发话,他们说得倒像是皇上的钦令。”

“这几天外面进来的人多,我看,未必不是有人混进来搅水。”

人群窸窣议论,语气已不像从前那般齐心。

林晚烟踩着晨露走来,神色不变,手里还拿着一摞“本日田粮验收单”。她一身浅灰粗布袄,袖口新缝过,显得精神利落。脚边那条毛球狗见人多,尾巴夹得低低的,紧紧跟在她腿边。

她瞥了一眼那张纸条,没有急着撕下,而是俯身轻轻掸去泥土,再小心翼翼将其揭下,折好,收入怀中。

“饭是要一口口吃的,粮也是要一手手种的。”她语气平静,“谁想浑水摸鱼,得先看看这水里有没有扎人的草。”

“林姐你说……是不是有人真不信‘丰田制’了?”苗氏走上前,面色不太好看,“我今儿早去镇上打盐,听人嚼舌,说什么‘仓魂是哄小娃的’,‘官不准的制就是逆’……我当场拍了桌子,但还是闹心。”

“有人急了。”林晚烟冷笑,“丰田制一日稳,他们的人就一日立不住脚。”

她说着,眼角余光扫向村东头——那里,一个背着竹篓、披着旧青衫的男子正慢慢往村中走。

那人三十出头,面色清瘦,眉眼极普通,却偏偏一双眼睛像淬过墨,黑得发亮。他一手捧书,一手持伞,伞面上点点雨痕,似曾在别村落脚。

沈砚之已先一步出现在林晚烟身旁,他也望见那人,低声一句:“来了。”

“他是谁?”

“顾和。”沈砚之声音很轻,“庄头顾长河的嫡侄儿,几年前在外做‘讲书人’混了两年,如今回来了,怕不是为了祭祖。”

“讲书人?”林晚烟扬眉,“那嘴怕比泥鳅还滑。”

“滑得很。镇东三村就被他说散过一户共耕社。”沈砚之沉声,“他是庄头旧部里少见能动脑的。”

林晚烟冷笑:“那就更不能让他开口开太久。”

她转身吩咐苗氏:“通知妇工社的人,今晚仓堂有事要议。还有,叫喜子别一个人出去玩。”

苗氏应了声“好”,刚要走,又回头:“对了,昨儿有几个村户来找我,说什么‘要退份’。”

“退份?”林晚烟眉心一动。

“他们说,契上写三季试种,可如今才一季未完,庄子却遭水,怕丰田制压不住,这仓将来不稳,不如早退好。还说……‘共仓’没有官印做凭,说到底也不过是你林晚烟的一个空口白话。”

林晚烟闻言沉默,手指微微卷起了袖边褶皱。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未过半日,第二张纸条出现在了仓堂门口。

这一次,不止一张,而是整整三张,写法一致,内容不同,但句句戳人心窝:

“共仓无印,合当无凭。”

“若仓受水损,谁来赔我份粮?”

“妇工社做主,田粮却是众人流汗。”

几个新加入的村户在纸前踌躇不前,甚至有一两个直接说要“去镇署问个明白”。

这一切被躲在村口榆树后的人尽收眼底。

顾和站在树后,轻轻咬着草梗,望着晒谷场上乱起来的人声,微微一笑:

“仓魂?仓魂有价不?能抵粮还是能抵命?”

身旁一个灰袍汉子低声问:“你就不怕他们真守住了这套法子?”

顾和轻哂:“那就让他们先吵起来。一个女人说了算的制度,撑不了三季。你看着吧,先是退份的、再是闹分的、最后自然——无主可管。”

灰袍汉子舔了舔嘴唇:“要不要再添点火?”

“火啊——”顾和眯眼,“不急,咱们啊,就先盯着那个小的。”

“小的?”

“妇工社里那个叫喜子的孩子。”顾和笑得不紧不慢,“她胆小,又嘴快,是个好引子。”

傍晚时分,仓堂外忽然传来争吵声。

林晚烟正在院里抄写“水渠维修预算”,闻声赶出,就见一圈人围在仓墙边。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我娘的坏话?你再说一遍!”喜子涨红了脸,小手紧紧捏着拳头,站在两个比她高一头的少年面前。

“我又没说错。”其中一个少年吊儿郎当地晃着脑袋,“你娘不过是个没男人的,靠妇工社讨饭吃——你不是也跟着干活换饭吃吗?你算哪家的种?”

“你胡说!”喜子扑上去就要打,结果被一把推倒在地,手肘蹭破了皮,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硬是没掉下来。

“谁家娃这么没教养?”苗氏赶到,脸色铁青,一把将两少年拎开,“打人还理直气壮?你娘怎么教你的?”

那少年眼珠一转,哼道:“是人家顾先生教的。人家说了,丰田制就是靠女人来压人,咱们男子汉不该听女人的!”

林晚烟走上前,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顾先生说得好。”她慢慢蹲下身,帮喜子拍拍手肘上的尘土,“那他可有种,也来仓堂里跟我们讲讲什么叫‘压人’?”

“你以为,这田,是靠嘴种出来的?”

夜色将沉,仓堂内火光渐亮。

妇工社、各户代表、甚至几个想退契的村户都到了场。

林晚烟立在堂前,不急不缓地揭下了白天那几张纸条,一一贴在墙上,然后转身:

“今儿不说别的,就说‘仓魂’这二字。”

“有人说,仓魂是我林晚烟编的,是我一张嘴胡说。”

“那我现在请问——你们的米,谁帮着抬进来的?你的苗,是不是在水淹时妇工社帮你收了头茬?你的地头,被水冲了一尺,谁带你们去挑土、补渠?”

无人说话。

林晚烟步步上前,目光锋利:

“共仓写契,田契有名,收支有簿,若有一笔虚糊、贪克,你们尽可报官。可若你今日信风、明日信人,却唯独不信你自己与身边这帮人——那你退契也好、闹粮也罢,就别再说什么‘仓魂’。”

“因为你根本就没守过它。”

短短几句话,说得堂内众人面红耳赤。

苗氏第一个站出来:“我不识几个字,可我识人!仓堂立的时候,是我亲眼看着把地磅搬进来的。我娘在地里死的那年,也是靠村里送的一口干饭救的我和喜子——我信共仓,不信外人。”

其他人也渐渐点头。

“我那次水田被虫子咬了,也是林姐姐拿草木灰帮我熏的。”

“这阵子我们比三月前吃得饱、睡得稳,这还不算魂,那到底啥才算?”

林晚烟望着众人,缓缓点头,眼中情绪终于微松:

“既如此——我提议,从明日起,仓堂设‘仓魂议事会’,凡村中疑难、共议解决。”

“契上改字,加注村约为凭。”

“仓魂,不是我林晚烟的,也不是谁一个人的。是你们的,是这村每一户人的命——自己守的,才最稳。”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三息,随后响起第一道掌声。

紧接着,掌声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堂外风起,仓墙上的布条在暮色中猎猎飞扬。

林晚烟抬头望向天色,夜风穿堂,吹得她心里那一团火,稳稳点燃。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真正的“仓魂”,开始发芽了。

天光西斜,仓堂内灯火渐起。

院中几株老槐被晚风拂得沙沙作响,透过堂屋门缝,一缕缕火光在地上摇曳着长影,像古时战场留下的残烬,在这一场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议事会”中,被悄然点燃。

林晚烟坐在仓堂主席席位上,身前的青铜沙漏已走过三道砂线。她手指轻敲着桌面,神色不急不躁,但唇角紧抿。

“再说一遍,”她目光从堂下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声音清冷而有力,“所谓‘分工制度’,不是给你们打乱工分的借口,而是用来明确劳动职责的工具。谁做多少事,得多少粮,全都白纸黑字写清楚。不再靠‘庄头一句话’。”

堂下众人交头接耳,有窃喜者,有狐疑者,还有个别中老农脸色愠怒:“说得好听,可到底是你一人说了算吧?”

“不是我。”林晚烟挑眉,朝堂前一指,“是她们。”

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妇工社的四名女成员已分列两侧,身着素衣,胸前别着以布票剪成的“绶章”,神情坚定。

“大娘、婶子、姐妹们——”为首的李水莲上前一步,“咱们这些年干活有多苦,吃过多少哑巴亏,难道不是心里有数?现在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下把分粮的规矩写明白、签字画押,我们凭什么不信一回?”

她这句话一落,底下几个洗过麻、煮过豆、背过粪的村妇纷纷点头。

“俺一年到头熬粥、打豆、翻醅、晒布,到了年根也就分两斗糠米,这回总得说句公道话。”

“要签字我第一个签!”

“别说字了,按手印也成!”

“我家那死男人还在犟,说什么‘妇人无用’,哼,明儿让他来堂上挨耳光!”

林晚烟嘴角缓缓勾起:“这套制度将命名为‘丰田工粮分工细则’,谁认、谁试行,谁先受益。谁闹、谁阻扰,谁负后果。”

她看向人群,“我不逼人,但我记账。”

堂中一片喧声,然而就在人心渐稳之际,一道细若蚊蝇的笑声从角落传来,宛若浸了水的炭火,闷而带腐:

“林管事这番话是说得漂亮——可若有人拿着镇上的公文来说你这制不合法,那账该怎么记呢?”

所有人噤声。

是顾和。

他身着半新不旧的青衫,站在人群末端,一双眼藏在灯火阴影下,唇角带着一丝虚伪的笑意:“听说,你这‘工粮细则’都快传到镇上去了?”

“镇署还没批吧?若真要推,那也是‘镇准、县授’。你们这边,怎敢先行一步?”

林晚烟不动声色,缓缓起身。

“那顾掌柜的意思,是我动了官家的奶酪?”

“我可没说。”顾和笑意更甚,“只是有人……昨夜拿着伪造的田契,跑去镇署登记,结果被原庄头旧部举报——说你这地,是他家祖传之田。”

一瞬间,仓堂内气氛冷若霜雪。

林晚烟目光一顿,眼神微沉。

原庄头旧部……

她早该想到。

这片“死地”早在数年前被庄头私吞,后来因干涸沙化弃而不用,如今丰田制施行,粮产初成,早就引来“旧人觊觎”。

顾和这番话,看似假意提醒,实则是挑拨民心、制造恐慌。

“那顾掌柜建议我该如何做?”林晚烟盯着他。

“我?”顾和摊手,温和地笑,“我不过是个经商的,哪懂官法?只是劝你一句——世道未定,强出头的,向来死得快。”

林晚烟缓缓笑了。

“那劳你回一句——疯田能丰,便是命定。若这规矩真被你搬去镇署告了状……”

她唇角微挑,神色潋滟如冰水敲玉。

“那就由我,把镇署也开成仓堂。”

顾和眼神一沉,未再言语,转身便走。

沈砚之站在门边,从始至终未插一句话。直到顾和的身影消失在黑影中,他才转头看向林晚烟:“你知道他说的是哪块旧契?”

“知道。”林晚烟淡淡,“是老榆井边那三垄田。”

“那是你翻渠时先试的田地?”他眉头轻蹙。

“嗯。当初村里没人认领,我就让妇工社的人下田试种了两月,现在倒成了他顾家的祖产。”

沈砚之沉思片刻,低声道:“明日我进镇查一趟,你留心顾和的动静。他不是临时起意,恐怕早就在铺路。”

“我知道。”林晚烟垂下眸,“而我也早在等他动。”

仓堂内灯火未熄,众人散尽。

夜深后,林晚烟独坐堂前,将那份“丰田分工制细则”重新抄录一遍,用她自己的字迹、一笔一画地誊清。她知晓,制度虽初立,但人心仍未定,稍有风吹草动,便是连根拔起的危机。

而这一次,她不会再容许“被动挨打”。

镇署,东阁后庭。

烛影摇晃,顾和正对一名年约四旬、头发半白的男子低声耳语。男子眼角钩深,手背布满伤痕,显是旧年兵匪出身。

“那姓林的娘子不好动。”男子皱眉,“你若真要她下台,光靠旧契不够。除非……镇官信了你写的那张‘公函’。”

顾和低笑一声:“他会信的。”

“你忘了,我原本在哪儿当差?”

男子目光一变:“你不是说你在南镇坊……做茶?”

“茶?呵。”顾和嗤笑,“南镇坊不过是转脚歇脚的落点,我真正的归处,是封案之后,‘辰林五人’中的‘卯犬’。”

男子身形一僵,片刻后才低声:“你疯了,这案子若牵出来,整座镇署都要抄。”

“我就要它抄。”

顾和低声道:“你知道神农这仓吗?我打探过,不只是仓粮,它要的,是‘人心制’。”

“而人心,一旦动了,就该有人,来踩它一脚。”

他缓缓抬头,眼神里竟闪出一丝近乎癫狂的亮光。

翌日午后,仓堂议事停开。

林晚烟回家途中,在门口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是镇署差吏。

对方递来一封文书,上盖红章,却无正式发文号,只寥寥写了三字:“暂缓推行”。

她眉头一动,随即展开文书。那字体熟悉,章法平整,却在最后落款处有一细微错漏——“东岭镇署”中的“岭”字,竟少了一撇。

她心中一凛。

这是伪造。

她转身进屋,半柱香后出来,手中已换上一纸回函:“仓堂制度不属官辖,神农设制,试行自决。若有误判,望镇署再审。”落款:“神农仓·管事林晚烟”。

镇差接过,神色一凛:“姑娘不怕罪责?”

“怕。”她望向他,笑容清浅,“但更怕,荒田无人问,信制被盗名。”

傍晚时分,沈砚之骑马而归,尚未来得及换衣,便进了她院中。

他将一封字条递来,神色凝重。

“镇中档案司夜间起火,顾和所提旧契不翼而飞。而就在档案司背墙,被人钉了一根柴钉。”

“钉上的是——一封信。”

林晚烟接过信,纸页泛黄,字迹清隽,却只有一个字。

——辰。

她手心发凉,眼神骤然一紧。

辰案未平,人心再起。

丰田尚未根稳,风暴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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