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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 “仓魂入册”:三县之争初起(1 / 1)

东岭山脚,三县交界。

朝阳初升,露水尚未干透,桃源村头那块晒谷场早早围了人——比往日更早、更密、更闹腾。

“林娘子今天真不糊弄,搭了棚、立了牌,还分了摊子!”

“那‘仓魂六问’写得黑漆漆一大片……唉我眼神不好,读书人来给讲讲——”

“说你眼不好,你嘴还挺勤快。”郑三娘端着一碗刚出锅的咸豆花穿人缝挤进来,一边朝灶边喊,“老李,再给我来点油泼辣子,今天我要坐头一排听学问!”

晒谷场正中,一张被苫布铺平的木台搭起,台上竹牌挂着六句问书,白底黑字:

一问田为何物?

二问仓为何建?

三问契为何用?

四问票何以通?

五问权可分否?

六问魂何以续?

林晚烟站在台前,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腰间系了只草绳布囊,整个人清爽干练。

她站姿不高,但说话一出口,声音却落地铿锵。

“今日不是我一个人来讲——是我问,你们答。”

“你们说,田为何物?”

场下有人嚷:“种庄稼的地方!”

“错。”

“活命的地儿!”

“还差点。”

“卖命的地儿!”

林晚烟笑了。

“田,是人命的根。”她拍了拍脚下,“没根,没粮;没粮,没命。”

“可一块田,凭什么是你的?”

台下顿了顿,忽然有个细弱声音说:“因为我种了。”

“好。”林晚烟朝声音看去,是个穿着洗旧蓝布衫的少年,村东王木匠家那个小崽子,前日才加入试种组。

“你种了,你劳了,你签了契,那这地,才在你账上留名。”她高声道,“所以我们立仓,为的是记这份劳,为的是管这份命。”

“那你说说——我们村的‘丰田制’,是怎么保这命的?”

这话一出,底下吵了:

“布票不就换粮的票子嘛?”

“那仓契呢?”

“是签名的纸!”

“那签名的纸有啥用?我当年买鸡还讲价——我不讲你还说我赖账呢!”

林晚烟没急,反而点头。

“对,你说得没错。所以仓契在前,布票在后。仓契写明谁出了地、谁出工、谁出粪,布票才有账好兑。若连仓契都没有,你那布票,和路边娃娃画画有啥区别?”

底下一阵附和,许多人恍然。

而在晒谷场东边的老杨榆树下,站着两位不引人注意的人。

一人身着灰青短褂,腰背挺直,眼角带笑,手中握着一卷细纸,正是从镇署而来、奉令观察的外吏——贺临风。

另一人,则是他带来的记录书吏,神色谨慎,不发一语。

贺临风眯着眼看着场中那女子,嘴角扬起:“这林娘子口齿清亮,不似村妇。”

书吏答:“她确实查无籍贯,入村三月,起事甚快。”

贺临风忽而转头:“她旁边那个讲解‘契册’的读书人,你查了吗?”

书吏顿了顿:“此人名为沈砚之,邻县逃荒所留,曾在村内担任私塾抄书……字迹与京中某几案存书略有重合迹象,但尚未证实。”

贺临风慢慢拢了拢袖口,轻声笑了。

“抄书人?那手字抄得可真细腻。”

场中台上——

沈砚之此时站在讲台右侧,正执一卷新抄“仓册”,一页页展示给前排村民。

“每张契后都配有地标绘图,采‘仿官印纹’,双钤之后方可为证。”他声音淡淡,不疾不徐,却令场内众人全神贯注。

他身后的板架上,清晰挂着三类样本:

一为“地契样章”,二为“兑粮登记”,三为“工数对照法”。

“我们不是乱开制。”沈砚之扫视众人,“我们要做的,是让地有字,字有章,章有据。”

这话落地,后排有人小声嘀咕:

“听得都冒冷汗了……怎么感觉这比县衙还严?”

“是啊,他们那‘丰田仓’,怕是比官契还难打马虎眼——”

“难怪镇上都有人坐不住了……”

说话的是邻村送柴的老廖,他昨晚在镇上歇脚,听见茶铺里头有人暗讲,说“桃源村立契动仓之事,或将扰乱县策”。

“扰乱”两个字一出,不少人心头微动。

林晚烟却在这时笑了:“你们怕了?”

“怕什么?怕我们种田的有账册?”

“怕我们拿着自己干的粮,敢喊一声:这是我挣的!”

她走下台,举起手中一页仓契:

“这是郑三娘的布票兑契,凭着她那三十日夜织布工数,现在村里每人都有换季短衫穿,你们谁不服?”

郑三娘坐在第一排,一听自个名字,被吓得咳了一口汤:“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你有!”林晚烟笑,“你敢签名,你敢应工,你敢拿票进兑,你就是这仓契里第一个写上工数的娘儿们。”

“我说得对不对?”

场下一片“对”的回应。

而远处那棵老榆树下,贺临风望着那仓契,一双眼沉静如水。

“她这是要起个‘仓民制’来。”

书吏面色微变:“贺大人,要不要先请示……”

“不急。”贺临风淡淡一笑,“你没发现吗——她不是只想要仓,她要人心。”

风越发紧了。

台上“仓魂六问”已讲完,林晚烟拍拍手掌。

“今夜起,咱们仓里开新卷,凡是参与布票兑契者,一律入册,不分工种,不分户籍。”

“但若有人只想拿票、不愿记工、不愿对契……”

她语气一顿:“那对不住,咱仓门,不开。”

话音落地,众人或点头或低声议论,一时间,场内百感交集。

**

而就在众人散去之时,老村道上,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

李铁匠从后门跑来,大汗淋漓:“晚烟,不好了——有人夜里偷看仓契账册,狗子咬了他一口,那人跑了!”

“跑了?”林晚烟一怔。

“跑得不远,掉了一块印文包角布。”

沈砚之接过那包布,一眼看清——

那角落,是官纹余字。

但非本县所用。

他眸光一沉,缓缓捻起布角,对林晚烟低声道:

“这不是镇上的人。”

林晚烟心中一紧。

三县之争的风——来了。

老榆树的叶子在风中瑟瑟作响,落叶打着旋,在贺临风脚边转了几圈,才缓缓落下。

沈砚之垂眸,将那块绣有“云徽”二字的包角布平展压在膝上。布面纹样繁复,针脚规整,一眼便知出自官署非民坊;而“云徽”——不是镇属,不是本县,乃是三县之南、徽川所设之官府专印。

“徽川派人来了?”林晚烟半眯起眼。

“来了,而且怕不止一个。”沈砚之低声。

“也就是说……三县中,那边忍不住了。”她指尖轻叩桌面,脑海中迅速排演起这一局棋。

桃源村,地处三县交界,本属东岭辖地,半年前废田之地因“丰田制”重启仓契、村票两制,引来邻县哄动。

徽川、云陇、本郡各自有主事者,其政务、地权、赋制互不归一,平日互有牵扯,但“丰田制”首次将“民自控地、自立契、自核布票”三制并行,这等“类自治”之举,足以让任何一个县主心惊。

沈砚之看着她:“这一步走出去,你准备好了吗?”

林晚烟垂眸,眼神清亮。

“仓里已开,契已立,人心已稳,只有一步。”

“哪一步?”

“——拿下三县争议的‘共议田’。”

**

村东旧祠堂,夜灯通明。

林晚烟召集了“丰田制”九人议小组——郑三娘、李铁匠、苗头子、喜子爹、王木匠、大柱嫂、小喜子、还有新近加入的账册少年小福,以及始终担任“记录人”的沈砚之。

桌上铺着大幅村境地图,中间圈了一块特别的“灰色地带”。

“这块地,叫‘南溪坪’。”林晚烟用炭笔画圈。

“位置夹在我们桃源与徽川村之间,一直没人种、也没人敢种,三县都说归自己,可谁也没来修渠整田。”

“而如今——它成了官府口中的‘空置共议地’。”

“我们现在动起来,等于公然宣告:这块地,我们丰田要种。”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

郑三娘第一个抖嗦:“晚烟……你疯了?那边一动,徽川肯定派人来阻,我们没文契、没公印,到时候连咱丰田仓都要被扣‘扰政’的罪名!”

林晚烟却笑:“所以我要你们今晚签下一份‘田愿书’。”

“我们不以公契争地,而是——以民愿请地。”

李铁匠茫然:“啥意思?”

“我们不上官府争斗,不发公函,而是用咱村三百人之‘愿田表’,附上人手一份的‘劳票映印’——明言:我们是自愿开垦、无主地上自救试耕。”

“这地不是官划的,是荒了的。我们不是争,是求活。”

“那官府还会来打压我们吗?”小喜子眼巴巴地问。

沈砚之冷笑:“会,怎不会?但那一纸‘田愿书’,一旦送上朝郡,便成为了‘自下而上的仓议提案’。”

“再敢镇压,便有违天理。”

这时,一直沉默的苗头子抬头道:“那……咱也得有人去郡上送吧?”

林晚烟:“我送。”

沈砚之眉心一皱:“你去?不可。”

“为何?”

“你一人初开此制、立仓树票,多少眼睛盯着你。你若中道被扣,这仓制……”

“我不怕。”林晚烟目光坚定,“怕就不会做。”

“再说,我还留了一手。”她摊开另一页纸。

“这封,是我托人写好的‘仓魂述要文’,一式三份,郡一、镇一、本县一。真出了事,不管落谁手,总有人接力。”

郑三娘望着她,终于忍不住红了眼:“你这闺女,才二十出头,怎就……敢拿命往上杠?”

林晚烟轻轻拍拍她的手,笑道:

“不是杠,是送命。”

“我信一件事——人命值钱。”

**

次日清晨。

林晚烟身着青衣,背后背着“田愿书”卷筒,身侧站着一人。

“你当真要送我出村?”她挑眉看向沈砚之。

他淡淡道:“谁知你会不会一脚踏进徽川大牢。”

“你还挺幽默。”

“幽默的路上,不送不放心。”

她笑笑,忽而侧头问:“沈砚之,你是不是也……信我?”

他停下脚步:“不信你,我为何抄契?为何教课?为何助你建仓?”

林晚烟一愣,随即又笑:“我以为你是图我饭团。”

“那只是开头。”

他语气平静,眼底却似藏了两寸春水。

风吹起他衣角,柳叶卷在他们之间,吹出一段缄默无言。

**

与此同时,徽川方向,云徽镇中。

贺临风坐在驿馆之内,面前摊着的,正是夜里捡来的那封“田愿书”副卷。

“他们真敢动‘南溪坪’。”他缓缓开口。

对面一位年长官员眉头紧皱:“若成,徽川自此难服,丰田仓再往南扩,便是——庙堂失控。”

“所以,”贺临风唇角一挑,“你们决定了?”

那官员道:“朝郡已派人秘密南调。”

“何人?”

“锦衣司——亲查此‘丰田制’,真伪,是否有后宫干政之嫌。”

贺临风眼微眯,低声吐出一句:

“朝堂的风,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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