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司徒家的噩耗(1 / 1)

沪上,淡淡的月光洒向乐安坊石库门弄堂,一位穿长衫手持公文包的男子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昏黄街灯下穿过,街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再拉长......

“啊——”一道猝不及防的惊叫声划过夜空,男子被人踹倒拖到了暗处,紧接着一大群手持棍棒的黑衣人团团围住他,二话不说抡起棍棒就是一顿猛打!

男子双臂抱头蜷缩成一团,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噼里啪啦”一阵又一阵如雨点般密集的棍棒狠狠落在了他头上身上,他痛苦呻吟着,不知打了多久,那伙人累得精疲力尽,看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了才悻悻离开。

“强子......强子......”一个过路的中年男人发现了他,蹲下身疾呼,见他一动不动,男子脊背发凉,忙跑到附近一处铁门前“砰砰砰”猛拍:“司徒嫂......司徒嫂......快开门呀!”

门“哗啦”打开,老妇人探头道:“是文清兄弟啊,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不好了不好了!你家强子出事了,满身是血正躺在弄堂口呢!”男子慌慌张张地说。

两天后……

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比天气更晦暗的是乐安坊内的司徒家。

司徒家今天办丧事,狭小的客厅里摆满了花圈挽联,阵阵揪心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趴在灵柩上,泪如雨下哭得声嘶力竭,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强子,强子......我的儿啊!”

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逝者的遗像用黑框装裱着立在祭桌中央,相片两侧各垂有一条黑纱花,遗像前摆了几盘果品,一对烛火在烛台中摇曳,映得相片中的人栩栩如生,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

死者叫司徒强,是《申报》外勤记者兼编辑,两天前下晚班的路上被人围殴,因伤势过重于今日拂晓离世。

上午九时许,来悼祭的人陆续到达,每個人胸前都佩戴白花,他们一個接一個神色凝重的走到祭桌前,燃香、行鞠躬礼。

悼祭进行到一半时,一个穿长衫提着行李箱的男青年风尘仆仆地赶来,他双眼红肿,一进门便丢下行李,走到遗像前“扑通”跪在地上,嘶吼道:“哥——哥——”。

紧握着的拳头捶打地面,直到右手被鲜血染红。

“阿信,别这样。”几个家眷忙上前扶他起来。

他叫司徒信,燕京大学国文系学生,刚从燕京连夜赶回,他跪到老母亲面前,情绪激动地哭喊:“妈——谁下得毒手哇?是谁?”

“杰克逊总统号”邮轮继续在太平洋面上开驶着……

清晨,穿着白衬衫的顾砚声离开起居室,顺着旋梯朝露天主甲板走去,呼啸着的海风裹挟着空气中咸湿的海水气息迎面吹来,吹得他脸上丝丝麻凉,残存的一缕惺忪也被海风彻底卷走。

东方的天际渐渐起了金黄色的曙光,海面上也泛起粼粼波光,顾砚声站在船尾,两手抄在胯袋,眺望着茫茫大海,任思绪随风飘扬……

阔别祖国已有五年,当年他怀揣着“实业救国”的理想登上“东方公主号”邮轮,从上海到旧金山历时25天,又转乘火车耗时4天才抵达学校所在地——费城。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如今站在返程的邮轮上,他心境与当初截然不同了,不免想起中国留学生之父容闳那句豪言壮语——“以西方之学术,灌输于中国,使中国日趋于文明富强之境。”

这是七十多年前那位先躯的远大志向,何尝不是一代又一代、前赴后继的中国留学生之志向?

五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人的思想眼界变得成熟开阔,如今顾砚声胸中既有满载知识而归的充实,又有摩拳擦掌投身于实业救国的鸿鹄之志,正如一张白纸静待能人巧匠挥笔泼墨,绘制出绚烂的实业版图。

“啪嗒”手里的古铜怀表表壳被掀开,又看到那张小小的熟悉的黑白相片——那是父母的合影,顾砚声不禁唇角微扬,更加归心似箭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着徐子昂那清亮的声音:“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又想家人啦?很快就能见到啦!”徐子昂瞟了眼他手中的怀表。

顾砚声收起怀表,环顾四周:“快到夏威夷群岛了吧?”

两人转到船身处,顾砚声双手摊在栏杆上朝远处眺望,眼波流转落目处是一片绵延起伏的绿岛,岛上苍翠挺拔的椰子树根根直立耸入云霄,岛前有片沙滩,几只洁白的海鸟正悠然地栖息在岸边一块岩石上……骤然间狂风大作,海面上波涛翻滚,巨浪冲向堤岸的岩石,激起四五米高的水花儿,惊得海鸟们扑哧哧飞起,盘旋翱翔于碧水蓝天之间!

眼前的一幕令顾砚声心境豁然开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他即兴吟起李白的诗来。

不觉间邮轮已航行十多天,这日傍晚,许菲琳在甲板上和她表哥打羽毛球,无意中瞥见徐子昂的身影。

“不打了不打了,好累!”她单手叉腰气急吁吁,将球拍还给了表哥。

王新鹏走后她朝徐子昂走去……

“嗨,徐子昂!”隔着人群,她朝他热情地挥手。

徐子昂眼前霎时一亮,笑道:“咦许小姐?真巧啊!”

“是啊,我和表哥刚打完球就看到你……呃,怎么没见顾砚声啊?你俩不是如影随形嘛?”她调皮地打趣。

“哈哈,他在浴室洗衣服呢,我们也刚打完球!”

两人缓缓踱步,来到了栏杆前。

“两天后就到上海了,总算可以自由啦!”说这话的时候,徐子昂一脸的神清气爽。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许菲琳轻声附和,却满腹心事的样子,踌躇片刻才道:“不如留个联络方式吧,回到上海也可以聚一聚啊。”

“那再好不过了!”徐子昂激动地说。

“你等会儿,我去拿纸笔。”说完,她袅袅婷婷地跑开了,徐子昂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傻笑……

而后两人倚着栏杆写下联络的字条,交换字条时天公有意戏弄似的,忽然刮起了一阵旋风,许菲琳写的字条被风卷走,在甲板上忽高忽低的旋转……

二人急忙去捉,不经意间,纤纤玉指被那只温热的手掌给捉住,四目相撞,徐子昂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许菲琳面颊发烫,赶紧抽出手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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