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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的风裹着桂花香,吹进大学的天文观测台。星眠趴在望远镜前,镜片里的猎户座清晰得像贴在黑丝绒上的钻石,腰带三星连成的直线,和太奶奶手札里画的星图分毫不差。

“这台望远镜够老的,”社长拍了拍仪器的金属外壳,“听说还是建校时买的,比咱们爷爷岁数都大。”

星眠没回头,指尖在笔记本上画着星轨,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太奶奶手札里记星象的调子。“你看这颗参宿四,”她指着镜片里的红星,“太奶奶说它‘像块烧红的煤,看着热,其实离得远着呢’。”

社长凑过来看,眼里闪过好奇:“你太奶奶也懂天文?”

“她不懂,”星眠笑了,合上笔记本,封面贴着张照片——宫琰煜举着小时候的她,站在天文台的望远镜前,背景里的星图布上,猎户座被红笔圈了出来,“但她总陪我爷爷看星星,说‘看不懂没关系,看着就觉得心里亮堂’。”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高雅发来的视频请求。星眠跑到观测台的角落接起,屏幕里的老宅正飘着细雨,高雅举着手机绕院子转:“你看,玉兰树的叶子落光了,张爷爷说‘落了才好,省得冬天冻着枝桠’。”

镜头扫过客厅,宫琰煜正趴在桌上写什么,纸页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你爸在给你画星图呢,”高雅笑着把镜头凑近,“说你上次视频提了句‘猎户座的星云看不清’,他就翻出你太爷爷的旧星图,重新描了份。”

星眠的眼眶突然有点热,赶紧转开话题:“妈,我加入天文社了,这周要去野外观测,可能没法视频。”

“注意保暖,”高雅的声音软下来,“我给你寄的围巾收到了吧?是用你小时候那件蓝毛衣拆了重织的,比新买的暖。”

挂了视频,社长递来杯热可可:“想家了?”

星眠点头,指尖摸着围巾上的“海浪针”——是林晓晓教高雅织的,针脚起伏着,像老家院子里的石板路。“我太奶奶手札里说,”她望着远处的星空,“‘星星是不会走的,你看它的时候,家里人也在看,这样就像没分开似的’。”

观测结束时,天边泛出鱼肚白。星眠抱着笔记本往宿舍走,露水打湿了围巾,带着点冰凉的湿意,却暖得像家人的手。她翻开笔记本,新画的猎户座星轨旁,添了行小字:“2039年冬,和太奶奶、爷爷共享一片星空。”

手机又震了,是宫琰煜发来的图片:他重描的星图上,参宿四被画成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星眠说像烧红的煤,确实像”。

星眠笑着回了个“星星”的表情,脚步轻快地踩过落满桂花的路。原来所谓的传承,从来不是要成为谁,而是带着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牵挂,去看他们看过的世界——就像这望远镜里的星,太奶奶看过,爷爷看过,现在轮到她了,而远方的家里,总有人在等她分享这片光。

腊月的风卷着雪沫,星眠拖着行李箱站在老宅巷口,帆布包的带子被塞满的特产勒得生疼。远远看见院门口的红灯笼,像两团跳动的火,张爷爷拄着拐杖的影子被灯笼拉得很长,阿黄趴在脚边,尾巴扫着积雪,发出“簌簌”的响。

“回来啦!”老人看见她,拐杖在地上敲得“笃笃”响,“你妈一早就炖上排骨了,说你在学校肯定没吃好。”

星眠扑过去抱住张爷爷,羽绒服上的雪蹭了他满身。“爷爷,我给你带了大学里的核桃酥,比巷口的脆。”她献宝似的打开包,阿黄立刻凑过来,鼻子嗅着包装袋,尾巴摇得像朵花。

推开院门的瞬间,肉香混着玉兰的冷香漫过来。高雅系着围裙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洗手吃饭,排骨刚收汁,你爸去接你林阿姨他们了。”

星眠往客厅瞥,樟木箱上摆着个新相框,里面是她寄回家的天文社合影:她举着望远镜,身后的星图布上,猎户座被红笔圈得格外显眼。“这张拍得好,”她笑着说,“比我自拍强。”

“你爸每天都擦,”高雅擦着手出来,眼里的笑意藏不住,“说‘咱闺女站在望远镜前,比星星还亮’。”

宫琰煜带着林晓晓一家进门时,念安已经比门框高了,手里拎着个巨大的玩偶熊,是给星眠的:“我妈说‘女生都喜欢这个’,其实是我觉得好看,借花献佛。”

林晓晓拍了他一下,把个保温桶塞进星眠手里:“给你熬的银耳羹,放了川贝,你上次视频说咳嗽,我跟你周叔叔熬了一上午。”

饭桌上的菜堆得像小山,宫琰煜不停往星眠碗里夹排骨,骨头上的肉炖得酥烂,一抿就化。“学校的排骨没这味吧?”他笑着问,眼里的光比灯笼还暖。

星眠摇头,突然从行李箱里翻出个铁皮盒:“我带了天文台的星轨照片,拍的猎户座星云,像朵发光的花。”她把照片分给大家,林晓晓立刻抢过一张:“给我贴冰箱上,比念安画的好看。”

饭后,星眠帮高雅收拾碗筷,厨房的门缝里飘进周明宇和宫琰煜的笑声。“你爸刚才跟我说,”高雅压低声音,“你寄回家的星图笔记,他都抄了份,说要留给以后的小孙孙看。”

星眠的手顿了顿,看着窗外的玉兰树,枝桠上积着雪,像开了满树的梨花。“太奶奶手札里说,”她轻声说,“‘日子就像这树,一辈辈的人是枝桠,开的花、结的果,都是往下传的念想’。”

高雅没说话,只是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的温度混着厨房的热气,烫得像小时候哄她睡觉的手。

夜里,星眠躺在自己的房间,行李箱敞在角落,里面的特产被分了大半,剩下的空位里,塞满了家人塞的围巾、手套、止咳糖浆。窗外的雪还在下,灯笼的光透过窗帘,在墙上投下片暖红,像把整个家的暖,都拢进了这小小的房间。

她翻开太奶奶的手札续篇,新添的字迹是宫琰煜写的:“2040年冬,星眠回家了,带回来的不仅是核桃酥,还有满箱的星光。”

蝉鸣最盛的六月,星眠穿着学士服站在大学的玉兰树下,流苏在风里轻轻晃。宫琰煜举着那台旧胶片相机,镜头对准她,高雅正帮她理着被风吹乱的学士帽,指尖划过帽檐上的校徽——和她当年的校徽并排放在包里,像两代人的青春在阳光下重叠。

“笑一个,”宫琰煜按下快门,“你太奶奶说,毕业照要笑得比玉兰还艳,这样往后的日子才红火。”

星眠笑着眨眼,学士服的袖子扫过树干,惊得几片花瓣落下来,沾在她的帽檐上。“爸,我考上研究生了,”她突然说,声音里带着点紧张,“还是天文系,跟着李教授做星轨研究。”

宫琰煜的相机顿了顿,突然把她抱起来,学士服的下摆扫过地面,像只展翅的白鸟。“好!”他的声音发颤,“跟你太爷爷一样,一辈子跟星星打交道,踏实!”

高雅的眼眶红了,从包里掏出个锦盒,里面是枚银质的星盘,边缘刻着细小的星图——是宫琰煜用太爷爷的旧星盘复刻的,比原来的小了一圈,正好能握在手里。“这是给你的毕业礼,”她把星盘放在星眠掌心,“你太爷爷说‘星盘是‘会说话的指南针’,不管研究多深,都别忘了抬头看看家的方向’。”

林晓晓和周明宇带着念安赶来时,毕业典礼刚结束。念安穿着西装,手里捧着束向日葵:“恭喜妹妹毕业,这花跟你学士服配,都亮亮的。”

“我跟你周叔叔给你租了套房子,”林晓晓笑着说,“离学校近,家电都配齐了,周末我们去给你温锅。”

张爷爷没来,阿黄却跟着福管家来了,嘴里叼着个布包,里面是本线装的《星象图谱》,封面上有太爷爷的签名。“老爷子说这书你用得上,”福管家笑着说,“他今早还在院子里念叨,说‘星眠要是研究猎户座,记得看看我当年记的笔记,参宿四的光度变化可有意思了’。”

星眠把书抱在怀里,封面的牛皮纸磨得发亮,像浸了百年的时光。她突然拉着大家往玉兰树走,宫琰煜会意,举起相机等着。

“一二三!”星眠喊,五个人的笑脸挤在镜头里,学士服的白、向日葵的黄、老人的拐杖、年轻人的笑,混着飘落的玉兰花瓣,像把所有的温暖,都锁进了这张照片里。

回去的路上,星眠靠在高雅肩上,手里转着那枚银星盘。“妈,”她轻声说,“等我研究生毕业,咱们在老宅的玉兰树下,也种棵小玉兰吧?”

“好啊,”高雅笑着说,“让它陪着老玉兰,像我们陪着你。”

宫琰煜回头看她们,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他想起太奶奶手札的最后一页,没有字,只有幅画:一棵老玉兰树下,站着几个模糊的人影,远处的天上,猎户座的星星亮得像钻石。

原来所谓的圆满,不过是一代代人,守着同一颗星、同一棵树、同一份牵挂,把日子过成接力赛——你往前跑,我在身后看着,等你回头时,总有人举着相机,笑着说:“看这里,我们都在呢。”

胶片相机的快门声再次响起,“咔嚓”一声,像给这场毕业礼,盖了个温柔的章,也给下一段旅程,开了个暖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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