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公慌忙起身谢过,“托王爷的福,陛下龙体安康,近日更是勤于政务,连兵部奏折也亲自批阅,此乃大燕之福。”
萧煜闻言,执刀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他不动声色地将羊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鎏金铠甲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
前世自己就是对政务太过懒惰,才一步一步失了皇权,亲手葬送了沈清歌的性命。
“是么?“萧煜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陛下突然这般勤政,倒是令人意外。”
江公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镇北王萧煜的神色,只见他虽面带笑意,但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却始终紧盯着密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席间霍云也和江公公一样,从一开始就死死盯着镇北王萧煜的一举一动。
他是当今天子的人,这一点霍云谨记在心。
空气一瞬间有些紧张,“王爷何不先看看陛下的密旨?“江公公试探性地提醒道。
萧煜这才恍然回神,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火漆上的龙纹,“江公公舟车劳顿,今日便早些歇息吧。”
待江公公退下后,萧煜独自一人站在营帐中央,借着烛火拆开密折。
当看清内容时,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密折上赫然写着:“朕知北境战事吃紧,但近日南蛮屡屡骚扰南境,擢霍云担任破云将军,即刻调遣北境镇北王麾下两万精锐驰援,不得延误。“
萧煜将手中的密折“啪“的一声摔在案几上。
“破云将军?就那毛头小子?“萧煜突然轻笑出声,腕间青筋暴起。
帐外北风呜咽,吹得烛火明明灭灭。
皇兄,你害怕了?
翌日,霍云在江公公的见证下,受封破云将军,带着两万大军朝着南蛮的方向移动,江公公则是留了下来。
当最后一队铁骑踏出营门时,江公公长舒一口气,这五万大军一下子就少了两万,也放心了不少,只等给太后娘娘汇报此事了。
江公公正高兴呢,一道寒气刺骨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江公公,边沙人每年犯我大燕国土,折了我们大燕国多少好儿郎,而如今陛下又调走两万兵马。”萧煜一双透着寒气的眸子看向他,手里的剑尖轻轻挑起江公公的下颌,“公公有什么遗言,现在可以写了。”
江公公的瞳孔骤然收缩,枯瘦的下巴在剑尖下不住颤抖,浑浊的眼珠里倒映着萧煜冰冷的面容。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亲卫统领浑身浴血闯了进来:“报!边沙大军已突破北麓防线!“
萧煜收回利剑大步走出营帐,玄色大氅在风中翻飞,如展翼的鹰隼。
“传令!全军备战!”
*
等在上京城的皇帝萧珩收到江公公的回信时,又过去了半个月。
自从他重生以来,就已经开始着手培养独属于自己的势力,提拔了前世身世干净的霍光,此人虽然年轻,但是心思纯净,是个可用之才。
并且他提前知道南蛮不日便要突破南天城,所以马上安排霍云带着两万大军去驰援了。
而同时收到另一封密信的还有姜太后,她神情异常沉重,又扫了一眼站在殿内的弟弟-武阳侯姜虎。
“阿虎,”姜太后的话带着一丝冷意,“舍得从你那江南的温柔乡回来了?”
姜虎流连江南已经一年多了,要不是太后急招,他还真舍得那柳卿卿盈盈一握的腰肢。
他尴尬地笑了笑,“臣弟愚钝,原本想着在江南散散心,不敢给姐姐添乱。”
“添乱?”姜太后气得将江公公的密信丢在了地上,“你自己看看,皇帝已经开始插手军务了,你还在外面游山玩水,连你那女儿也不争气,入宫都快一个月了,还没侍寝。”
姜虎弯腰将密信捡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几斤几两,我本就不擅长统兵打仗,针砭时弊。这姜家.....终究还是得仰仗姐姐您啊。”
一句话说得姜太后愁容少了几许,“靠哀家一个人怎么能行?”她眼珠一转,“明日起你给哀家滚回来上朝,结交一些真正有用朝臣!”
姜虎连忙诺诺应声,郁郁寡欢地回武阳侯府了。
而沈清歌自从养病之后,萧珩当真说话算话,这半个月都没有来打扰她。
不过这每日的汤药却没有断过,红萝碳也每日烧着。沈清歌专心养着病,身子倒是一天天好了起来。
敬事房那边她也一直告着病假,后来那王公公索性将她的绿头牌直接撤了。
起初这样清静的日子倒也过得惬意,可一连半个月过去,萧珩竟然真的没有再来过绛雪轩,拂翠姑姑和春桃渐渐坐不住了。
“小主,你这病已经大好了,怎么还不去给敬事房递牌子呢?”拂翠倒入一杯清茶,蹙着眉问道。
沈清歌倚在窗边嘬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现在的日子不好吗,每日赏花煮茶,倒也自在。”
春桃急得跺脚,“小主!这半个月陛下都是召见的月答应侍寝,旁人连一次都没有轮上,再不这样下去,怕是......”
她咬了咬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清歌听见月答应的名字陷入了深思,这月答应出身低微容貌平平,不过略有才学,在后宫当中着实不起眼。
前世萧珩统共没有召幸过她几次,后来就彻底忘了她这个人,怎么这一世......
“罢了,”她轻抚衣袖,“是我无福消受。”
“小主!”春桃还想继续劝,就被沈清歌打住了。
“春桃,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吧。”
刚走到棠梨宫院中,便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姐姐!“徐傲梅提着裙摆快步走来,“姐姐,听说你病了,我今日才得空来看你,姐姐不会怪罪于我吧。“
沈清歌笑着摇头,“什么话,我这风寒还怕传染你呢。“
“其实这半月我是被宁嫔娘娘拘着呢!“徐傲梅凑近低声道。
“她为难你了?”沈清歌有些担心地握住徐傲梅的手。
徐傲梅嘟着嘴,“宁嫔娘娘说我举止粗俗,罚我抄了半个月《女诫》呢,不过幸好她如今忙着对付月答应,这才放了我。“
沈清歌微微一怔,“月答应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