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谎言(1 / 1)

几个本来看热闹的丫头小厮纷纷低头,霜华公主座下那匹神骏的白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来人的威压,不安地刨动了一下前蹄。

那祁峰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他没骑马,只是负手站在那里,身上披着一件玄黑色的厚重大氅,上没什么表情,扫过几人。最后落在陆归生身上。目光在她肩头晕开血色的右肩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看向马上的霜华公主。

霜华公主脸上闪过一丝被撞破的尴尬,但很快又被骄纵取代。她扬起下巴,抢先开口,声音带着惯常的娇蛮:“大惕隐!你来的正好!看看你这好奴才,堵了本公主骑马的路了。”

归生低头看着几乎贴在了墙上的自己...嗯,挡路了。

默默等着那祁峰判决。不知道是更重的责罚,还是屈辱的道歉。

那祁峰听了霜华公主的话,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踱步上前。他没看霜华公主,反而径直走到归生面前。

“呵。”那祁峰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听不出什么情绪。伸手捏住了归生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动作称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粗鲁。

归生被迫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祁峰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下她下颚的伤口,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损伤程度。

“公主殿下,教训奴才,自然无不可。”

霜华公主脸上刚露出一丝得意。

“不过……”那祁峰话锋一转,捏着陆归生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让她脸上痛苦的神色更明显了一些,“打狗,也得看主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陆归生肩头那道狰狞的鞭痕,声音陡然冷了下去,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寒意和警告,“本惕隐的东西,打坏了,你赔得起?”

霜华公主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随即涨得通红。她没想到那祁峰会如此直白地、近乎羞辱地护着一个卑贱的奴隶!尤其还是在她当众责罚之后!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你!”霜华公主气得柳眉倒竖,握着马鞭的手都在发抖,指着那祁峰,“那祁峰!你为了一个贱奴,竟敢对本公主如此说话?!”

“臣不敢。”那祁峰嘴上说着不敢,语气却平淡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敷衍。他松开捏着陆归生下巴的手,直起身,掸了掸大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从容不迫。

“只是提醒公主,我惕隐府的人,自有我来处置,不劳公主费心。”

“臣今日还有要事要与大林牙商榷,就不陪公主闲逛了。公主若无事,臣告退。”

说完,目光转向依旧僵在原地的陆归生,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命令口吻,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还愣着干什么?滚。”

“那祁峰,你这么放肆羞辱本公主,你...你别后悔!”

“乌尔达,我这府上什么时候允了骑马?以后骑马的不要放进来。”那祁峰没再看一眼霜华公主气得发白的脸,转身就走。

“是!”

早晨归生要去别院取药,匆匆给陆烬端了粥和汤药就走了。

他们住的小院两间土屋,都干净利落得很。归生屋子的外间是柴房,墙角是归生劈好的柴,码的整整齐齐。

第一次进徒弟的闺房,他才知道,那小屋里只有个歪扭、垫了条腿的矮桌,和一张窄小的板床。他伸手掀开那满是补丁的单子下,是薄薄的一床褥子,甚至不如他身上的袄子厚。

而他土炕上的绵褥...转身回屋,抱着自己的褥子过来换了。

他屋中那些之前只有靠归生读给他的书,他都端起自己看了又看。

天擦黑,双目有些不适才舍得放下。陆烬想着若是接下来两天眼睛没问题,就去别院找大惕隐商议一下去他府上做幕僚之事。

院门被推开,一道模糊的身影从窗下走过:“归生回来了!”

“师父!”还是往日轻快的声音,推门进屋。

这孩子终于是换了身衣服,一件灰扑扑、明显宽大不合身的男式旧袄,腰间用一根粗麻绳紧紧束着,勾勒出过于单薄的腰身。

这件看着还厚实些...只是他刚勾起唇角,就笑不出来了,他看到了归生下颚的血痕。

明明今早还没有的。

“师父,今日府里熬了肉糜粥。”归生把碗和小半碟咸菜放到炕沿的小几上。

而那双曾小肉团一般的手,如今布满了冻疮、裂口和水泡溃烂后留下的疤痕。新伤叠着旧伤,红肿不堪,甚至有些变形。归生将碗筷仔细摆放在陆烬手边他能轻易够到的位置。陆烬的目光,越过碗沿,落在归生面前那个豁口的粗陶碗里——清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米汤,飘着几片稀疏的菜叶。

“师父?”

他回过神,才又茫然的望向她。

“师父~我说,今日府里发了肉糜粥,香得很,您快趁热吃!”娇嗔又轻快的语气,若不是他亲眼看到了,绝想不到他的徒儿是现在这幅样子。

“...归生。”

“嗯?”归生忙着喝了一口那碗称不上粥的米汤,又蹲在他脚边收拾起炭盆里的灰烬。她后颈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被草草处理过的、边缘红肿的伤口,混着未洗净的暗色血痂。

“...”本想问她累不累的话,终是没能问出口。

怎么可能是累不累?那分明是鞭伤,是她过得压根不好...陆烬沉默地端起粥碗,碗里分明是浓稠的肉糜,可每一口都如同嚼蜡。

“怎么了师父?”把她那碗米汤一饮而尽,拿起炕上的一件儿旧袄,用骨针缝补着侧襟上被撕裂的口子。

“没什么,听闻北幽大家府里的管事都不好将与。这一年多了,也没听你说过,惕隐府里管事的如何。”

“管事是挺苛责。”依旧是那阳光惬意的声音,好像她从没受过苛待,还是在他庇佑下长大的小徒弟般。

“但大惕隐待人宽宥,师父不用担心。”

“受了委屈要告状,活重了就不干,知道吗?”

缝袄子的归生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

“师父平时教导的是不要偷懒耍滑,有错被罚要受着。不是让你受委屈。”

可归生想的是,真话假话要都说一半才显得可信,师父可不好糊弄。忽然这么问,是不是那祁峰和师父说了什么疯话?

“大惕隐为人和善,有什么事要和他说,让他给你做主。”

松了口气,看来不是那祁峰发疯:“知道了师父。”

回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疲累让她沾床就着,不知为什么,归生只觉今日梦,格外香甜。

深夜。

板床上蜷缩着的小小身影,被推门而入的男人带着一身凌冽寒流和酒气,牢牢笼罩。那祁峰解开沾雪的貂裘,随手扔在了一旁桌上。

而今晚的陆烬,第一次被冻醒了,他那小徒弟,是怎么每晚忍着这种苦寒入眠的?

最新小说: 远古孑遗 恶雌洗白太会撩,兽夫日日修罗场 黑白团宠的掉马现场 等你说愿意 被告网恋诈骗后,肥雌翻身万人迷 恶女成神豪,疯批男主们争疯了 恶毒雌性要洗白,从攻略兽夫开始 非白即黑:皇上的妖精 明昭瑶 顶级神豪!富婆打赏完男神们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