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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酒馆里古董贩子曝豪门秘闻(1 / 1)

暮色四合,如血的残阳泼在扬州城斑驳的粉墙黛瓦上,为这座曾承载过无数绮梦的城镀上了一层凄艳的金红。贾雨村踽踽独行,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青衫裹着他落拓的身形,宦海沉浮的尘埃似乎已深深沁入骨髓。腹中空空,辘辘饥肠唱和着运河上飘来的、若有似无的箫声,平添几分孤寂苍凉。目光流转间,一块被岁月油垢浸透的招牌撞入眼帘——“醉不归”。这三个字,像一支冰冷的箭,倏地穿透他强撑的从容,射中那颗无所归依的心。归?何处是归程?不如沉醉,醉里或许能忘却这彻骨的寒凉。

他推开门扉,一股混杂着劣酒、旧尘与无尽愁绪的气息扑面而来。脚步虚浮地挪到窗边角落,正欲唤那满面风霜的店小二,眼波流转处,却猛地凝滞——窗畔昏黄灯影下,独坐小酌的,竟是那行走于富贵浮华边缘的古董贩子,冷子兴!他心口蓦地一热,仿佛在茫茫人海漂泊的孤舟,终于望见了故岸的微光。

“冷兄!”贾雨村急步趋前,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双手紧拱,脸上努力堆砌的笑容,却掩不住眼底深处如秋草般枯黄的失意,“这苍茫人海,万丈红尘,竟能在此重逢!莫非……莫非是前生未了的缘分,今生注定在此刻的灯火阑珊处续写?”

冷子兴懒懒抬眼,油光浸润的唇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似笑非笑,那目光却锐利如刀,直刺人心:“呦!雨村兄?这风尘仆仆,是微服体察人间疾苦?还是……又被那巍巍庙堂之上的罡风,吹落凡尘?”字字句句,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砸在贾雨村心上最痛的那道旧伤疤上。

贾雨村面上瞬间褪尽血色,复又涌上尴尬的潮红,他仓惶地扭过头去,假意咳嗽:“咳……宦海……本就是无边的苦海,浮沉由命,半点不由人!罢了,罢了,不提这锥心之痛!”他强自镇定,眼中燃起一丝近乎卑微的希冀,“冷兄在此独酌,可是又得了什么沾染着千年泪痕、万古相思的稀世古物?”

“珍宝?”冷子兴嗤笑出声,那笑声在浑浊的空气里荡开一层苦涩的涟漪。他手中油腻的骨头棒子,轻轻敲打着同样油腻的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如同敲在腐朽的棺木上。“眼前就有一件活生生、喘着气的‘稀世奇珍’——金陵城里那煊赫了百年的宁荣二府!你可曾听闻?那才是真正的‘活化石’!可惜啊,如今内里早被蛀空,徒留一副华美空壳,在风里摇摇欲坠,只等着那轰然倾塌、尘埃漫天的一刻!”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预言宿命般的幽冷。

“宁荣二府?”贾雨村心头剧震,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猛然唤醒。他想起姑苏城林家宅院里,那株弱柳般伶仃的身影,那如寒潭映月般清冷又易碎的眸子——林黛玉,她的血脉,不正连着那传说中的巍峨门庭吗?他急切地执起酒壶,为冷子兴斟满,姿态放得比阶前仆役更低微:“冷兄!快,快为小弟剖开这百年豪门的重重迷雾!它们的兴衰荣辱,必是这人间最曲折、最断肠的传奇!”

冷子兴满意地啜饮一口,浑浊的酒液滑过喉咙,也点燃了他胸中那团窥破世家疮疤的幽暗火焰。他清了清嗓子,那腔调,竟带上了几分说书人吟唱千古悲欢的苍凉:

“遥想当年,宁荣二公,金戈铁马,追随真龙天子,于血火烽烟中挣下泼天富贵,何等煊赫!封国公,立门楣,那朱门高墙,曾映照过多少日月星辰!可叹啊,富贵如烟云,传至今日,便似那深宅里年久失修的华堂,雕梁画栋依旧在,奈何梁柱早已被蚀骨的白蚁蛀得千疮百孔,只消一阵风来,便要……灰飞烟灭!”他长叹一声,那叹息里缠绕着无尽的苍茫。

“先说宁国府这脉,”冷子兴掰开一根酱骨,油光映着他眼中洞悉世情的冷光,“老宁国公贾演,薨了。其子贾代化,也化作一抔黄土。传到孙子贾敬手里,这位爷,嘿,心早已不在凡尘俗世!他抛却爵位家业如敝履,整日只痴迷于丹炉烟霞,做着那羽化登仙、逍遥云外的清秋大梦!偌大府邸,空寂如古墓,他便一股脑丢给儿子——贾珍!”

提及贾珍,冷子兴唇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弧度:“这位珍大爷……啧啧,金陵城里,若论‘风流’二字,他认第二,谁敢认第一?他爹修的是白日飞升,他修的却是……人间极乐!声色犬马,穷奢极欲,尤擅……尤擅将那纲常伦理踏在脚下,于那污浊泥淖里寻欢作乐!好好一座国公府,被他搅得如同最不堪的欢场,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污秽与死寂!至于他儿子贾蓉?哈!年纪虽轻,却已将乃父的‘真传’学了个十足十!这父子二人,堪称……堪称‘上阵父子兵,荒唐无伦常’!宁国府?早已是沉疴入骨,神仙难救!”冷子兴的声音里,充满了末日审判般的冰冷。

贾雨村听得心惊肉跳,慌忙举杯,劣酒入喉,却压不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这……这岂非是自掘坟墓,自取……灭亡?”

“灭亡?正是!”冷子兴眼中寒光一闪,“这叫自甘堕落,自绝于天!再说荣国府这边,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勉强……勉强能寻得一丝体面罢了!”

“荣国公贾源,亦作古。其子贾代善,娶了金陵史侯家的千金,便是如今府中定海神针般的老祖宗——史太君!这位老太太,历经沧桑,心明眼亮,是这艘将倾巨舰上唯一清醒的守望者!奈何……奈何她挽不住那早已溃决的堤岸!”

“贾代善亦仙逝,爵位落在大房贾赦肩上!”冷子兴的鄙夷几乎溢出眼角,“这位赦老爷?嗜色如命!鬓发已染秋霜,一颗心却比少年人更炽热荒唐!满世界搜罗那如花似玉的少女,填充他荒芜又肮脏的庭院。至于诗书?家业?在他眼中,恐怕还比不上一抹新得的胭脂红!其子贾琏,倒非庸才,奈何……奈何娶了个心比天高、手段比阎罗更厉的妻子——王熙凤!此乃后话,暂且按下。”

“荣国府真正支撑门面的,是二老爷——贾政!”冷子兴语气稍肃,却又立刻染上浓重的惋惜,“这位政老爷,端方正直,满腹经纶,是这朽败门庭中仅存的一根未折的脊梁!官拜工部员外郎,行走庙堂,勉力维持着贾府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尊严。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贾雨村身体前倾,心弦绷紧。

“可惜他膝下儿女,个个……皆是命中注定的劫数!是上苍予这华厦最无情的嘲弄!”冷子兴的声音沉痛起来,如敲丧钟:

贾珠:嫡长子,本是光耀门楣的希冀!寒窗苦读,才情卓绝,眼看便要重振家声于将颓!奈何!奈何苍天无眼,妒煞英才!英年早逝,只留下孤儿寡母——心如死灰的李纨与幼子贾兰。李纨,人称“大菩萨”,早已将一颗鲜活的心连同未亡人的泪水一同埋葬,只守着幼子,在无边无际的寂寥里,苦熬岁月。她是这污浊泥潭里唯一洁净的白莲,却也是这倾颓大厦中最令人心碎的祭品。

贾元春:长女,风华绝代,才情盖世!被选入那九重宫阙,成为贾府在权力漩涡中沉浮的唯一浮木!阖府上下,千百颗心,日夜悬在那深宫高墙之内,将全部残存的希望,都系于她一身!这是贾府在无边黑夜里,抓住的唯一一根续命的稻草!是倾尽所有豪掷的一场关乎存亡的惊天豪赌!

贾宝玉:来了!他来了!这位衔玉而生的公子,甫一降世,便带着惊天动地的异象,也背负着整个家族山岳般沉重的期盼!他是这末世华庭里,最璀璨夺目,也最离经叛道的……劫数!”提到宝玉,冷子兴眼中闪烁着复杂难言的光芒,混合着惊叹、怜悯与冰冷的预判。

“他的降生,便是一曲天地为之变色的悲怆序章!”冷子兴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宿命的回响,“口中衔着那块五彩通灵、光华流转的美玉而来!你说,这是天降祥瑞?还是……一场惊天动地的诅咒?当时举城皆惊,都道此子必是贾府中兴的救星!岂料!希望之光愈盛,破灭时的黑暗便愈加深沉!这孩子的成长,步步惊心,字字泣血,全然悖逆了这天地伦常!”

“周岁抓周!”冷子兴指尖重重敲击桌面,仿佛敲在命运之轮上,“案上铺陈的,是笔墨纸砚的锦绣前程,是官印算盘的赫赫权威,是金银珠玉的无边富贵……世间男子梦寐以求的一切,尽在眼前!可我们这位小祖宗呢?他那双不染尘埃的眼,掠过所有功名利禄,小小的手,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欢喜,抓向了那鲜艳夺目的胭脂花粉、钗环珠翠!那一刻,贾政老爷的脸,瞬间惨白如金纸!他踉跄一步,仿佛听见了支撑整个家族百年的梁柱,在他眼前轰然断裂的巨响!一声悲鸣冲口而出:‘孽障!此乃酒色之徒也!吾门……休矣!’那绝望的嘶吼,至今仍在荣禧堂的梁间萦绕不去!”

“年岁稍长,其言其行,更是惊世骇俗,令人肝肠寸断!”冷子兴的声音带上了一种奇异的颤抖,模仿着宝玉那惊心动魄的呓语:“他曾立于繁花似锦的大观园中,对着清风朗月,发出那石破天惊的泣血之叹:‘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清澈见底,温婉纯净!男子?不过是泥做的浊物!我见了女儿,便觉身心俱澈,如沐甘泉;见了男子,只觉浊臭逼人,污秽难当!’雨村兄啊,你听听!此语一出,无异于将这红尘俗世所有的男儿郎(自然也包括他自己和他那威严的父亲),都打入了污浊不堪的泥淖深渊!在他那颗水晶琉璃般的心中,除了那些如水的女儿,世间万物,竟皆成了不堪入目的……秽物!”

“他恨!他恨那功名富贵,视科举功名为禄蠹之途!他爱!他只爱沉醉于那锦绣丛中,温柔乡里!终日流连于姐妹们洁净无瑕的香闺绣阁,调弄脂粉,吟风颂月!或是对着飘零的落英,潺潺的流水,潸然泪下,悲吟着‘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他是这浊世里最纯粹也最绝望的诗人,一个为落花立碑、为青春唱挽的……痴人!”冷子兴仰头饮尽杯中残酒,那辛辣的液体,仿佛也灼烧着他洞悉一切的咽喉。

“所以啊,雨村兄!”他放下酒杯,目光穿透油腻的空气,投向那不可知的未来,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宿命般的冰冷,“你看这贾府!宁国府那边,珍蓉父子,已是纵情声色,沉沦欲海,无可救药!荣国府这里,政老爷纵有擎天之志,奈何长子已逝,寄望于一个衔玉而生的‘混世魔王’?一个深锁宫闱、福祸难料的元春娘娘?再加上一个只知追逐美色的赦老爷?这艘名为‘贾府’的华丽巨舫,外表纵然金碧辉煌,内里早已触上那万载不化的冰山!沉沦!那是命定的结局!只看那深宫里的元春娘娘,能否化作那最后的、渺茫的……救赎之舟了!然而我冷眼观之,难!难!难!”三个“难”字,字字千钧,如同丧钟的最后三响。

醉意与悲凉一同涌上,冷子兴才恍然记起另一桩人间惨事:“对了,雨村兄,你曾在林家为西宾,可知……林家如今……”

贾雨村面容一黯,眼中瞬间蒙上真实的哀戚之色(那哀戚之下,是否也藏着一丝对自己前程的冰冷算计?):“唉……莫再提了。林公夫人,那位出身贾府的敏小姐……前些日子,已然……香消玉殒了。”声音哽咽,似有无限痛楚。

“天哪!苍天何其不仁!”冷子兴配合地捶胸顿足,一脸悲天悯人,“那……那位林姑娘呢?便是你曾教导过的,那个琉璃般剔透、冰雪般脆弱,仿佛风一吹便要消散的……林黛玉?”

“正是。”贾雨村沉重颔首,“丧母之痛,如同最锋利的冰刃,早已将她本就单薄如纸的身子,刺得千疮百孔。林公公务缠身,又无续弦之意。金陵城里的老太太闻此噩耗,痛彻心扉!几道沾满泪痕的家书,如雪片般飞来,字字泣血,定要将这孤苦伶仃的外孙女接去身边,用她残存的所有温暖,去呵护那朵即将凋零的……阆苑仙葩!过不得几日,林姑娘便要离了这姑苏烟水,北上金陵,投入她外祖母的怀抱了。”他心底深处,一个微弱的火苗在跳动:或许……这便是一线生机?若能随这林姑娘同入那深似海的侯门……

冷子兴猛地一击掌,眼中精光爆射,仿佛看见了命运舞台上即将上演的华章:“妙!妙啊!这下子,那‘水做的骨肉’宝二爷,怕是要迎来他命中注定的‘世外仙姝’林妹妹了!一个是不染尘埃的‘混世魔王’,一个是泪尽而逝的‘绛珠仙草’,再加上那荣国府里无数锦绣丛中的痴男怨女、勾心斗角……雨村兄,我有预感!未来金陵城所有的爱恨痴缠、悲欢血泪,都将被这‘贾’字牢牢锁住!那番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纠缠,绝非我这拙口所能道其万一!那是上苍写就的、最壮阔也最凄美的……血泪诗篇!”

残阳彻底沉入运河的柔波,酒馆内灯影幢幢,弥漫着醉意与看破红尘的悲凉。冷子兴踉跄站起,扶着桌沿,目光穿透浑浊的空气,投向那不可知的未来,一字一句,如冰珠坠地,敲在贾雨村的心上:“雨村兄,记住今日醉言!贾府这百足之虫,死期已近!空架子罢了,内里早已被掏空!子孙不肖,后继无人!那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景,不过是回光返照!衰败之相,如秋日寒霜,早已覆满华庭!神仙难救!你我就静待时光……将这最后一丝浮华,彻底……碾为齑粉吧!”

贾雨村听得心潮激荡(那激荡的浪涛下,更多是对自身出路的反复权衡),连连拱手,话语里带着刻意的敬仰:“冷兄洞若观火,真知灼见!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圣贤之书……更胜……更胜遍览人间百年沧桑!”他险些将“更胜揣摩十年钻营之道”脱口而出。

两人相携,步履蹒跚地踏出“醉不归”的门槛。一个继续在古董与秘闻的尘烟里翻检世情冷暖;一个则已在心底铺开纸笔,盘算着如何写就一封字字血泪、感人肺腑的“荐书”,好附于那株北上的“绛珠仙草”之翼,一同飞入那座他口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却仍引得无数飞蛾扑火的……荣国府深渊。

暮色四合,将他们踉跄的身影拉扯得极长、极长,宛如两个在宿命长河边踟蹰的预言者,醉眼朦胧地指点着即将倾覆的华厦。他们未能预见的是,那个被冷子兴讥为“混世魔王”的宝玉,与他口中“神仙似的”林妹妹,即将在贾府上演的,何止是缠绵悱恻的儿女情长?那是一场席卷所有青春、理想与生命的盛大殉葬!一曲以血泪谱就的、响彻千古的青春挽歌!而冷子兴今日酒馆中带着醉意的冰冷判词,竟会在日后化作字字泣血的……绝命谶言!

当然,此刻,冷子兴盘桓心头的,是下一件能换银钱的古物藏于何方;贾雨村反复推敲的,是那封“荐书”中,如何将“师生情谊”与“拳拳之心”写得足以打动林如海那颗破碎的心。夕阳沉落,将他们投向未知前路的身影,彻底吞没在扬州城渐起的、带着水汽与脂粉香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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