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紫禁重门(1 / 1)

晨雾中的紫禁城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朱红色的宫门缓缓开启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仿佛野兽醒来的哈欠。

我站在秀女队列的末尾,看着前方层层叠叠的宫门次第洞开,每道门后都立着面无表情的侍卫,铁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唱名声响起时,我故意踩到自己的裙角,踉跄了一下。

这个动作引得周围几个秀女掩嘴轻笑,连站在队列前方的甄嬛都回头看了一眼。

前世我就是这样狼狈地走进大殿,被皇帝随口一句“粗鄙”打发去了最偏远的宫殿。如今我要重演这一幕,但结局必须不同。

“别紧张。”站在我前面的秀女小声安慰,她穿着鹅黄色衣裙,面容姣好,“深呼吸。”

我低着头道谢,手指绞着衣角。这个动作我对着铜镜练习了整整一个时辰,既要显得局促不安,又不能太过做作。

从眼角的余光里,我看见管事太监正在名册上勾画,笔尖在“安陵容”三个字上顿了顿,墨迹晕开一小片。

“传,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觐见——”

跨过那道一尺高的门槛时,我的裙摆恰到好处地勾在了门钉上。

撕裂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我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

这个响头可比前世真诚多了,毕竟我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臣女安陵容,拜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岁万福,皇后千岁安康。”

我的声音抖得恰到好处,既显得惶恐,又不至于听不清字句。

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我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正落在我背上,那是皇后。

前世她就是用这种目光审视我,像屠夫掂量待宰的羔羊。

“抬起头来。”

皇帝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年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缓缓抬头,目光却不敢直视天颜,而是谦卑地落在皇帝衣袍下摆的龙纹上。

余光瞥见皇后微微前倾的身体。她在审视我,像看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倒是个清秀的。”皇帝淡淡道,“留牌子吧。”

这个评价与前世一字不差。但这次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敷衍,我的表现完全符合他对小门小户女子的预期。

太监高喊“安氏留牌子,赐香囊”时,我装作惊喜过度险些晕厥的样子,连叩三个响头才颤巍巍地起身退下。

转身时,我故意让袖中的素帕飘落在地。素白的帕子上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玉兰,这是我昨夜特意拆了重绣的,针脚比前世更加拙劣。

“等等。”

皇后温婉的声音如我所料地响起。我战战兢兢地转身,看见她纤纤玉指拈着我的帕子:“你的东西落了。”

“多、多谢皇后娘娘。”我抖着手去接,却在碰到帕子的瞬间松开手指,让帕子再次飘落。这个动作引得几个宫女掩嘴轻笑。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她在确认我的怯懦与笨拙。

前世我为此羞愤欲死,如今却在心里冷笑:宜修,你以为猎人是那么好当的吗?

走出大殿时,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甄嬛和另一个秀女已经入选,正站在汉白玉栏杆边说话。

看见我出来,甄嬛惊喜地招手:“安妹妹,快过来!”

我低着头快步走去,在离她们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绞着手指不说话。那个陌生秀女穿着湖蓝色衣裙,气质端庄,是沈眉庄。

前世我直到入宫第三日才见到她,如今竟提前相遇了。

“恭喜妹妹了。”甄嬛柔声道,“往后我们就是姐妹了。”

我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笑容:“甄姐姐不嫌弃陵容愚笨。”

“说的什么话。”沈眉庄笑着插话,“能入选就是缘分。”

我怯生生地点头,心里却在想:是啊,多大的“缘分”,能让你们一个被我间接害死,一个被我亲手毒杀。

远处传来太监的吆喝声,催促入选秀女去偏殿登记造册。

我向二人福了福身,转身时嘴角的笑意瞬间冷却。

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伤口又开始渗血,我将血珠抹在皇后赐的香囊上,看着那抹鲜红慢慢渗进金线绣的牡丹纹样里。

“这一世,”我轻声自语,“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偏殿里弥漫着陈年的墨香。管事太监眯着眼打量我:“安答应是吧?住延禧宫偏殿。”他扔过一块木牌,“三日后进宫。”

我接过木牌,指尖在“钟粹宫”三个字上摩挲。与前世一样,那是离皇帝最远的宫殿之一,夏日漏雨,冬日透风,连得宠的宫女都不屑住。但这次,我要让这座冷宫变成我的猎场。

“谢公公。”我福了福身,袖中滑出一块碎银,“不知皇后娘娘平日喜欢什么熏香?”

太监的眉毛挑得老高,迅速将银子纳入袖中:“娘娘最爱鹅梨帐中香。”他压低声音,“不过最近睡眠不佳,太医院新配了安神香。”

我露出感激的笑容,心里却记下这条信息。

前世我直到被皇后召见才知此事,手忙脚乱地调制香料讨好她,结果配方不对反惹了笑话。如今我要提前准备一份“大礼”。

离开紫禁城时,夕阳将宫墙染成血色。安府的马车等在神武门外,车夫正打着瞌睡。

我没有惊动他,而是站在宫墙下,仰头望着那轮血红的落日。

前世我就是站在这个位置,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恐惧,开始了我的宫廷生涯。如今故地重游,心中只剩一片冰冷。

宫墙上巡逻的侍卫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无数柄利剑悬在我头顶。

“安小主?”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身,看见一个穿着藏青色宫装的老嬷嬷。她手里捧着个锦盒,正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老奴是景仁宫的江嬷嬷。”她将锦盒递过来,“皇后娘娘赏的。”

我故作惶恐地接过,手指在锦盒锁扣上轻轻一蹭——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划痕。

前世这个盒子我也收到过,里面是一对鎏金镯子,内壁刻着“忠心”二字。

后来我才知道,所有被皇后看中的棋子都会收到这样的礼物。

“谢皇后娘娘恩典。”我福身行礼,故意让声音带着受宠若惊的颤抖。

江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凑近我耳边:“娘娘说了,三日后会派轿子来接安小主。”她身上有股陈年的沉香味,“小主可要好好准备。”

我目送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内,这才打开锦盒。果然是一对鎏金镯子,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我拿起一只对着光细看,内壁的“忠心”二字旁边,多了一道新鲜的刻痕是个小小的“朱”字。

手腕上的朱砂痣突然灼热起来。我猛地合上锦盒,心跳如雷。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她发现了什么?还是说,这个“朱”字另有深意?

回府的马车上,我掀开车帘最后望了一眼紫禁城。

暮色中的宫阙如巨兽蛰伏,飞檐上的脊兽张牙舞爪。

腕间的朱砂痣隐隐发烫,提醒着我前世的血债。

“宝鹃,”我轻声吩咐,“回去后把我娘的医书找出来。”

尤其是记载朱砂用途的那几页。我在心里补充道。皇后似乎对我的朱砂痣格外关注,这绝不是巧合。

马车驶过长安街,路边的灯笼次第亮起。我摩挲着腕间的朱砂痣,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皇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以为本宫为什么选你?就凭你那点调香的手艺?”

当时我只当是嘲讽,如今细想,或许另有深意。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消失在地平线下,我轻轻合上眼帘。

三日后,游戏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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