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京城国际机场的私人停机坪时，夜色已经浸满了天空。温书意跟着秦叔走出舱门，晚风带着夏末的燥热拂过脸颊，和纽约带着凉意的夜晚截然不同。
她抬眼望去，远处城市的霓虹像打翻的调色盘，沿着天际线铺展开来，璀璨得晃眼。
原以为国外的繁华已是极致，没想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竟有着不输分毫的热闹。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静静停在不远处，司机早已等候在车门边。温书意弯腰坐进去，真皮座椅柔软得过分，却衬得她更加形单影只。
车子平稳地驶入市区，又渐渐驶向僻静的别墅区。大约半小时后，一座气派的欧式别墅出现在眼前，庭院里的景观灯勾勒出精致的轮廓，主楼灯火通明，像一座蛰伏的城堡。
车刚停稳，别墅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两排穿着统一制服的佣人恭敬地站在两侧，齐声喊道：“欢迎小姐回家。”
阵仗倒是不小。温书意扯了扯嘴角，没什么表情地走过去。这些人脸上的笑意再真诚，在她看来也不过是讨好主子的把戏——毕竟她现在是温景明的女儿，是这个家名义上的小姐。
走进客厅，水晶吊灯的光芒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空间。一个穿着香槟色真丝连衣裙的女人迎了上来，看起来三十出头，妆容精致，浑身上下的珠宝低调却闪着贵气，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
“你就是书意吧？长得真漂亮，跟你妈妈一样。”
女人的声音很柔，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我是林婉，你可以叫我林阿姨。一路累了吧？快坐。”
温书意打量着她，预想中的刻薄和敌意半点没见着，反而像是个真正关心晚辈的长辈。她心里那点准备好的防备，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没叫人，也没坐。
林婉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疏离，笑着解释：“你爸爸临时有个紧急会议，让我先照看着你。对了，你还有个哥哥，叫林屿，比你大两岁，今晚学校有活动没回来。”
“哥哥？”温书意皱眉，想起飞机上秦叔的话，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抵触，“那个继子？”
林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是我带过来的，不过他跟你爸爸关系还不错。巧的是，他也在京城第一学院上学，你们以后就是校友了，相互有个照应。”
温书意没说话。管他是谁，只要别来烦她就行。
“我带你去看看房间吧，早就给你收拾好了。”林婉说着，引着她上了二楼。
房间很大，装修是简约的法式风格，浅粉色的墙壁，白色的雕花家具，阳台上还摆着几盆新鲜的绣球花，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
“喜欢吗？要是有哪里不合心意，随时跟我说，我让人改。”林婉站在门口，柔声问道。
“还行。”温书意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个空着的花瓶上——以前在纽约，母亲每天都会给她的房间插满栀子花。
林婉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说：“知道你刚回来，手续还没办完，学校那边给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你先歇歇，熟悉熟悉环境。”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过来，“这附近有几家不错的商场，明天让司机带你去逛逛，买点喜欢的东西。”
温书意看着那张卡，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不缺这点钱，母亲留下的遗产足够她挥霍，温家的东西，她暂时还不想碰。
林婉也不勉强，把卡收了起来：“那行，你先休息，有事随时叫佣人。”
等人走了，温书意才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涌进来，远处隐约能听到城市的喧嚣。
她看着楼下庭院里晃动的树影，心里空荡荡的。
继母看起来还行，继兄暂时没露面，这个家除了大得吓人，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管他呢。
温书意转身倒在床上，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
反正就住几年，等她读完大学，拿到母亲的公司，就立刻离开这里。
至于温家的人和事，都与她无关。
温书意打开那个跟着她横跨大洋的行李箱，拉链划过布料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箱子里没多少东西，几件换洗衣物松垮地堆着，剩下的全是母亲的遗物——一条磨得发亮的银质手链，一本写满批注的旧诗集，还有一张被塑封起来的合影。
照片上，母亲抱着刚会走路的她，在纽约的街头笑得灿烂。温书意指尖轻轻拂过母亲的脸，眼眶慢慢红了。
她把照片摆在床头柜最显眼的位置，这样一睁眼就能看到，好像母亲还在身边一样。
躺到床上时，手机震了震，是国外的好友发来的消息，问她到了没有，过得怎么样。温书意吸了吸鼻子，指尖在屏幕上敲：“刚到，一切平安，别担心。”
发完消息，她划开通讯录，看到两个新的好友申请——一个是“温景明”，一个是“林婉”。她盯着那两个名字看了半晌，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同意”。
不管怎么说，以后要在一个屋檐下待几年，太过僵持也没意思。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温书意就醒了。陌生的床，陌生的气息，让她睡得格外浅。她索性起身，换了身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推开房门下楼。
餐厅里，温景明和林婉已经坐在餐桌旁了。看到她下来，林婉立刻笑着招手：“书意醒啦？快来吃早饭，我让厨房做了你可能爱吃的甜粥。”
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中式的小笼包、西式的煎蛋培根，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
温书意刚坐下，林婉就往她碗里夹了个蟹黄包：“尝尝这个，这家店的蟹黄包很出名。”
温景明没说话，只是眼神时不时往她这边瞟，见她喝粥的动作慢了些，才开口问了句：“昨晚没睡好？要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房间有什么不合心意的，直接跟我说。”
“没有。”温书意摇摇头，把包子塞进嘴里。蟹黄的鲜混着面皮的软，味道确实不错，可她没什么胃口。
饭后，温书意借口消食，去后花园逛了逛。大片的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玫瑰花丛开得正盛，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
她沿着石板路走了两圈，心里那点闷堵散了些，才转身回了屋。
“大小姐，要不要出去逛逛？”秦叔适时走过来，“先生说让我陪您去商业街看看，缺什么都买些。”
温书意正觉得无聊，立刻点头：“好啊。”
车子停在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入口，刚走进去，琳琅满目的店铺就晃花了眼。
温书意本就生得惹眼，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一双桃花眼顾盼间带着灵气，走在路上回头率极高。
她逛得随心所欲，看中的衣服直接让店员包起来，看到设计别致的首饰也随手戴上，刷卡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母亲留下的钱足够她挥霍，更何况还有那张黑卡在包里躺着，她没必要委屈自己。
秦叔跟在后面，手里拎满了购物袋，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
逛到一半时，他接了个电话，回头对温书意说：“大小姐，家里有点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您看……”
“去吧，我自己能逛。”温书意挥挥手，指着不远处的咖啡厅，“我等会去那坐会，你忙完再来接我。”
秦叔叮嘱了几句“有事随时打电话”，才匆匆离开。温书意拎着刚买的一个限量款包包，慢悠悠地晃进那家看起来很有情调的咖啡厅。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杯冰美式，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景。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给她白皙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柔光，连带着她微微翘起的嘴角，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