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飞快,冬去春来,鸟语花香。余昭的浪味小厨坊一晃火爆长顺街数月有余。
金钱的味道更能说明一切。看着家中储钱盒里堆积如山的铜钱和角银,余昭知道是时候扩大生产了。
扩大意味着增加人力物力,这几月生意确实很好,却也给三兄妹累的够呛。
“哥,小树!”忙碌过后余昭唤来两兄弟,向他们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
“打烊两日?”余大树像看傻子一样瞪着余昭:“两日得损失多少钱?”
小树本瘫坐在椅子上听到姐姐说打烊两日,蹭一下从椅子上跳起:“姐,我不累,我可以的!”
“听我说!”余昭清叱一声:“想不想赚更多钱?想不想让我们浪味小厨坊做到上市?想不想把这卤味开遍这大梁朝每个地方?”
“想!”兄弟二人异口同声!
“不过,姐啥是上市呀?”小树挠挠头,不解的看向余昭。
“额?就是以后你做大掌柜,下面管着很多人给你挣钱。”余昭尴尬解释道。
兄弟两似懂非懂,余大树搓着衣角憨笑:“昭,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话音未落又补充道:“昭,我发现你像变了一个人,曾经的你每天胭脂水粉何曾如此精明能干过,那时的你只爱钱财。”
“现在我也爱。”余昭淡淡回了一句,带着兄弟两关了铺面。“明日,随我去看新铺子!”
铺子比想象中找的快,天才蒙蒙亮,三兄妹租了一架马车一路奔袭到距长顺街几里的南溪县。
“昭,真选这儿?”余大树吸溜着鼻子,这巷子一股子脂粉香和铜锈味,“这可是贵人娘们儿出没的地儿,开卤味铺子?合适吗?”
“合适!”余昭目标明确,“你看东头是‘锦绣阁’,西头是‘玉润斋’,进出都是腰包鼓鼓的主儿!钱多人馋,懂不懂?”
小树可不管啥贵人不贵人,小耗子似的“滋溜”一下从院墙豁口钻进了看中的后院。
“姐!哥!快来看!发财啦!”小树还未完全脱离稚气嗓子从院里炸出来,“这院子好大!能摆好多桌子!”
“作死的小崽子!那是人家院子!”余昭压着嗓子骂,赶紧扒门缝。
“呵!谁家小子手脚这么利索?”一个沙哑的老嗓子冷不丁在背后响起。三人吓一跳,猛回头。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青布衫的干巴老头,不知啥时候像地里的萝卜似的,悄没声戳在巷子阴影里。他手里盘着两颗光溜溜的核桃,眼皮子一撩,眼神像小钩子:“看铺子?这地头开铺子?前有刘记酒楼,后有赵记商号,丫头片子,你那铺子怕冲不过这老两关哟。”
余昭心里一咯噔,脸上堆笑:“老丈慧眼!咱们‘浪味’靠的是祖传秘方勾魂!保管让这些贵人老爷小姐们尝一口就忘不了!老字号?也得尝个鲜嘛!”
老头没接话茬,不紧不慢掏出把铜钥匙开了锁。
门“吱呀”开了。
一股陈灰味。院子是挺大,但角落里堆着破木头烂门板,西墙根大片墙皮剥落,露出湿漉漉的黄泥巴。最扎眼的是院当间那口井,井口被一块坑坑洼洼的大青石堵得严严实实。
老头踢了踢废木头:“我姓周,是这房东。上家绣娘欠我仨月房租,拍屁股走人了。你们要租?行!”他指了指井和墙:“看见没?井废了,墙快塌了。还有这堆破烂,”他用脚尖点了点,“你们得自己清走!算工钱,一天二十文,不赖账吧?”
大树一听,脸都绿了,偷偷拽余昭袖子:“昭,这哪行?又是淘井又是修墙还要当苦力清垃圾,这不冤大头吗?”
小树却盯着废木头堆两眼放光:“柴禾不就有了!”
余昭没吱声,走过去用脚踢开废木头表层的朽块,露出里面还算瓷实的芯子。她又抠了抠湿墙根下的土,捻了捻。再绕着被石头堵死的井转了两圈。
“周老丈,”余昭突然笑了,笑得周老头一愣,“淘井?没问题!山泉水说不定更甜!那墙根湿?收拾收拾,正好改成保温窖存卤料!这堆柴火嘛……”她脚踩着露出来的好木头,“劈巴劈巴,正好给我那卤锅添把柴火!您堆着也是堆着,算便宜我当柴火钱得了!”
她“啪”一声,两块五两一个的大银锭子拍在井边石板上。
“头俩月房租!您要是怕我们没本事拾掇这烂摊子,后日签契书时,您叫上修墙师傅、淘井把式来验工!我要收拾不了,这十两银,当送您喝茶了!”
周老头那浑浊的老眼在银锭子和余昭那张神采飞扬的脸上溜了两圈,那点子世故和刁难“刷”一下褪干净了。
“好!有胆气!”老头变脸似的哈哈一笑,一把铜钥匙塞进余昭手里,“后日巳时,签契交房契!就这么定了!”
“成了!”小树蹦得老高。大树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心疼劲儿还没过,也嘿嘿笑起来。
余昭攥紧钥匙,手心里的冰凉刺得她心里莫名一紧。周老头刚才那笑,有点像她网购时看过的买家秀里,那种得手了的笑?她摇摇头,把这荒唐念头甩出去。位置这么好!怕啥!她这未来人的配方,还怕打不赢几个老字号?
“走!回去准备!明儿个就来修墙淘井!”余昭底气十足地挥手,兄妹三人雄赳赳气昂昂离开巷子。
他们没看见,身后那周老头收了银子,脸上的爽快利落像水洗过的劣质画皮,很快淡下去。他站在老槐树的阴影里,目光沉沉地扫过斜对面的绸缎庄、隐约可见的“刘记酒楼”幌子,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嗬……”,慢悠悠背着手,踱进了更深更黑的巷子里。
院子里空荡荡,那口被巨石堵死的废井,像一只沉默的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