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恒星集团顶楼的阴影仿佛拥有生命,浓稠得化不开。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她身着一袭仿佛用凝固的鲜血染就的古老红袍,宽大的袖口与衣袂在无风的暗处也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飘动。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纹饰、只露出眼部孔洞的猩红面具,面具之上,还罩着一层薄如烟雾、同样殷红的幕篱。幕篱之下,那双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眸,是冰冷的、毫无温度的赤红色,如同淬炼过的红宝石,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漠然。

她纤细的、被黑色薄手套严密包裹的手指,正轻轻点在手腕上一个造型古朴的通信手环上。幽蓝色的光屏亮起,清晰地投射出乔诗然的档案照片和简要信息:姓名、年龄、练习生身份、警部背景(尽管被加密处理过,但在她眼中似乎无所遁形)。

“乔,诗,然……”一个清冷得如同冰棱碎裂的女声从面具后响起,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近乎玩味的语调,却又在尾音处化为彻底的冰冷。赤红的瞳孔凝视着光屏上那张沉静而美丽的脸。“也是警部派来的棋子么?身手倒是不错,第一回合就崭露头角了。”她的指尖划过乔诗然舞蹈的定格画面,那利落精准的动作让她眼神微凝。

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担忧,在那双冰冷的赤瞳中飞快闪过。“希望这颗新来的棋子……不要误了我们的大计才好。”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潜伏在更深黑暗中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不要让‘那些’躲在光明中的影子……发现我们的存在和意图。他们无孔不入,伪装得天衣无缝。”

她的目光从乔诗然的资料上移开,仿佛穿透了层层墙壁,望向某个未知的、充满威胁的方向。赤瞳中的担忧迅速被一种沉痛而决绝的坚定所取代。“七年前的悲剧……绝不能再重演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与守护的执念,“那十二件圣物,承载的是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更是我们先祖的荣光与责任。它们……绝对、绝对不能落入那些叛徒和觊觎者的手中!哪怕双手染血,哪怕永堕黑暗!”

她挺直了脊背,红袍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仿佛宣誓的旗帜。“这一次,我不会再孤军奋战。”她语气中的坚定不容置疑,“寂夜……那个总是神出鬼没的家伙,我们会联手。用黑暗掩护黑暗,用鲜血铺就归途。我们会以他们想象不到的方式,将这些流落尘世、沾满无辜者鲜血的圣物,一件不少地……夺回来,交还给它们真正该守护的地方——我们的国。”“以黑暗的方式”,她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带着一种牺牲般的悲壮与无悔。

话音落下,她手腕轻翻,光屏熄灭。红色的身影如同被黑暗本身吞噬,瞬间融入了无边的阴影之中,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的彼岸花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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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片红衣身影消失的阴影边缘,仅仅数米之隔的另一根巨大承重柱后,一道几乎与黑暗同化的身影无声地倚靠着。

他同样一身便于隐匿的夜行黑衣,脸上覆盖着一张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银色面具,遮住了全部面容,只留下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正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望着红衣彼岸消失的方向。

“唉……”一声极轻的叹息逸出,声音是清朗的少年音,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一丝纵容的宠溺。“小笨蛋,还是老样子啊。”他摇了摇头,银色的面具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模糊的光晕,“明明心里比谁都担忧,比谁都害怕重蹈覆辙,却偏偏要把话说得那么狠,把自己包装成最锋利的刀。”

他想起刚才那双赤瞳中一闪而逝的担忧,以及最后那份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担心那个叫乔诗然的新特工搅局?还是担心‘影子’已经嗅到了我们的气息?”他低声自语,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个看似普通的工具袋——那里面,藏着足以让任何神偷自惭形秽的精密器具。

“不过……”他深邃的目光转向楼下练习生宿舍区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层层阻隔,看到其中某个亮着灯或熄了灯的房间。“乔诗然……警部的精英特工,潜入恒星集团当练习生?呵,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浑了。”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但愿她……真的是友非敌。否则……”他没有说完,但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比刚才的红衣彼岸更甚。

“至于‘影子’……”银面少年(寂夜)的嘴角在面具下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躲在光明的帷幕后,就以为安全了么?七年前的血债,是时候一笔一笔清算了。彼岸那个笨蛋想守护圣物和国,而我……”他的目光重新投向红衣彼岸消失的黑暗深处,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得先护好那个总爱逞强的笨蛋才行。合作?哼,明明一直都是我在迁就她。”

他最后看了一眼乔诗然宿舍的大致方位,身影也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淡去,融入黑暗,只留下一句微不可闻的低语在死寂的空气中飘散:“乔诗然……希望我们……不会在黑暗里兵戎相见。现在,还不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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