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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仙陨谜之云阁无尘(1 / 1)

云渺仙洲,仙界酆府之所在,终年沉浸于淡青色的氤氲仙雾之中。此处琼楼玉宇随地势起伏,半隐于奇花瑶草织成的锦绣屏障之后,仙鹤悠长的清唳与灵泉滴落的叮咚之声交织,构成一曲无声而宏大的天籁,涤荡着每一缕飘过的云絮与每一片舒展的仙葩。然而,这流淌着永恒祥和的画卷深处,却矗立着一座沉默的巨人——三十六层青云阁,它非塔非楼,通体由仙界奇珍“无垢云晶”所铸。天光流转,云晶便随之幻化出深浅不一的青色,仿佛将整个变幻莫测的天穹都凝固于阁身。阁壁之上无窗,唯有无穷无尽、细密玄奥的符文在晶石内里明灭不定,如同亿万星辰遵循着某种洪荒初辟的古老意志自行运转,将阁顶深深没入九天之上那缥缈莫测、翻涌不息的本源清气之中,令人难窥其巅。

“青云阶上青云志,一步一斩旧我身。登顶方知我是我,回首茫茫尽凡尘。”这仙谚代代相传,道尽了登阁的残酷与超脱。传说此阁乃酆府始祖采撷九天清气,熔炼混沌之精,以无上伟力所铸。每一层皆非寻常楼宇,而是一重独立的天地至理,一方磨砺心魂的劫境。登临其上,非仅凭法力,更需绝大毅力与澄澈智慧,在每一层皆要彻悟其理,而后毅然决然,挥剑斩断这一层所获得的所有领悟与积攒的力量,如同经历一次彻底的轮回新生。唯有如此,方能踏入下一层的玄妙世界。前代酆老阁主,便是在这层层剥离、步步涅槃的征途中,于无数目光的注视下踏入顶层那团吞噬一切的混沌清气漩涡,自此渺然无踪。青云阁那扇刻满封印符文、沉重如星辰核心的云晶大门,便在他身影被清气吞没的瞬间轰然闭锁,至今未再开启,留下一个悬于整个仙界头顶的巨大谜团——是登顶悟道,得证那不可言说的永恒?还是身陨道消,化作了阁顶清气的一部分?无人能解,唯余讳莫如深的沉默,沉重地覆盖着仙洲。

此刻,那无人敢于触及的青云阁第三十二层内。

空间的概念在此处被彻底扭曲、重塑。这里没有四壁,没有穹顶,没有大地,只有一片浩渺无垠、奔腾不息的青色云海在脚下翻涌,如同凝固的惊涛骇浪。头顶,是深邃得令人心悸的星空,星辰并非点缀,而是某种庞大意志冰冷的眼眸,亘古不移地俯瞰着这片流动的云之疆域。酆府当代阁主酆无极,并未显现他那足以震慑仙魔的巍峨法相。仅仅一身朴素的青灰布袍,身影孤绝地立于云海中央,渺小得如同风暴中一叶随时倾覆的扁舟。

他面容虽不过中年,双鬓却已染上难以掩饰的微霜,眉宇间那深刻的褶皱,如同被三界最沉重的忧虑刻刀反复雕琢而成。目光穿透脚下奔流不息的青色云雾,似乎能洞穿虚空,俯瞰人间百态,洞察魔域蠢动。然而此刻,那目光深处没有锐利,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茫然与沉重。父亲的身影,在记忆深处与阁顶那团混沌清气反复重叠、模糊。

“父亲…”他低沉的声音在空寂的云海间艰难扩散,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您…可曾登顶?还是…”那个“陨”字,沉重如星辰,卡在喉间,终是未能吐出。随即,另一张年轻坚毅的面孔骤然撕裂这沉重的幻象,带来更尖锐的刺痛,“兴华吾儿…你…又在何处?”天道桥惨烈战报传来的那一刻,玄安派元气大伤、荀靖博濒死闭关的噩耗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唯有次子酆兴华“下落不明”四个字,化作无形的毒刺,狠狠扎入他早已不堪重负的心魂。守护天道的亘古重担,维系酆府传承的如山职责,此刻更如两座无形的神山,带着整个仙界的重量,轰然压下,几乎碾碎他的脊梁。他微微阖眼,试图在这无垠云海中汲取一丝支撑,却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被整个宇宙遗弃的孤寒。

“爹!爹!您在哪儿?”

一个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焦躁与跋扈,如同烧红的利刃,骤然撕裂了青云阁层叠空间的精密禁制,蛮横地刺入这片本应绝对静谧的云海幻境,将死寂击得粉碎。

酆无极的眉峰几不可察地一蹙,如同平静湖面被投下一颗石子。他身形纹丝未动,足下奔涌的青色云气却骤然狂暴翻卷,形成一个微型的漩涡。空间如水纹般荡漾,光影急速流转、重组。刹那之间,他已从云海中央那孤绝之地,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青云阁底层——那扇铭刻着无数古老封印、沉重得仿佛凝聚了整座仙洲历史的云晶大门之外。

门外,锦衣华服、面容与他有五六分相似的大公子酆振远,正像一头被无形囚笼困住的凶兽,焦躁地来回踱步。云晶地面映出他扭曲拉长的影子。感应到身后空间异常的波动与那骤然降临的、内敛却磅礴的威压,他猛地转身,脸上瞬间堆砌起一层浮夸的笑容,那笑意如同画上去的油彩,浮在表面,丝毫未能渗入那双闪烁着阴鸷与戾气的眼底。

“爹!您可算出来了!让儿子一通好找!”酆振远的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种夸张的、近乎表演的急切。

酆无极负手而立,身姿如古松临渊,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他脸上,声音平稳得像冻结的湖面:“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身为酆府长子,当如渊渟岳峙,心有惊雷而面如平湖。你这般心性,如何担得起守护茫飒的重任?”他顿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了酆振远强撑的躯壳,直抵其灵魂深处那浮躁的根基,一丝极淡却如冰针般锐利的失望悄然逸出,“比起兴华的沉稳,你差之远矣。”

“兴华”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酆振远的神经上。他脸上那层虚伪的笑意瞬间僵死、碎裂,眼底被强行压制的阴鸷如同毒蛇般猛然抬头,喷吐着被刺中最痛处的怒火与嫉恨。他脖子一梗,声音陡然拔得更高,尖利得几乎要划破仙洲的宁静,带着赤裸裸的顶撞:“是!儿子是比不上二弟天纵奇才,深得您和荀大师青睐!他天生就是酆府的荣光,是您眼中的珍宝!”他胸膛剧烈起伏,像拉动的破旧风箱,死死盯着父亲平静无波的脸,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的火星,“但您老也别总拿他压我!天道桥他是生是死还未可知!总有一天,我会让您刮目相看!让整个仙界都看清楚,谁才是酆府真正的承继者!”

这发泄般的嘶吼在空旷的阁前回荡,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绝望。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酆振远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粗重而颤抖,他强迫自己转开视线,生硬地切断了这失控的顶撞,语气僵硬地抛出正事:“玄安派荀大师刚差人传话,请您务必移步玄安洞天一趟,说有十万火急要事相商。”他刻意加重了“十万火急”四个字,试图以此转移焦点,掩盖自己方才的狼狈。

酆无极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其灵魂深处翻腾的怨毒与那点几乎被湮灭的、对认可的卑微渴望。最终,他未再继续那无用的训诫,只是淡淡道:“知道了。”三个字,轻飘飘,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疏离。他向前迈出一步,身影骤然变得稀薄、透明,眼看就要融入四周无处不在的流风仙气,就此消散。

“爹!”

酆振远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猛地刺了一下,失声喊了出来。酆无极的身影在清风中已近乎完全虚化。酆振远望着那即将彻底消失的轮廓,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无数种情绪——长久积压的不服、被轻视的怨愤,以及那深埋心底、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对父亲哪怕一丝认可的渴求——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眼中翻滚、冲撞。最终,一股混杂着不甘与近乎绝望的冲动猛地冲上喉咙,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用力而嘶哑变形:

“我…我会努力修炼的!定不负酆府之名!”

这话语在空旷的阁前炸开,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狠厉,却更透出底气的严重不足,像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明知其脆弱,却不得不死死攥紧。

酆无极那几乎完全融于清风中的身形,极其轻微地顿了一瞬。这停顿短暂得如同错觉,却又真实得足以让时间凝滞。背对着身后那个被复杂情绪撕裂的长子,只有一声听不出任何涟漪的回应,如同自九天之上飘落的尘埃,轻轻传来:

“嗯,但愿如此。”

话音落下的刹那,最后一缕属于他的气息也彻底消散在通往玄安洞天的缥缈云路之上,再无痕迹。

沉重的寂静轰然回填,压迫着每一寸空间。

酆振远独自僵立在原地,像一尊骤然失去牵引的木偶。他死死盯着父亲消失的那片空茫云气,脸色如同打翻的染缸,青红白紫在羞愤、暴怒与一种深不见底的失落中疯狂变幻。父亲最后那句轻飘飘的“但愿如此”,如同冰冷的钢针,反复穿刺着他的耳膜与心脏,将那份强撑的宣言刺得千疮百孔。那一点深藏眼底、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弱期盼,彻底熄灭了。

“嗬……”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下一秒,积聚的所有负面情绪如同决堤的岩浆,轰然爆发!他猛地转身,眼中赤红一片,凝聚着全身被羞辱的狂怒与无处宣泄的力量,右拳裹挟着刺目的青色仙芒,如同失控的陨星,狠狠砸向身旁那冰冷坚硬、刻满古老符文的云晶阁壁!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猛然炸开,如同远古巨兽在深渊中的咆哮,震得整个阁前平台都在微微颤抖。拳头落处,坚硬无比的云晶表面竟被砸出一个蛛网般细密的浅坑,裂纹向四周蔓延。更为诡异的是,阁壁上那些沉寂万载、仿佛早已死去的玄奥符文,在这一拳蕴含的狂暴戾气冲击下,骤然间次第亮起!幽深的青光在符文的沟壑中急速流转、明灭,如同无数只沉眠的古老眼眸被这亵渎的暴力强行惊醒,冷冷地注视着下方那个因反震之力而踉跄后退、状若疯狂的酆府长子。

青光流转,符文明灭,映照着酆振远剧烈喘息、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庞,那光芒幽冷如九渊寒冰,无声地诉说着这座沉寂禁地对闯入者戾气的冰冷回应。青云阁沉默依旧,但阁壁上苏醒的符文,却像一道道无声的裂痕,悄然爬上了酆府看似稳固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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