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泠月脸色还是有些苍白,“那你这解药我是喝还是不喝?”
顾溪峤白了她一眼,“你怕我害你就不喝呗。”
陈泠月拔开塞子,一饮而尽。
又凑到顾溪峤耳边道:“再不走,广安王就回来了。”
顾溪峤登时拿了药瓶子就出去,后脚陆阙果然走了进来。
陈泠月脸色好转了很多,顾溪峤给的药几乎立刻见效,痛感一点点消弱。
陆阙端了鸡腿饭来,她中午也没怎么吃,遭了一回罪胃口反倒好了。
陈泠月小口小口吞咽,陆阙在一旁看着。
她面上病态的潮红已然褪去,露出原本白皙的肌肤。长发贴着素白衣袍,隐约勾出她的起伏曲线。
她终究是个女子,说不在乎名节,也是被逼无奈。
若是重来一次,他或许有更妥帖的办法。
奈何那时,很多事情都不够成熟。
“看我做什么?”
陈泠月虽是低头嚼饭,但陆阙目光太过灼人,难以忽视,反而让她窘迫起来。
“你愿意与我成婚吗?”
“啊?”
陈泠月被米饭呛了一口,成婚这种事她还没想那么远。
陆阙轻拍她的背,等她气息平稳了,才说,“选妃什么的,我不是一定参加的,你不必担忧你会因此受道义抑或是身份上的搓磨。”
男子动心时,能把一切都奉上,讨喜欢的女人欢心。
哪怕是前途、家族抑或是性命。
“殿下,是不是忘记了我还是罪臣之女。”
陈家族谱之上的陈泠月已经是泥销白骨,她难道要用一个假身份,与只手遮天的广安王成婚吗?
那皇上可能会借着魅惑主上的由头直接将她乱棍打死。
陆阙也沉默了,对陈泠月而言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洗刷陈家的冤屈。
于他而言更要紧的是提防梁二还有方氏,几方虎视眈眈,他早已察觉。
“我会帮你的,哪怕你对我无男女之情,所以不要因为这个委屈自己。”
陆阙小心翼翼的,他怕得不到,又怕得到的不真心。
陈泠月明白他的意思,“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殿下与我而言,是世上唯一知晓我个中苦楚之人。”
“那你早点回去吧,或者你在这里休息,我……我可以去再找间屋子。”
陈泠月唇角微微勾起,“无论我今晚在哪里,梁津都已经觉得我们已有肌肤之亲。”
陆阙从未滥情,但风评却算不上好。何况谣传,梁津是相信的,这下都算得是眼见为实了。
“这样吗?”陆阙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那你……怎么想呢?”
陈泠月拂了拂衣袖,“自然是回去,苏太傅那里不好交代。”
陆阙很想说,那老头管不了这些,但却也觉得,在别人地盘翻云覆雨,实在不太合适。而且他希望,能有十里红妆那一日,再行鱼水之欢。
陆阙送她至两院分割之处,陈泠月大步流星往前走,丝毫没注意都看不见人影了,那人还在张望。
他回想起那柔软的唇,反倒没了当时的镇定,对着一旁的柳树狠狠锤了两拳。
要是遥亭在就好了,不至于他傻得跟个楞头小子一样。
陈泠月走到房间门口,步子才缓下来,她只能厚着脸皮推门。
梁津正伏案读书,暖黄灯光下,他侧脸线条柔和,见她回来了,依旧笑意盈盈,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回来了?这是今日的功课,记得要做完的。”
他指了指几处律法条文,要给出自己的解释和观点。
陈泠月活动活动手腕,擦亮了灯盏,。
她提笔要写,旧伤叠新伤,虽然不痛但有些把控不好力度,为了字好看些,只得慢慢去写。
熬到后半夜,才勉强写完。
抬眼时,她才察觉梁津也还没睡。
梁津一贯早眠,竟也熬到这个时候。
“是灯太亮,妨碍你就寝了吗?”
梁津摇头,“小时候你最烦这些条条框框,我担心你做不来这些,明日受夫子苛责。”
她心下一惊,语气平静且疏离,“淮之兄可还记得世上已没有陈家小姐何来小时候一说,淮之兄莫要认错了人,那可算冒犯。”
梁津也敛了笑意,点头说了两句好。
陈泠月见他落寞心有不忍,匆匆灭了灯,躲到帏幔之后了。
翌日,陈泠月起得晚了些,睁眼时梁津已经起身出门了。
她收拾好昨日写的作业,早饭也没吃便到了晚风亭中,她的座位旁却早占了人。
舒潭,舒家二公子。
身强体健,头脑发达,一拳看上去能抡飞两个她。
站起来时压她一头,极有压迫感。
“你就是广安王的…相好?”
陈泠月不理他,把作业交给梁津,就寻了旁边的位置坐下。
可舒潭不依不饶,跟着她挪了位置,不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转为贪婪的凝视,甚至试图用油腻的手挑她的下颌。
“要不换换跟着小爷,一样吃香喝辣。爷还没试过男人呢。”
他身旁两个一同擢选上来的跟班,一同发出了猥琐的哄笑。
陈泠月没了内力,但还有几招功夫,当即将他的手腕扣住,翻手掰过去。
她力气不足,只能让舒潭痛些却不能将那骨头折碎。
沈平作势要过来拉陈泠月,被梁津一脚拦下了。
“真当这文殊阁,是小小世家就可以胡闹的地方吗?”
他待人宽和,少见得冷脸。
曾经的探花郎,哪怕泯然众人,背后也是宰辅、皇后乃至皇上。
普通世家确实难以攀附。
这时,舒瑶清正从亭外跟着陆阙走进来,陆阙心情颇好,指尖转着块令牌。
舒瑶清跟在身后,走得小心翼翼。
看清陈泠月压着的人是她弟弟,不由娇呼一声:“陈公子!你在做什么!快放开他!”
舒潭那张肥头大耳被她压在桌上,鼻孔塌了一半,呼吸不畅很快涨红了脸。
腰间的荷包挣扎之中,蹭了下来。
闻言,陈泠月不想把事情闹大,才松了手。
见陆阙与舒瑶清挨得极近,眸色暗了暗。
“他先出言不逊的。”
她回答舒瑶清的问题,目光却是看着陆阙的。
他若直接拒绝,舒瑶清还会把他当目标靠近吗?昨日那般浓情,几分真意?
她失落地想,男人本就是花心又善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