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蹬了多久的三轮车，雪哉只觉得腿都抽筋了，手僵硬地展不开，背后满是汗水，长衫粘连着皮肉惹得他好心烦。随意抹了一把汗渍，拍了拍了肩头昏昏欲睡的小翼，雪哉柔声唤道:“好像到了，小翼。”
“到了吗？”小翼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嗯。”雪哉跳下三轮车，望着天边露出的鱼肚白晃了神。
“多久没熬夜了，多久没见过清晨的日出了，而就在今天！今天！一个多么伟大的时刻，作为一个废柴懒惰星人，我突破了自己！”雪哉高兴地感慨道，并望向小翼，期待小翼能给自己一点鼓励，可小翼只是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快看看红水怎么样吧。”小翼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雪哉。
“好的，好的。”雪哉收回思绪，赶紧检查了下红水的伤口。
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还在冒黑气，红水好像陷入了酣睡，对外界的一切没有丝毫的反应。
“像是睡着了？还有必要去找什么道长吗？”雪哉有些迷茫，这伤口愈合速度也太惊人了，有一种为了个小倒刺不惜跋山涉水跑去求医的荒唐感，可红水现在的状态他又不敢妄言，实在是让人左右为难。
“姑奶奶，醒一醒好不啦。你说你也没给我留一分钱，这看医生也是要花钱的，你先起来留点钱再去睡好吗？”雪哉摇了摇红水，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红水也没有丝毫反应。
“雪哉我饿了。”小翼巴巴地望着雪哉。
雪哉有一种当父亲带两个孩子的感觉，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去看病，得去解决吃饭问题。一鼓作气吧，雪哉在心里暗暗鼓励自己。
一把抱起红水，雪哉感觉全身肌肉酸痛，整个人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可还是得咬牙坚持。
“不骑车了吗？”小翼疑问道。
“那个破车我受够了。”雪哉踢了一脚车轱辘，“噗呲”一声，本就扁塌的气带彻底泄了气。
“很好，你没有希望了。”小翼摆了摆手，雪哉无奈又好气地笑了笑。
翻过三座山后的小村庄，是个极度贫困的小村子。没有电线杆，没有柏油路，更没有任何标识牌，好像是被遗弃在小镇边缘的荒村。
借着天光微亮，雪哉勉强找到一户不算破败的人家，敲了敲门。
“吱呀”作响后，一个裹着头巾佝偻着腰的老奶奶拄着拐杖打开了门。
“找谁呀？”老奶奶的眼睛半眯着，里面没有光。
“老人家，我讨口水喝。”雪哉朝里面张望了下，看不到半点光亮。
“小伙子，你是人？”雪哉闻言肩膀耸了起来。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布丁衣裳的老人家陷入了沉思。
看服饰像个古代人，可尘世流行复古已经好几年了，他也不该见怪。那么是眼睛吗？看着好像只是失明而已。到底哪一点她不像人呢？
“小伙子，别打量了，我虽然是人，只是不再活着了。”老奶奶平视着雪哉，一脸平静。
小翼在老人眼前摆了摆手，老人没有任何反应。
“我虽然眼盲了，但我心不盲。”老人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寒舍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但天色还早进来坐坐吧，年轻人。”老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摸摸索索地往屋里走。
房子很破，一根横木勉强撑着房梁，墙皮稀稀拉拉地挂在墙上，角落里不时有灰色的老鼠窜来窜去。
“来，坐。”老人摸索着到炕边坐下，房间里温度很低，老人穿的却单薄，雪哉冷的牙关直打架，却还是顺从地把红水抱到了炕上，还贴心地把长衫脱下盖在了她身上。
长衫里面是个白色短袖，这下雪哉更冷了，冻得他不住地搓胳膊。
还不如出去呆着。雪哉有些后悔做出了敲门这个决定，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哟，原来还有一个人。”老奶奶的小拇指不小心碰到了红水发出了惊呼。
“是我的朋友，受伤了，来求医。”雪哉赶紧解释道。
“是来找道长的吧。”老人家和蔼地笑了。“小伙子你来得巧啊，再晚点他就要走了。”
“即是这样，那我还是赶紧去找他吧。”雪哉急忙站起身就要抱起红水往外走，老奶奶却拦住了他。
“不急，不急，他还要给孩子再讲一个故事呢。”老奶奶说道。
“老人家，这个道长人很好吧。请他看病的话诊金是需要多少呢？”雪哉不走了，反倒坐下凑近了老人询问了起来。
“道长看病不收钱的。”老人说。
“那就好。”雪哉松了口气。
“因为村子里没人生病。”老人说。
“这可真是一个健康的村子呀。”雪哉感慨道。
“因为一村子的人都死了。”
“啊！？”雪哉惊讶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