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的脑仁儿突突的跳着疼，这秦淼怎么憨憨傻傻的，这种情况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看来自己不得不出场了。
就在此时，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淼淼。”
秦淼回头，莫名有点心虚，从马上跳下来，乖巧地喊了一声：“哥哥。”
来人着一身浅色衣衫，面目柔和，温润有礼，分明金尊玉贵，却无半分凌厉。
“缘何当街打人？”
“他家风不正，婚前就有妾生子，我教训他来着。”
秦楼瞥过来一眼，没有刻意流露出的压迫气势，却让林宜周心肝都颤了一颤，这可是越王世子呀。
如果这时候继续卖惨，触怒了越王世子，自己可就真的惨了。
他恭恭敬敬地行礼，说得含糊：“是在下的过错。”
秦楼没有搭理他，只是表情不悦地看着秦淼：“当街鞭打百姓，回去让父王收拾你。”
秦淼哼了一声，在自家哥哥的注视下瘪了瘪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对周围的人群拱了拱手：“各位对不住了。”
有看不惯林家的人，此时跟着起哄：“县主打的好！打的对！那林家的该打！有什么可道歉的。”
秦楼看过去，温和地点了点头，倒把那人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此言差矣，所谓上行下效，你作为越王的女儿，当街殴打百姓，如若有人有样学样，以权势压人，百姓当如何自处？”
人群中声声叫好：“不愧是世子殿下！”
林宜周却涨红了脸，殴打百姓？他可是官家之子，不过没有功名在身，要真深究起来，也确实是个百姓。
秦楼继续说：“何况家风正不正，婚前有没有孩子，告不告知女方，与你有何关系？你还当街审案了？”
秦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和我没关系，又不是我搞出来的孩子。”
人群中哄堂大笑，秦淼向四周拱手：“各位街坊，对不住了，是我没考虑周到，一时冲动。”
“县主乃真性情也！”
林宜周只觉得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众人嘲讽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的脸灼烧出几个洞来。
他慌慌忙忙就要告辞：“在下衣冠不整，无法参加王妃娘娘的寿宴，请世子见谅。”
秦楼此时才正视着他，哦了一声：“原来是林公子，小王忙着处理妹妹的事情，竟没注意到。”
林夫人此时都想当街晕一晕了，再怎么说她的丈夫也是王府长史，他们还要当街受辱。
可是林宜周死死掐住了她的胳膊，这个时候可不能任由娘晕过去，还嫌不够丢脸吗？父亲会不高兴的。
秦淼看着这副情景，正兀自傻乐着，被自家哥哥拉了一把：“还不回家？娘等着呢！”
秦淼哦哦应声，骑着马和哥哥走了。
围观的人群正要散去，从街边的百花楼里跑出了一个姑娘。
她轻纱披肩，香风阵阵，推开人群就往林家的马车扑去。
“林郎林郎，这可怎么是好呀！”她一把拉住刚把母亲扶上车的林宜周，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
林宜周身上本就有鞭伤，此时被她一撞，脸色苍白，差点疼晕过去。
可这女人抱得紧，他竟没办法推开。
女人还在哭：“好林郎，那可是明珠县主，她要打你，我怎么好拦？你怎么能因此怪我？不来看我！”
什么？围观的群众纷纷竖起了耳朵。
本来要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有人摸着耳朵看天，有人继续查看路边小摊贩卖的玩意儿，就是不走。
林宜周气急，大声喊：“你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
“我是红鱼呀。”她突然捧起林宜周的脸，在他下巴亲了一口，“你不是说越王府今日摆宴，要偷偷带我去见世面的吗？昨天说的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说不认识我？”
什么？这人要把百花楼的姑娘偷偷带去越王府？哎哟，这胆子可真是大呀。
林宜周使出吃奶的劲儿，推了她一把，谁料到这次竟如此轻松，红鱼狠狠地摔在地上，整个手肘鲜血淋漓。
她嘤嘤嘤地哭求着，看着十分凄惨。
身后又有姑娘冲出来，扶起她，对林宜周怒目：“你既然这般绝情，以后就再也别来我们百花楼，我们三人就当从未见过你！”
新来的姑娘媚眼如丝，幽怨非常。
人群中传来齐齐一声尾音高翘的“哦~”。
“听见了没，三人呢，这林公子可真是了不得。”
林宜周听着这些窃窃私语，身体撑着马车摇摇欲坠。
“快，快将他扶上来，咱们回府！”林夫人在马车里捂着胸口惊叫。
林宜周被拖上马车，周遭的声音被车厢隔绝，他脑袋埋在母亲的膝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他一生的脸都被丢尽了。
百花楼里，红鱼摸出挂在腰间的十两银子，点了点，斜睨着后面跑出来的那位叫做绿腰的女子：“你倒是机灵，跑出来分我的银子，便给你一两吧！”
绿腰接过银子：“小气。”
她们齐齐趴在窗前，看着一辆没有徽记的马车往越王府的方向行去：“你说那车上是谁？为什么要整那个姓林的？”
“谁知道呢，要是我有钱，我也整他。”
“那我也整，呸，狗东西，装得很。”
几位姑娘咯咯咯笑作一团，商量着整治男人的十八般手段。
马车上，紫雁搂着小白猫，笑得花枝乱颤：“小姐啊小姐，还是你有招。”
马嬷嬷也笑：“小姐这下手还是轻了，别看今日这周边的老百姓拍手称快，过不了几日，说不定就有许多男子羡慕那姓林的风流呢。”
“有什么关系？大多数人也只不过敢偷偷羡慕罢了，可姓林的是实实在在丢了个大脸呢！”沈柠心情愉悦。
“嗯，真解气。”紫雁还在笑。
这就解气了？不过是顺手而已。
紫雁还没有经历过之后那些腌臜阴暗的事情，如果她还记得，就不会觉得今天这是解气了。
这，还远远不够。
沈柠揉了揉小猫，不过，能在这些小事上恶心一下林宜周，她一点也不介意。
临渊在暗处盯着远去的林府马车，大小姐留着他还有用，不过，断两条腿应该不碍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