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蜷缩在床榻之上，浑身发抖。
紫雁吓了一跳：“快！叫大夫过来。”
沈柠在笑，笑得发抖，原来，她的代价是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吗？想也不行。
没关系，她能做的还有很多。
报仇，将有罪之人拖入地狱。
临渊，紫雁，所有她珍重的人，她可以默默守护。
大夫来看过，并没有任何异常，只让她好好休息。
沈柠点了点头，对紫雁说：“你们都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呆着。”
等所有人都离开，沈柠缓缓地缩在床上将自己团了起来。
不久，后窗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
她唰地起身，赤着脚走到了窗边。
“大小姐，是我，临渊。”临渊来了。
林雾已经散去，月光皎洁，将临渊的影子投在窗户之上。
沈柠将手轻轻覆上那片阴影，低声问：“你也回来了？”
临渊的气息有一丝混乱：“白鸢在哪儿？”
沈柠决定再尝试一下，她脱口而出：“我是白鸢……”
可是，就在第一个字出口的时候，那股熟悉的剧痛又袭来，她像被抽去筋骨般滑落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我没事，不要进来。”
她现在无法面对临渊，那股想要告知他自己真实身份的冲动，会害死她自己的。
“这个世界，白鸢真的不存在吗？”临渊的声音冷冽如霜。
但沈柠如此了解他，尾音中一个小小的颤抖，就足以让她听出临渊心中的惊涛骇浪。
怎么办？她该如何阻止他？阻止他再一次不顾性命去报仇。
“临渊，你没办法把他们都杀了，我们要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是吗？”
临渊不置可否：“在那之前，该死的人都得死。”
“那太便宜他们了！那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临渊，不要冲动，交给我，白鸢也不希望你去送死。”
影子轻轻晃动，他准备离开了：“大小姐，你可以做你的事，而我有我的事要做。”
不行，不能让他走，唯一的办法，就是现在告诉他真正的仇敌，面对强大的敌人，他必须和她合作。
沈柠猛地推开窗户，就在此时，一只白猫从灌木丛中跳上了窗台，圆溜溜的眼睛和她对视。
沈柠灵光一闪：“临渊，白鸢在这里。”
临渊回头，荒谬地看着沈柠。
白猫的眼瞳也明显放大，沈柠竟然从中看出了惊讶。
沈柠的嘴唇抖了抖，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已经确认，她就是白鸢。”
一人一猫两双眼睛都看向临渊，临渊只觉得荒谬至极，冷漠地转身欲走。
沈柠飞速思考着该给白猫编一个什么故事。
就在此时，白猫喵呜一声，从窗台跃向临渊，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
它抓着临渊的衣服往上爬，直到他肩头，将雪白的猫脑袋埋在了他的颈侧。
临渊浑身僵硬，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颈间轻轻刮蹭着，鬼使神差的，临渊伸手托住了白猫的身体。
白猫满意地喵呜一声，趁势缩在了临渊的掌心。
它扭着头，对同样目瞪口呆的沈柠眨了眨眼睛。
沈柠回想起前世无数个月夜，临渊任由她将他抵在庭中的老树上。
她喜欢搂着他的脖子，将整个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这是一个很舒服的拥抱姿势，最适合耳鬓厮磨，言语传情。
他们还被一个促狭的小丫头撞到过，那丫头急不可耐地跑到小姐屋中给她展示了一通，害得她被嘲笑好久。
可是，现在这一幕着实有些邪门儿。
鸡皮疙瘩爬满了沈柠整个手臂，她忍不住抖了抖，自然而然地调整着自己的神色，做出理所当然的神态来。
“你看，我没有骗你，白鸢没有消失，你不要枉送性命。”
白猫喵呜一声，从临渊怀中跳下来，在泥地上扒拉着爪子。
两人齐齐看去，它真的在写字。
只见地面上歪歪扭扭划拉出了四个字：“听小姐的。”
还真是，见了鬼了！
“小白过来。”沈柠唤它。
白猫跳上窗台，落在沈柠的怀里，为自己梳理着毛发。
沈柠喉头不着痕迹地滚了滚，压下内心的惊异，抬头郑重地看着临渊：“你亲眼见到了，不要轻举妄动，相信我。”
刚刚发生的事着实过于诡异，临渊此刻思维依然有些僵。
他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相信那只白猫身体里住着他的白鸢。
但他心中的怒与恨渐渐平息了下来，一丝希望重新燃起。
面对和前世大不相同的小姐，他决定再等等，静观其变。
“我依然是小姐的暗卫。”
正在他将要隐入暗处之时，沈柠喊住他。
她的身体微微探出窗口：“一定一定不要让自己受伤，记住，我们是同盟。”
她这样的姿态和眼神，让临渊内心升起了一丝异样，但他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消失不见。
接下来，他需要查清这几天小姐身边发生的一切。
沈柠关上窗户，将小猫放在桌上，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临渊一定在哪里偷听着呢。
沈柠现在无法确定，如果她以另外的方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承受一样的代价。
小猫喵一声，懒洋洋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你到底是谁？”沈柠用口型问道。
小猫慢悠悠地把爪子伸进茶杯，沾了水在桌子上写：“猫大仙。”
沈柠依然用口型回答：“我不信。”
猫大仙不再搭理她，径直跳上松软的床榻，寻了个满意的地方蜷缩起来睡起了大觉。
沈柠趴在床上，戳了戳它圆滚滚的身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
她吐字很慢，白猫喵呜一声，一巴掌捂在她的嘴上。
沈柠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将猫整个搂进了怀里。
白猫被她揉搓的炸了毛，嗷呜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又用带刺的小舌头舔了舔。
沈柠将她举起来，笑意盈盈：“还真成了一只猫。”
沈柠心中大致有一个猜测，在重生以来，第一次开怀地咧起了嘴角，梨涡浅浅，十分明媚。
重要的人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这一夜沈柠终于睡了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