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查出来，不过你的一个太医有些嫌疑，我怀疑是你的茶水里有问题，已经派人去查了。”
薄月沉默了一下。
“又是谁，想要我的命？”她忍不住喃喃说了一句。
“会不会，跟当初追杀我和水滟的人，是同一个？”
她抬眼看向萧承煜。
“不好说。”萧承煜道：“不过我认为不是。”
“的确，手法太不一样了。”薄月沉吟：“打算怎么查，毕竟是我的人，还是交给我吧。”
“不，不行。”
萧承煜一说，就见薄月脸色沉了下来。
“我怀疑，是玄京那边的人。”
他下一句解释道。
薄月原本支撑着上本身，听了这句话，长长出了口气。
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累了。
她闭了闭眼，良久，才道：“这还没到玄京呢……”
语气中带了深深的倦怠。
不过旋即也就坐直了身体，条理清晰地分析起来：“我这一路上，不过是吃穿茶水会被动手脚，贴身的素心，还有就是一些小宫女太监，都是南楚宫里遣出来的，那么该是潜伏了多年的人，能派出这样的人的，在北昭，你心里有数吧？”
她目光凛然地看向萧承煜。
方才那一瞬间的脆弱，就好像错觉一样。
萧承煜心中叹息，回答道：“玄京城里就这么些人，可若一个个排查下去，也不容易。”
“只看我死了对谁有利。”
她似乎意有所指，不过说完又笑了笑：“当然了，我不是怀疑你，若是你的话，我早就见了阎王了。”
这句话并没有让萧承煜展颜。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好在素心碰巧进来，一见她醒了，立刻露出惊喜神色。
薄月也趁机将话题岔了过去。
萧承煜便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那些被关了几天的使臣，一个一个都要解释。
临走之前，他也留下了话，让薄月不要出门，还做出昏迷垂危的架势。
当日，一行人也就上了路。
萧承煜亲自去给李善渊开了门，颇为凝重地对他说了薄月中毒之事。
掩去了其中一些细节，添添减减地编纂出了薄月垂危，恐怕不能活着到京城的事情。
原本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李善渊，立刻便消停下来，眼中闪烁着明显的试探与幸灾乐祸。
“那将军可查出真凶了？”
“暂无头绪，甚至连公主因何中毒都不得而知，眼见着日加衰弱，却不能一直耽搁在这里。”萧承煜面色凝重：“只能慢一些走，盼着能熬到京城。”
他一番敷衍，李善渊十分贴心地表示，风餐露宿，公主千金之躯难免不适应，一时间水土不服没了也是有的。
萧承煜做出一副有些阴沉的样子，罕见地冲他道谢。
因此往后几天，脚程拖拖拉拉，看似连萧承煜都有些懈怠，但其实外松内紧。
李善渊也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萧承煜的行踪，薄月只好日日缩在马车上，素心来往服侍她，也为她带来了重要的消息。
那个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太医，最终也咬死了不认，萧承煜将他放了回去，只命令另一个南楚太医多监视着他。
第三天，那个半死不活的太医在路上留了信号。
他自从被拖出来后，身体便不大好，似乎有些便溺不好控制的样子，另一个太医恐怕被他连累，总是恨不得躲八丈远。
又被下令看监视，心中自然暗恨。可惜公主垂危，他们这些人的命，还不是落到北昭人手中。
只好服从，却也是十分敷衍。
那个太医时常借口方便，因为其实和亲的队伍，出了前面的车队慢慢走，后面跟着多数陪嫁都是靠着双腿的，因为人数众多，一时间去旁边解手，回来还能跟上队伍。
太医去了几次，觉得没人察觉。
就在几次在附近的小树或草棵上绑上了布条。
没过多久，就有人去了那附近转悠。
不知道布条是如何指引，那人找到了一块石头，下压着一个瓷瓶，里面是一张纸条。
那人找到之后，纸条是给毁了，却在第二天夜里放出一只信鸽。
萧承煜将那只信鸽带进了薄月的房间。
因为要“养病”，所以薄月的房间十分安静，周围住着素心，还有萧承煜以及他的心腹。
李善渊对这个安排没有过多置喙，只是不咸不淡地试探了几句。
他似乎一心一意等着回到京城。
纸条上只有“南楚女垂危，将军得知丹心草，似乎有疑宫中，戒备森严，太医业已暴露。”
薄月看了看，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好大的手笔，真是看得起我。”薄月仔细观察着那张字条上的字迹。
她作为被精心培养的细作，有一项功夫，就是临摹字迹。
萧承煜必然是知道的，毕竟当初她就是靠着临摹他的字迹，才拿到了情报。
看着萧承煜有些怪异的表情，她也并未多说。
“改成什么？”她问。
“南楚女垂危，戒备森严，太医业已暴露，世子似乎有所察觉。”
看着她有些心绪的表情，萧承煜没有追问，只是斟酌道。
薄月点了点头，又看了他一眼。
萧承煜就在一旁研墨，墨汁满得都快要溢出来。
她假装没察觉，认真地临摹那个笔迹。
好在那太医写得就是寻常楷体，略微有些潦草，能看出来是有些慌张的。纸条也是随意从医书中撕下来的，萧承煜不知从哪找来了同一本书，薄月比对着那张纸条，严丝合缝地造了张赝品。
然后将那张足以以假乱真的纸条交给了素心。
她醒来之后，二人并未多谈，但对于素心的身份已经有了默契。
就连萧承煜吩咐素心做事，也不刻意避讳薄月了。
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其余并无多大变化。
把李善渊牵扯进来，也是为了搅混水。
只看回了玄京之后，会有谁试探他了。
李善渊自然是不知情的，一日三次地蹦跶，十分期待薄月能在进京之前就咽气。
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弹劾萧承煜了。
哪怕北昭不把南楚当成劲敌，陛下也会很乐意做个面子，处置了萧承煜。
可惜在快到京城的时候，薄月“醒”了过来。
虽然还是面色苍白，可却能起身露个脸了。
李善渊无法，可京城近在咫尺，他也来不及做手脚了。
只能老老实实将她迎进了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