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萧承煜那个武夫做姬妾,二皇子以为薄月会很厌恶这件事,何况听说她回来时很是受了些苦。
二皇子曾想过,哪怕薄月已经配不上他了,他也不会太嫌弃薄月。
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呢。
等风波过去,他可以将薄月接到自己身边,正妻自然是不能了,做个妾室还是可以的。
他不嫌弃薄月的过去,那三年,他可以当作没发生。
不仅是因为薄月的姿色,还因为她曾是最懂得他的女子,最是兰心蕙质,善解人意二皇子是很喜欢她的。
日后他登基,封她为嫔为妃,谁还敢置喙!
却不想父皇和姑母还要送她和亲!
二皇子虽然遗憾,但好在谢昭婉能保住,那丫头虽然粗鄙了些,到底是姑母的孩子。
虽然这样想,可看薄月这样子,似乎对嫁给那萧承煜还有些迫不及待了?
两人后面跟着一群侍从,他特意吩咐不要辇轿,为的就是方便说话。
二皇子沉默了许久,才问:“这次和亲,你可有不情愿?”
“不情愿又如何?”薄月接了一句。
“我听说之前在北昭,你就跟在那个萧承煜身边,月儿,你别忘了,那可是我们南楚的死敌啊!”
“二殿下到底想说什么?”薄月干脆道。
“我是想提醒你,到北昭之后,万事小心。”二皇子低声道:“我也会派一些人跟着你,若有不测,也可以保护你。”
薄月在心底嗤笑一声。
谁都知道北昭是南楚敌国,萧承煜更是令南楚恨之入骨的人,可不还是要送公主和亲?
那又何必说这些呢?
什么保护,什么帮助,不就是监视吗?
“不必了,陪嫁扈从自有皇上和长公主挑选。”薄月拒绝。
“月儿,我知道你怨着我们。”二皇子长叹一声,转而道:“你放心,等日后……等我能做主,一定接你回来。”
薄月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多谢二殿下好意。”薄月道:“我会记着我的身份的。”
二皇子这才露出笑意,又开始回忆两人幼时玩耍的时光。
只可惜,薄月再不想提起那时候了。
一直到慈寿宫,二皇子终于安静下来。
慈寿宫很安静,虽然殿宇恢弘,但因为太静了,比之秩序井然的明光殿等还不同。
这里的静,透着一种衰老的颓败感。
哪怕花木繁盛,雕梁画栋,还是能从每一个宫女太监脸上看到一种木然的没有生气的感觉。
薄月无声叹了口气。
二皇子却十分熟稔的样子:“月妹妹养病回来了,一起来给皇祖母磕头请安。”
早有宫女通传,一个穿着褐色比甲的嬷嬷迎了出来。
一见到薄月,嬷嬷先是一惊,接着便红了眼眶。
“昭月县主!”
不待薄月说话,二皇子在一旁轻轻一咳:“徐嬷嬷,如今月妹妹已经是公主了。”
徐嬷嬷这才注意到一旁的二皇子,忙行礼道:“见过二皇子,见过县……公主!”
“嬷嬷不必多礼。”不等她拜下去,二皇子便伸手虚扶了一把,十分客气的样子。
薄月见徐嬷嬷已经比之前见老了不少,鬓边添了许多白发。
可见这几年时光也不好过。
她忍着悲意,勉强笑道:“许久未见嬷嬷了,嬷嬷可好?”
“好,都好!”徐嬷嬷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忙笑道。
又朝二皇子行礼:“太后方才诵佛,这会儿正好有空,请殿下与公主进来。”
虽然是十分恭敬地冲二皇子回话,却还是时不时看一眼薄月。
薄月知道徐嬷嬷满心疑问,只是碍于二殿下不好问出口。
便给了徐嬷嬷一个安抚的微笑,随着众人进了慈寿宫。
太后并未在正殿起居,而是常年住在后殿的佛堂里。
外界都赞皇帝纯孝仁厚,当初先帝驾崩,太后悲伤不已,几次三番要去国寺带发修行为先帝祈福。
皇帝几次跪求,言皇父山陵崩,悲恸不已,惟愿能侍奉太后左右,略尽孝心。
又为太后修建佛堂,日日请安,服侍汤药。
渐渐的,人们只记得称颂皇帝仁孝,忘记了长居佛堂的太后。
薄月步步看来,一切与三年前并无二致,好似万物都凝结在了原地,哪怕迎春花开得正好,廊下大缸里的金鱼嬉戏游玩,也带不来半分生机。
薄月低下头,勉强忍下鼻尖的酸涩。
只看徐嬷嬷对二皇子过分的殷勤客气,便知道素日里来往稀少。
一进去,里面略有些昏暗,淡淡的檀香丝丝缕缕,让人觉得心安,这是薄月记忆里外祖母的味道。
“月儿!”太后苍老的声音响起,她拄着龙头拐,颤巍巍走到外殿。
“外祖母!”
薄月再顾不得旁边的人,扑上去跪倒在太后脚边,重重地叩下了三个头。
“月儿,你可算来了,病了这么久,担心死外祖母了!”
“是月儿不孝!”
薄月抱着太后双膝,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到如今,她只剩下外祖母这一个亲人了!
二皇子在一旁,莫名觉得自己有些碍眼。
他的确是被派来的添头,素日里父皇不常来慈寿宫,母妃也私下里叮嘱,让他不必经常来请安。
以免碍了父皇的眼,惹得父皇不快。
虽然不知有什么缘故,但二皇子对母妃的话还是很信服的。
这次是得了父皇的授意,又能和薄月一起,他自然十分乐意。
二皇子再尴尬,也不能就干看着。
只好上前一步,将薄月扶起来。
“月妹妹实在是太久没见到祖母了,不过也别再哭了,你看,惹得祖母都要伤心了!”
他搀着薄月的手臂,却察觉到薄月几乎立刻就往后躲了一下。
这动作并不明显,若非他正弯着腰靠近薄月,或许都不能察觉。
二皇子脸色一沉。
太后并未察觉到,只是伸手叫她起来,薄月也就随即起身,同时不着痕迹地离二皇子稍远了一些。
她冲二皇子一笑:“多谢二表哥,是我失态了。”
这会儿倒叫表哥了。
二皇子有些不悦,却也松了口气。
起码这表示薄月愿意遮掩这几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