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碎(1 / 1)

初夏的风带着栀子花的甜香,拂过“雨巷花坊”的玻璃门。沈雨正踮着脚,将最后一束刚到货的白玫瑰插入高处的花瓶。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围裙,碎发被汗水浸湿在额角,露出的手腕纤细却有力。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连空气中浮动的花粉都像是在跳舞。

门上的风铃“叮铃”一声轻响,打断了沈雨的动作。她转过身,习惯性地露出微笑,眼底像盛着两汪清泉:“您好,欢迎光临。”

站在门口的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浅灰色西装,与花坊里的清新氛围有些格格不入。他微微蹙眉,似乎被满室的花香熏得有些不适应,但在看到沈雨笑容的那一刻,眉峰却不易察觉地舒展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沾着花汁的手指上,又很快移开,声音带着一丝疏离的温和:“想选一束花,送给母亲。”

“阿姨喜欢什么颜色或者花型吗?”沈雨取下围裙,走到展示区前,“如果喜欢淡雅些的,白百合和洋桔梗搭配就很合适,寓意也很好。”她说话时语速不快,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节奏,指尖轻轻拂过花瓣,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

男人跟在她身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她不算惊艳,五官清秀,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时眼角会弯成好看的月牙,身上有淡淡的肥皂味,混合着花香,干净得像雨后的空气。“听你的。”他难得地没有挑剔,看着沈雨熟练地挑选花材,修剪枝叶,动作流畅而专注。

包扎花束时,沈雨轻声问:“需要附一张卡片吗?”

男人顿了顿,从西装内袋掏出钱包:“不用了。多少钱?”

沈雨报了价格,接过他递来的钞票,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指,微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地缩回手。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眼神闪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他离开时,风铃再次响起。沈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那束白百合在他手中显得格外雅致。她没多想,转身继续整理花材,却没注意到男人在街角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雨巷花坊”的招牌,若有所思。

他叫许嘉铭,是许氏集团的公子。那天不过是路过,却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那家小店,又鬼使神差地被那个叫沈雨的女孩吸引。他见惯了名媛淑女的精致妆容和刻意讨好,沈雨身上那种未经雕琢的自然和纯粹,像一股清泉,意外地流入了他有些疲惫的心。

之后的日子,许嘉铭成了“雨巷花坊”的常客。有时是买花,有时只是借口路过,进来喝一杯沈雨泡的菊花茶。沈雨渐渐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他在一家大公司工作,偶尔会抱怨几句工作的繁琐。她总是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语气平和,却总能说到点子上。

“你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一次,许嘉铭看着她耐心地哄好一个因为花束包装不满意而发脾气的小女孩,忍不住说道。

沈雨正在收拾散落的丝带,闻言抬起头,笑了笑:“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呀。而且,看到好看的花,心情应该变好才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许嘉铭的心猛地一跳。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来这里,喜欢看她低头插花的侧影,喜欢闻她身上淡淡的花香,甚至喜欢听她讲一些关于花的小知识。在她面前,他可以暂时忘记家族的压力和商场的虚伪,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爱情的发生,像花坊里的花一样,悄然无声却又理所当然。当许嘉铭第一次鼓起勇气约沈雨吃饭时,沈雨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换下围裙,穿上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更显清秀。

许嘉铭带她去的是一家格调高雅的西餐厅。烛光摇曳,音乐低回,沈雨有些局促地握着刀叉,手指微微收紧。许嘉铭看出了她的紧张,主动聊起一些轻松的话题,讲他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逗得沈雨忍不住笑起来,拘谨的气氛也随之消散。

“其实你不用带我来这么贵的地方。”饭后,沈雨看着账单,小声说。

许嘉铭替她拉过椅子,语气自然:“想带你去好的地方。而且,和你在一起,吃什么都开心。”他的眼神真诚,没有丝毫敷衍。

沈雨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他们开始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约会。许嘉铭会开车带沈雨去郊外看星星,会陪她在花坊加班到深夜,会在她生日时,笨拙地亲手做一个并不完美的蛋糕。沈雨则会为许嘉铭织围巾,会在他生病时熬好粥送到他公寓,会把他送的每一朵花都精心养护,直到花瓣枯萎。

沈雨的出租屋很小,只有十几平米,放着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小小的书桌。但许嘉铭第一次去时,却觉得那里比自己那套宽敞明亮的公寓更有家的感觉。墙上贴着沈雨画的水彩画,桌上摆着她亲手做的小盆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你画得真好。”许嘉铭看着墙上那幅《雨中的花坊》,画面清新灵动。

沈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随便画画而已。”

许嘉铭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小雨,你很有才华。”

沈雨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许嘉铭眼中的欣赏和温柔,突然觉得,也许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

许嘉铭带沈雨见了他的朋友。那是一群穿着时尚、谈吐优雅的年轻人,他们对沈雨很客气,但眼神里偶尔流露出的审视,还是让沈雨感到一丝不适。有人看似无意地问起她的工作和家庭,沈雨坦然回答:“我在花店工作,父母是普通的工人,在家乡开了个小杂货铺。”

气氛有片刻的尴尬。许嘉铭立刻接过话头,语气带着维护:“小雨很厉害,把花坊打理得特别好,我每次去都觉得心情很好。”他握住沈雨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

沈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许嘉铭在努力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那一刻,她觉得,只要有他在,无论面对什么,她都有勇气去面对。

他们的爱情,像蜜糖一样甜,也像花坊里的花一样,需要精心呵护。沈雨知道许嘉铭的家庭条件优越,她从不主动要求什么,甚至在许嘉铭送她礼物时,也会回赠价值相当的东西。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和许嘉铭在一起,是为了他的钱。

许嘉铭也理解沈雨的自尊,他从不用物质去衡量他们的感情,而是用陪伴和关心,填满她的生活。他告诉沈雨:“在我眼里,你比任何珠宝都珍贵。”

恋爱半年后,许嘉铭提出带沈雨回家见父母。沈雨的第一反应是紧张。她知道许嘉铭的家庭背景,也隐约猜到他的父母可能不会轻易接受自己。

“嘉铭,你妈妈……会喜欢我吗?”沈雨坐在许嘉铭的车里,手指不停地绞着安全带。

许嘉铭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别担心,我妈妈虽然看起来严肃,但人很好的。而且,我喜欢的人,她一定会喜欢。”他的眼神充满了自信,让沈雨稍微安心了一些。

许家住在市郊的一栋豪华别墅里,占地广阔,绿树成荫。沈雨跟着许嘉铭走进大门,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许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抬眼看了看沈雨,目光锐利,像在审视一件商品。

“妈,这是沈雨。小雨,这是我妈妈。”许嘉铭介绍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阿姨好。”沈雨微微弯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她递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是她亲手挑选的一套茶具,“这是给您的一点心意。”

许母没有立刻接,只是淡淡地说:“来了就好,坐吧。”她的语气疏离,甚至没有看那套茶具一眼。

整个见面过程,许母几乎没有主动和沈雨说过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和许嘉铭讨论公司的事情,偶尔问起沈雨,也只是简单的几个问题,比如“在哪里工作”、“家里有什么人”,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雨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许母眼中的轻视和不满,那目光像针一样,扎得她浑身不自在。许嘉铭试图活跃气氛,几次想把话题引到沈雨身上,但都被许母不动声色地打断了。

离开许家时,沈雨沉默了很久。许嘉铭握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问:“小雨,是不是我妈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

沈雨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有,阿姨挺好的。”她不想让许嘉铭为难。

但许嘉铭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失落。他停下车,认真地看着她:“小雨,你别放在心上。我妈就是那样,对谁都比较冷淡。给我点时间,我会让她接受你的。”

沈雨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点了点头。她愿意相信他,愿意给他时间。

然而,许母的反对,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坚决。

那次见面后,许母开始频繁地给许嘉铭介绍门当户对的女孩,不是商业巨头的千金,就是政界要员的女儿。她甚至直接找到沈雨工作的花坊。

那天,沈雨正在整理花材,许母带着两个保镖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气场强大,一进门就用挑剔的目光扫视着小小的花坊。

“沈小姐,我们谈谈。”许母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沈雨放下手中的花,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阿姨,您怎么来了?”

“我来,是想让你有自知之明。”许母走到沈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和嘉铭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能配得上他吗?”

沈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阿姨,我和嘉铭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许母冷笑一声,“真心相爱能当饭吃吗?能帮嘉铭在事业上走得更远吗?沈小姐,我知道你想嫁入豪门,但你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我们许家,是不会接受一个花店店员做儿媳的。”

“我不是为了钱!”沈雨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我喜欢嘉铭,是因为他这个人,和他的家庭无关!”

“够了。”许母打断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这里是一百万,离开嘉铭。拿着这笔钱,你可以开一家更大的花店,或者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别再纠缠他了。”

沈雨看着那张轻飘飘的支票,只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倔强:“阿姨,我不会离开嘉铭的。钱买不到真心,更买不到爱情。”

许母的脸色沉了下来:“沈小姐,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不离开,以后有你后悔的。”说完,她转身带着保镖离开了花坊,留下沈雨一个人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沈雨没有把许母来找她的事情告诉许嘉铭,她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为难。但许母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她开始更加努力地工作,试图证明自己并不比别人差。她报名参加了花艺培训班,每天下班后还要学习到很晚。

许嘉铭察觉到了沈雨的变化,她似乎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忙碌了。他问过她几次,沈雨都只是说工作忙。直到有一次,他去花坊接她,看到她因为太累而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背上还留着被花刺扎破的痕迹,他才知道,她承受了多少压力。

“小雨,是不是我妈找过你了?”许嘉铭心疼地把沈雨抱在怀里。

沈雨在他怀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她把许母来花坊的事情告诉了他。

许嘉铭听后,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能这么对你!小雨,你别听她的,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那天晚上,许嘉铭第一次和母亲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他在电话里大声质问母亲为什么要去骚扰沈雨,为什么不能尊重他的选择。许母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说他翅膀硬了,为了一个外人跟自己的母亲吵架,还说如果他不跟沈雨分手,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许嘉铭拿着电话,听着母亲的哭声,心里一片混乱。一边是生养他的母亲,一边是他深爱的女人,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从那以后,许嘉铭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害怕面对母亲的眼泪和指责,也害怕看到沈雨失望的眼神。他试图在母亲和沈雨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但他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许母并没有因为许嘉铭的反抗而放弃,她开始在各种场合暗示许嘉铭和沈雨不合适。在一次家族聚会上,她故意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对许嘉铭说:“嘉铭啊,你看你王阿姨家的女儿,从国外留学回来,又漂亮又有才华,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改天妈安排你们见个面?”

许嘉铭脸色一变:“妈,我……”

“哎呀,妈这不是为你好吗?”许母打断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沈雨一眼,“找女朋友啊,不光要看着顺眼,还要门当户对,以后生活才不会有那么多麻烦。有些人啊,就算一时新鲜,也登不了大雅之堂。”

周围的亲戚也跟着附和,话里话外都是对沈雨的轻视。沈雨坐在那里,如坐针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

许嘉铭猛地站起来:“妈!你别说了!”

许母脸色一沉:“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沈雨,你也别介意,我这都是为了嘉铭好。你们俩不合适,这是明摆着的事。”

沈雨再也忍不住了,她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阿姨,我和嘉铭是真心相爱的。我知道我家境不如许家,但我有手有脚,我可以靠自己努力。感情不是用金钱和地位来衡量的。”

“真心相爱?”许母冷笑一声,“真心相爱能当饭吃吗?能帮嘉铭在事业上走得更远吗?沈雨,你醒醒吧,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离开嘉铭,对你对他都好。”

沈雨看着许母冰冷的脸,又看了看旁边欲言又止、脸色痛苦的许嘉铭,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她深吸一口气,对许嘉铭说:“嘉铭,我们出去谈谈吧。”

两人走到花园里,夜色微凉。

“小雨,对不起,我妈她……”许嘉铭想解释。

“嘉铭,”沈雨打断他,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失望,“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妈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你们家的压力。但是,嘉铭,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应该站出来保护我,而不是每次都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些?”

许嘉铭沉默了,他低下头,不敢看沈雨的眼睛。他想说他努力了,他和母亲争吵过,反抗过,但母亲以死相逼,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我累了,嘉铭。”沈雨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努力过,我想证明给你妈看,我不是她想的那样。但我发现,有些鸿沟,是我再怎么努力也跨不过去的。你妈妈的态度,还有你的犹豫,都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真的没有未来了。”

“小雨,别这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说服我妈……”许嘉铭抓住沈雨的手,语气急切。

“时间?”沈雨苦笑,“嘉铭,我等不起了。爱一个人,是需要勇气去争取的。如果你连为我争取的勇气都没有,那我们之间,就真的结束了。”

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许家那座华丽却冰冷的别墅。身后,许嘉铭的呼喊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沈雨离开了那座让她伤心的城市,回到了家乡。父母看到她憔悴的样子,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在家乡平静的小城里,沈雨重新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取名“雨落花开”。

花店不大,却布置得温馨雅致。沈雨每天打理花材,接待客人,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许嘉铭,想起他们曾经的甜蜜时光,心里像被挖空了一块,隐隐作痛。

她听说,许嘉铭最终还是屈服于家庭的压力,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女订了婚。那个女孩叫林薇,是林氏集团的千金,和许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是外界眼中完美的一对。

消息传来的时候,沈雨正在修剪一束红玫瑰。她的手微微一抖,被花刺扎破了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她看着那滴血珠,很久很久,才轻轻擦掉,继续工作。眼泪,却无声地滑落,滴在花瓣上,晕开一小片水迹。

许嘉铭的婚礼办得极其盛大,报纸和网络上都是他们的照片。照片上的许嘉铭穿着笔挺的西装,笑容得体,身边的新娘美丽大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笑容背后,藏着多少无奈和痛苦。

婚后的生活,并没有像许母期望的那样美满。许嘉铭和林薇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他们相敬如宾,却没有共同语言。林薇习惯了锦衣玉食,不理解许嘉铭为什么会对一个花店店员念念不忘。而许嘉铭,每当看到林薇精致却陌生的脸,就会想起沈雨温暖的笑容和身上淡淡的花香。

他时常会在深夜开车路过以前“雨巷花坊”的位置,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家咖啡馆。他也试图打听过沈雨的消息,只知道她回了家乡,具体在哪里,却无从得知。

有一次,许嘉铭去外地出差,路过一个小镇。在一条安静的街道上,他看到了一家花店,招牌上写着“雨落花开”。他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下车,走了进去。

店里的布置很像以前的“雨巷花坊”,温馨而充满生机。沈雨正在柜台后画设计图,听到风铃响,抬起头。当看到许嘉铭的那一刻,她愣住了,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

许嘉铭看着沈雨,她比以前瘦了一些,脸上多了几分成熟的淡然,但眼神依旧清澈。她穿着简单的棉布裙子,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身上还是那股淡淡的、让他怀念的肥皂味混合着花香。

“小雨……”许嘉铭的声音有些沙哑,千言万语,却只叫出了这个名字。

沈雨很快回过神,捡起地上的笔,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先生,想买花吗?”

她的态度疏离而客气,仿佛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许嘉铭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看着她,想说对不起,想问她过得好不好,想告诉她他很后悔。但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声音艰涩:“不,我只是路过。”

他深深地看了沈雨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愧疚,还有无尽的遗憾。然后,他转身,走出了花店。

沈雨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很久很久,才缓缓坐下。她拿起笔,想继续画图,却发现纸上已经晕开了一片水渍。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照在桌上的一盆小雏菊上,生机勃勃。沈雨看着那盆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却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

有些爱,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有些鸿沟,是真的无法逾越。她和许嘉铭,终究是败给了现实,败给了那道名为“门当户对”的冰冷鸿沟。

而许嘉铭,坐回车里,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他永远地失去了那个曾让他的世界充满阳光的女孩。往后的岁月里,无论身边是谁,他的心里,都会有一个角落,永远空着,用来怀念那个在花坊里对他微笑的沈雨,和那段被现实碾碎的、蜜糖色的时光。那份遗憾,将伴随他一生,成为心底最深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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