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很简单的一个字,一声歇斯竭力的嘶吼。
却仿佛如那魔音一样,敲击着那千万士兵的灵魂。
他们每个人的眼里扲满了眼泪,下一秒似快要装不下了,顺着脸颊如那掉线的珍珠倾泄不止。
那个喊"杀"的人,很出名,至少他们很多人都认识。
每天最喜欢的事是骂人,他说,老子这人就见不得你们这群兔崽子好过,一天不骂你们老子就睡不着觉,浑身难受。
他也落实的很好,每天早上到晚上,从醒来到睡觉还真的是一刻都不耽误。
逮着机会就骂,逮着机会就打。
烈日下,谁敢乱动看见上去就是一脚,完了,在来一顿家常教育。
寒冬时分,把他们拉出去,让他们脱光衣服,跑步,搏击。有人畏畏缩缩,脱的慢了,好家伙,那一个神来一击总是很准时。
半夜时分喊集合,搞事情,让他们爬泥塘,喊口号。有人总喜欢偷个懒,张着嘴不出声,偏偏这家伙就像那附在你身上的蛆虫,冷不零丁,脑瓜子就给你开个大香瓢。
偏偏最稀奇的是他那比城墙还厚的大脸皮,上一秒那是满面寒霜,见谁都像欠了他八百似的,下一刻,就是满面春光,恨不得把心按在你身上。
嗯,大家一拍即合。
暗地里给他起了外号。
变色虫。
每次看见那时常挺着个大胸脯,哼着歌的悠哉悠哉走过来的,那绝对是他没错了。
接着,一种几乎流遍全军的声音偷偷的出现了。
"快站好,变色虫来了"。
"卧槽,兄弟们别玩了,变色虫来了。"
"你的裤子,你的裤子穿好"
"快看看我的衣服整不整齐,快呀"
......
变色虫很开心,这才是军人的样子,那个哨兵不错,站的挺笔直,那群士兵是那个分部的,这搏击还算有点意思。那个指挥官声音不错,挺有力,就得这样。
他们讨厌他吗,说实话,以前他们很讨厌,即使有的不讨厌,却也不带感。
可前天当他们来到这里时,迅速的集结,爆发出的惊人战斗力,似乎,对他的讨厌少了些许,感激多了许多。
直到今天,直到刚才,看着那道高空坠落的身体,他们突然发现,这个人一点都不讨厌了,他很可爱。
不单可爱,他更从此刻起成了他们每个人的榜样,成了他们的信仰。
终于,有人再也忍不住,想要冲出去,想要接住那如断线风筝的身体。
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异动,枯木春一瞬间目光冷的凝结在一起,冷冷的扫视着他们。
军令如山,他决不允许他们做出那有损军威之事,如若不然,他死都不会瞑目。
他败了吗?与那个人的对战或许他败了,可看着那一座座雕塑般的身躯,他突然会心一笑,他赢了。
啪,有什么东西从高空坠落了下来,压塌了整片战场。
一股股烈焰似乎在冉冉伸起,远远望去,是那一个个燃烧的眼神。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遍全军。
"将士当已保家卫国为己任,圣卫军听令"是柯万里,苦苦等待的时机在这一刻终于到来。
"杀"
"杀"
"杀"
一声声怒吼响彻云霄,似乎要将那上天给捅个窟窿一般。
辽远,大吼一声,已经当先冲了过去。
血屠,雪隐,化乘风紧随其后。
在这一刻,战斗终于被彻底的点燃。
对面成片成片的飞箭霎时铺天盖地般袭来,无情的收割着一波波圣卫军的生命。
一刹那,已经不少的将士长眠在了这片土地之上,冲在最前面的被射成了蜂窝,后面的一波接着一波。
看,那个人的头颅被射穿,头颅盖似乎都快要被掀开了,那个人在干嘛,捂着肚子,他的肠子怎么留在了外面,那个人的腿上,胳膊上,全是血洞,咕咕血水不停的往外冒,可他们还在冲,他们似乎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死亡,甚至都忘记了自己也仅仅只是个人。
没有人退缩,你看,他们每个人的眼里都着了火,疯了魔,这一刻,他们想的或许也只有前进,屠掉那前方的敌人。
要么杀掉敌人,要么死在敌人手上,这是他们的命,更是军人的使命。
仅一开始,整片战场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高墙之上,前不久那乐呵呵的高谈阔论,把战争当儿戏的刘晓愁一个转身,再也受不了,不停的干呕,苦胆都快被他吐了出了,一股异味飘来,竟是恬不知耻的失禁了。
那个自认为自己很了不得,见多识广,从人的思维来讲解战争的石克朗竟已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嘴角外不停的吐着白沫,浑身抽搐,竟已是被吓傻了。
孙旭站在城墙之上突然感觉有个东西似乎抽动了一下,然后他就感觉到疼,揪心的疼。
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今天看见了很多的熟人,莫天机,夏云希,原矢渝,风无涯,索尼,贝戎...
曾经,他不理解,他们为何都选择了参军,在他看来,参军只是一件浪费时间的无用之法,只有个人的强大才是正途。
依附家族给予的各种渠道加强自身,变强才是正解。
可他似乎一直忘了一件事,那些他所谓的机缘,资源的本质来源都是国家,先有国才有家,有了家他才能不断的变强,直至证道。
他突然很想去和他们并肩作战,可当他看着那被乱箭射死的原矢渝,被一剑割喉的风无涯,被劈成两节的索尼,他退缩了,失魂一般的倚着城墙,嘴里不停的呢喃着
"呵呵,我不如他们"
"呵呵,我不如他们"
看他的样子,他似乎都快要死去了,他也与死并无多大差别了。
风越来越大,呼呼的声音,似乎再说。
看,下面那般人可真是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