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煜卓的后背重重撞上冰凉的宣纸墙,喉间泛起铁锈味。四周素白如雪,唯有青玉塌上的廖泽舒闲适地摇着流苏骨扇,扇坠上的夜明珠在一片冷色里幽幽发亮,映得他眉眼愈发妖冶。
“为什么带我入画?”耿煜卓右手攥紧口袋中的匕首,左手指尖却触到一片虚无——方才踏入这幅古画时,随身之物便化作虚影。画中世界像浸在寒潭里,连呼吸都凝成霜花。
廖泽舒轻笑,骨扇轻叩青玉案,案上骤然浮现鎏金契约:“活人入画,魂飞魄散;活人出画,需付代价。”他垂眸凝视契约上流转的符文,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跟你谈笔生意如何?”
“凭什么相信你?”耿煜卓抵着墙后退,却见身后宣纸如活物般翻涌,将他推向青玉塌。廖泽舒指尖掠过他手腕,凉意顺着血脉蔓延,契约上忽而浮现血色字迹。
“就凭你别无选择。”骨扇挑起他下颌,廖泽舒眼底闪过猩红,“取那个老房东的命。”话音未落,画中白雾翻涌,浮现出老房东佝偻的身影。虽交情不深但无亲无故也不能随意取他性命。
“不可能”即使再恐惧耿煜卓也斩钉截铁地拒绝。
廖泽舒狠厉地抓住他的脖颈“有意思,还从未有人拒绝我。你既是第一个那我们就玩个游戏。”
耿煜卓泪水因疼痛而不由自主的漫出眼眶,心底的歇斯底里也没有机会发泄出来。
“提线木偶捉人头的游戏怎么样?”廖泽舒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伸手轻抚过墙上一幅古怪的油画。画面中七个戴着白面具的人,正围着一个被线操控的提线木偶,他们手中拿着不同形状的碎片,仿佛在拼凑什么邪恶的图案。
耿煜卓盯着那幅画,胃部一阵翻涌。他发现画中提线木偶的模样,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这幅画挂在廖泽舒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此刻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些白面具仿佛活了过来,空洞的眼洞直直地盯着他,似在无声地嘲笑他的无助。
“游戏规则很简单。”廖泽舒的声音打断了耿煜卓的思绪,他指着画说道,“午夜时分,你要回到院里,整个院子藏着七个戴着白面具的‘提线木偶’,他们手中分别握着一块碎片,集齐所有碎片,就算你赢。”他停顿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但要是被他们抓住,你就会像画中的木偶一样,成为我新的‘玩具’,从今以后只能听命于我。
耿煜卓浑身发冷,廖泽舒用这种看似给人选择的余地中却丝毫不留余地。廖泽舒表面是个慈善家,背地里却操控着自己的选择。这次的“游戏”,显然也是他变态娱乐的一部分。
随着午夜钟声敲响,耿煜卓站在了大门前。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握紧了手中从廖泽舒那里拿到的生锈钥匙——这是进入大院深处的唯一凭证。
大院内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烛火发出微弱的红光,将四周的房屋照得影影绰绰。耿煜卓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跳上。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正北厢房尽头传来,他急忙躲进一旁的西厢房后。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见一个戴着白面具的身影缓缓走过。那身影步伐机械,手中握着一块泛着诡异幽光的碎片。耿煜卓屏住呼吸,等那身影走远后,才悄悄跟了上去。就在他即将靠近时,头顶的油灯突然闪烁起来,白面具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身,空洞的眼洞直勾勾地盯着他藏身的方向。
耿煜卓心跳几乎停止,他转身就跑,慌乱中撞倒了一个油灯。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大院内格外刺耳,紧接着,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无数白面具的身影从各个角落涌出,将他团团围住。
绝望之际,耿煜卓摸到口袋里老房东昨日留给他的符咒给了他一丝勇气。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倒下,无论这场“游戏”多么可怕,他都必须为了自己拼尽全力。他握紧拳头,眼神逐渐坚定,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生死之战。
符咒在耿煜卓周身泛起金芒,白面具们如被火灼烧般后退,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腐臭气息混着铁锈味在空气中翻涌,他刚要松一口气,各个关节突然传来刺骨寒意——无数红丝线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身体,连符咒光芒都被绞成细碎星芒。
“你作弊!”耿煜卓喉间溢出嘶吼,眼睁睁看着廖泽舒立在穹顶之下。男人身后垂落的红丝宛如蛛网,指尖缠绕的线头随着他捻动的动作,将耿煜卓的身体生生扭向诡异角度。月光穿过树木阴影,照在廖泽舒脸上,映得他眼底的疯狂愈发清晰。
“符咒镇得住邪祟,却镇不住我。”廖泽舒扯动红线,耿煜卓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发出骨头错位的脆响,“知道为什么吗?”他凌空一拽,耿煜卓被迫仰头,正对上男人俯视的狞笑,“你本就是我的收藏品。”
金芒符咒在红线绞杀下片片碎裂,耿煜卓感觉有冰凉液体顺着耳道灌入。恍惚间,他看见屋内墙壁上的古画竟开始流动,七个白面具从画中爬出,耿煜卓慌忙地求饶道,“放过我!”
廖泽舒则不以为然,玩味地看着他“你求我。”
男子汉大丈夫,遇到困难绝不低头,可看见即将到来的白面具他动摇了,求饶吗?
他咬紧牙关大喊“我求你放过我。”
可廖泽舒却从背后捏住他的下巴,贴在他耳边残忍拒绝,“你的求饶没有诚意,我拒绝。”
白面具一拥而上,耿煜卓的喉间发出濒死的呜咽,指甲在廖泽舒的手腕上抓出五道血痕,却无法撼动分毫。白面具群涌来时带起腥风,腐臭气息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他看见最前排面具缝隙里垂下的红丝——那是用来穿骨的傀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