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安将“凤焚楼”三字念出,眉头倏地皱起。
“那是旧年火阵之地,当初谢如寒与三皇子生母一同被囚于此,后焚为死楼。”
“当年尸骨未收,全由魂阵收炼,是太后掌控魂术的起点。”
霍思言睁眼:“太后……在引我过去。”
魏临看她:“你还去吗?”
霍思言起身:“她已经弃子,沈芝成了诱饵,那我便起网。”
“只要她不死,太后永远有反扑的筹码。”
谢知安低声:“这是杀局,你若进了凤焚楼,除非一击毙命,否则只怕你也出不来。”
霍思言不言,转身取渊轮,魂链拢袖。
“哪怕凤焚,也烧不到我骨头。”
申时末,凤焚楼前,风雪之中火光浮动。
霍思言一袭青衣,自雪中而来,步步入阵。
沈芝立于楼顶红檐之下,孤身一人,披发执链,眼神冷静如昔。
她望着霍思言,缓缓开口:“霍将军好久不见,你以为逼退太后、制住三署,就能赢?”
“你错了,你不过把自己,逼到了这座魂楼。”
霍思言手中渊轮陡转,刃光如练。
“那就看你这局魂楼,值不值得你,搭上命。”
沈芝笑了,抬手,一声魂阵激响!
楼后突起三道火灵魂链,竟自焚中成形!
凤焚楼,旧宫禁地,年年祭火,魂阵封墙。
那是谢如寒当年焚身之所,是三皇子被削储后,世间最后一抹痕迹。
今日魂火重燃,楼前一战,早非朝廷争锋那么简单。
沈芝立于火楼高处,衣袍猎猎,手中魂链三道,齐根而出!
那是她以自身魂骨炼成的“焚狱锁”,昔年东厂最深处的灭魂之器,一旦展开,能缠魂、锁气、断识。
“霍思言,你赢了太后一局,却未必赢得了我。”
“这座凤焚楼,燃了三日三夜的骨灰,你若敢进来,就别想再出去。”
霍思言冷眼看她,脚下步未停,魂力暗转,掌中渊轮飞旋而出!
“你若真想杀我,还用等到今天?”
刹那之间,渊轮刃锋已化作魂光骤斩,直冲凤焚之阵。
沈芝冷笑一声,袖中魂链甩出三丈,横空迎击!
轰!
魂链与渊轮相撞,魂光激荡!
凤焚楼前数十步之地,被生生炸开一个气圈,雪被蒸腾,地砖龟裂!
沈芝借力后退三步,魂链震得虎口溢血,却反手祭起一道锁阵。
“你当年能从太后手里夺命,靠的是谢贺,可今日呢?谢贺死了,皇帝在宫中,你无人可依。”
霍思言脚下一沉,生生逼碎封阵之锁,冷声道:“谢贺死了没错,可他死前教我什么是不低头。”
“我今日就带着他那一口不低头的命……来砍你这个负心狗!”
话音未落,魂链二段疾出,霍思言骤然欺身而上!
沈芝毫不示弱,挥链迎战,刹那间,火楼前魂力交错,刃影如电,锁声如雷!
魏临在不远处死死看着,低声咬牙。
“霍将军动真格了……”
谢知安却紧盯楼上,语气前所未有地沉:“沈芝早就不是为了胜,她怕是来自爆的”
“她若死,魂血引爆凤焚楼……霍思言就没命活着回来。”
魂力再度激荡,霍思言连斩三道焚狱锁,手中渊轮已燃起蓝焰魂芒!
她一脚踏裂凤楼边缘,借力腾身,一击魂刃斩下!
沈芝手中最后一道魂链高举,以身挡刃!
咔,金铁破碎!锁断!
沈芝身形狂震,喉间喷出一口血,重重跌落于楼前石阶。
她抬眼望向霍思言,神色未怒,反而……释然。
“哈哈哈……果然够狠!可惜……你太慢了。”
霍思言猛然回头!
凤焚楼顶,魂阵骤然亮起!一枚魂血符印自楼中激活,整座旧阵复燃!
沈芝低声笑着,声音微弱:“我留了魂印……和血。”
“你再快,快不过我这一口命,你敢杀我,楼就炸!”
“你若不杀我……我便自尽,也照炸不误。”
“霍思言,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霍思言眸光如电,盯住楼顶那道魂阵。
下一瞬,霍思言骤然转身,冲至凤楼之前,手中渊轮猛地一掷,刃芒所至,魂阵中枢!
轰!魂阵破裂一角,火焰陡然四散!
沈芝猛地睁眼,不敢置信:“你……你敢毁阵?”
“你疯了!这魂印连着凤楼旧核,一旦碎裂,整个地宫要塌!”
霍思言却冷冷笑着,一步步逼近:“你想用命赌,那我偏偏让你死不成。”
“你想炸楼,我就当场灭阵。”
“你若要死得干净,我就让你烂在这儿,连骨头都出不去。”
“沈芝,你以为你手里还有选择?从一开始,你就站错队了!”
沈芝气血上涌,咬牙狂笑:“好,既然如此,那便一起!”
她抬掌自斩魂脉,掌心血如泉涌!
霍思言瞬间出手,魂链激出,锁住其臂!
“魏临!”
魏临暴掠而至,魂钉一出,封脉!
谢知安随后压阵,将沈芝生生制住!魂血染地,凤楼燃至顶点!
可楼未炸,人未死。
霍思言站在魂阵中央,满身狼狈,却眼神如铁。
“你命硬,我命……比天更硬!”
凤焚楼前,魂阵破裂,雪尘未落。
沈芝双手被缚,魂脉封锁,倒在残阶之上,仍死死盯着霍思言,眼神中没有一丝悔意。
“你以为擒住我,就赢了?”
“太后那样的人,从来不会只布一条路,我……只是她手里第七个沈芝。”
霍思言半蹲下身,拎住她的衣领,将她拖起,语气冷如刀锋:“那你这一条命,是不是够重,能换她半条气息?”
沈芝喉头发紧,似欲言又止,终是哑声冷笑。
谢知安收回魂钉目光警惕:“她的魂识被割过,三层魂脉只留一层,能控制的术不多,但也足够自毁。”
魏临一把将她反压在地,封口扣齿,封识链锁齐下。
“这回,她想死都得等我们点头。”
霍思言转身,望向远处阴霾未散的宫墙,缓缓起身。
身上衣袍已被魂力炸开数道裂痕,渊轮侧锋残光犹未熄,一滴血自指尖滑落,在地上化开斑驳痕迹。
她却未作停顿,只一句:“带她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