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于是，两个戴着大檐帽的民警挨家挨户地进行询问，并做笔录。
轮到张家，民警礼貌敲门。
张宝根被吓得躲进了房间，还是张老太太听不下去了，这才起身开门。
“有事？”
她耷拉着三角眼，瞥了一眼眼前目光锐利的中年民警。
“您好，你们院的陆家遭了小偷，我需要跟您了解一下情况，还请你配合。”
中年民警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还没开始询问，张老太太直接冷言拒绝。
“又不是我们偷的，找我们干嘛。”
说完，直接关上了屋门。
任凭民警再怎么敲门，张老太太就像聋了一样，坚决不开。
“还是不开？”
见这边迟迟没人来开门，陆青黛忍不住上前询问。
中年民警无奈点头。
陆青黛心中冷笑，只会当王八的玩意儿。
下一秒，她一把抓住中年民警的袖子，提高了嗓音，急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还没找到小偷吗？完了！完了！早知道我就不在鸡里下药了。”
说着，她崩溃地挠着头发，掩面哭了起来。
“警察同志，这小偷要是吃了我下药的鸡毒发身亡了，这不赖我吧……呜呜呜……”
作为人民的公仆，中年民警立刻抓住了重点，他反手死死钳住陆青黛的肩膀，冷声质问。
“你在鸡里下了药？”
陆青黛无辜地点点头，“最近家里老鼠太多，我就在吃剩的鸡肉里下了毒鼠强。”
还没等民警再说什么，张家的大门猛然打开，张老太太吃人的目光死死盯在了陆青黛身上。
“你……你个毒妇……”
她双目圆瞪，睚眦欲裂，一个箭步上前，正想去掐陆青黛，却被中年民警抢先一步，挡在了陆青黛的面前。
“干什么？”
刚才吃了那么久的闭门羹的气还没消，中年民警看张老太太的眼神凌厉。
“奶……奶奶……先送我去医院，我……我肚子痛……”
张宝根捂着着肚子跌跌撞撞跟了出来。
“呐，小偷帮你抓到了。”
陆青黛嘴角含笑，看着张老太太的眼里满是讥讽。
听到这话，中年民警错愕了一瞬，立马明白过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来，先来谈谈赔偿吧。”
陆青黛拦住了带着孙子准备上医院的张老太太的去路。
“赔赔赔，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在鸡肉里下毒，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赔命。”
张老太太气得仰倒，她的孙子已经危在旦夕了，但罪魁祸首却还要让她赔钱。
大杂院里原本还在看戏的邻里见张宝根一直喊肚子痛，也纷纷开口劝说。
“老陈家的，人命要紧，还是先让他去医院洗胃吧。”
“是啊，这赔偿问题等孩子病情稳定了再谈。”
“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儿，你有理都成没理了。”
“赔？我还要问她赔医药费呢！”
张老太太听着众人帮她说话，却一丁点儿都不领情。
她叉着腰，指着帮她说话的邻里破口大骂。
中年民警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刁民，纯纯的刁民！
但碍于身上的这身衣服，他可不能骂群众。
只能深呼吸，调整了情绪，拿着纸笔开口询问。
“王阿花，所以这炸鸡和蒸蛋糕都是你孙子张宝根偷的？”
一听这话，张老太太瞬间炸毛。
“什么偷，大家都邻里邻居的，我孙子那是看得起他们，才吃他们家点东西，真是小气。”
“让开，我要送我孙子去医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中年民警看了眼陆青黛，见她并没有要出面澄清的意思，叹了口气，只能自己说了。
“炸鸡没毒。”
张老太太一愣，看着满脸嘲讽的陆青黛，很快反应过来陆青黛这是诈她呢。
再看她身边那两个人高马大，满脸严肃的公安，气得一巴掌拍在了张宝根脑袋上。
“肚子还痛吗？”
原本以为自己快死了的张宝根听到民警说炸鸡没毒的瞬间，似乎肚子也不痛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不痛了。”
他有些心虚，刚才乍然听到说炸鸡有毒，他实在害怕，只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害得奶奶乱了阵脚，露了马脚。
“这件事你是苦主，你怎么打算？”
中年民警转向陆青黛，询问她的意见。
由于偷的东西金额并不大，最多也就关两天，还不如赔钱划算，只是这话他不能说。
“同志，你看他们也没有要赔钱的意思，我看还是关进去长长教训的好。”
陆青黛厌恶地看了一眼张宝根，这就是个祸害，还是关进去的好，省的在外面霍霍人。
“那……”
还没等中年民警说话，大杂院里冲进来了一个消瘦的人影。
“等一下，绣华妈，我们赔，你就再给宝根一次机会吧。”
张宝根的母亲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她刚上完三八制回来，进院就听人说她家宝根偷东西，公安都来了。
心中恼恨，可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进去蹲局子，毁了一辈子呢。
中年民警看向了陆青黛，征求她的意见。
同为母亲，她能理解刘明月的心情，也同情刘明月的遭遇。
可张宝根已经被张老太太教歪了，她不信刘明月能将他掰回来。
她深深地看了刘明月一眼，“明月，你不该被孩子牵绊住的。”
“可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刘明月读懂了陆青黛未尽之言，沉默了片刻喃喃，再抬头时，眼神变得坚决：“青黛，再给宝根一次机会吧。”
陆青黛闭了闭眼，到底还是松了口。
“他偷了我家一只鸡和一个蒸蛋糕，食材一共五元。”
“我……”
刘明月低着头，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
她没钱，张家就她一个工作的，每次发了工资，张老太太总是将钱全都拿走给她儿子挥霍。
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张老太太，后者却是将脑袋撇向了一旁。
“妈……”
刘明月带着哀求的声音响起。
“你个败家娘们，不就是关几天吗？又不会少块肉。”
张老太太厉声斥责。
听得民警都皱起了眉头，心中更加坚定了普法教育的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