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上官堇理回来的很晚。回来见怀心缇退了热,心情不由变好。
“我与青崖在城内转了转,裕伯父将博林治理的很好。”上官堇理笑着道,“明日我们一起出去转一转可好?”
怀心缇跟着弯起嘴角,点头应好。
两人依旧宿在一张床上,上官堇理等怀心缇睡着,突然坐起身盯着她瞧。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短促的鸟叫声,上官堇理眸子一暗,从袖中掏出一物放到怀心缇鼻端片刻。
等了一会儿,他吹了声口哨。
窗户从外面被推开,一黑影翻身进来跪到床前。
上官堇理隔着纱帐问:“有什么要紧事?”
黑影声音低沉道:“又有神秘信件送到,依旧没有抓住是谁。”
上官堇理从纱帐里伸出手,黑影忙将信件奉上,同时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矮几上的蜡烛。
烛火亮起的同时,黑影的面容清晰起来,银制面具在烛光映照下,生出层层寒意。
一阵悉悉索索,上官堇理扫过信上内容,直接下床穿衣吩咐:“云青,通知所有人,去城墙。”
云青犹豫问道:“永荣王知道咱们去城墙……”
“无妨,大不了直接摊牌。”上官堇理毫不犹豫道,回身隔着纱帐看了怀心缇一眼。
等屋内再次安静下来,怀心缇在黑暗中睁开眼。
等她再次点亮烛火,眼里的难过再也掩藏不住。
上官堇理对她,果然是利用。
叩门声响起,怀心缇起身穿好衣物开门,春词出现在面前。
“你回来了?”怀心缇一喜,“都还好?”
春词笑的和暖,“我很好,先生也很好。”
“走,带我去见老师。”怀心缇焦急道。
春词拦住她,“别急,先生让我先告诉你一句话,先生说‘一日之师,终生为父’。”
怀心缇垂下眼皮,春词看不清她是什么情绪。
“好,我知道了,走吧。”怀心缇声音有些暗哑。
“在永荣王爷书房。”
怀心缇瞪大眼睛看她,春词意识到不对,忙解释道:“永荣王爷也在,先生说,有些事情,得你们三个都在才说得清。”
怀心缇心跳不由加快,文渡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也……怎么可能?
“主子,怎么了?”春词面色凝重起来,“你……”
怀心缇眼睛瞪的很大,急切的问:“老师可是还说有些事眼见不一定为实,唯心可辨真假?”
春词点头,诧异道:“我问先生可还有其他话要交待,先生说你会懂他的意思,然后随口说了后面这一句。”
怀心缇悬在空中的那颗心突然咚的一声落了地,所有的不甘和对文渡川的复杂情绪烟消云散。
曾经夜夜辗转难眠,怎么不肯相信文渡川会那么对她。
如今终有机会说明一切,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老师还是那个待她极好的老师,一切没有变!
怀心缇提步就走,后来几乎是小跑着到了书房。
书房门外玄威守着,见到她高兴道:“姑娘来了。”
怀心缇脚下忍不住一顿,唯恐一切是一场梦。
玄威帮她推开门,怀心缇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踏上台阶,有些胆怯的走进门内。
桌旁坐着的人眼巴巴在等着,看到她立马笑道:“禧娃,快来。”
怀心缇再也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屈膝跪到文渡川身旁,像小时候那般将头埋到他腿上,带着哭腔喊道:“老师。”
文渡川怔愣好一会儿,抬手轻轻放到她头上,慢了好几拍的应:“嗳!”
怀心缇伏在他腿上不肯抬头,轻轻啜泣道:“老师,对不起……”
文渡川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睛湿润道:“是为师不好,应该早一点同你解释清楚。”
坐在一旁的上官裕有些不是滋味的看着两人,觑着文渡川的眼神不甚友善道:“渡川居士,今天你可要好好跟我解释一番。”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并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怀心缇伤感,文渡川轻拍她后背,道:“禧娃,我派人引开了堇理,但不确定能拖多久,有些事,老师必须跟你商量一番。”
怀心缇低着头胡乱擦了把脸,由文渡川扶她起来坐下。
怀心缇坐好才想起来不好意思,眼神躲闪不敢看一旁的两人。
上官裕哈哈大笑,揶揄道:“你呀,有时候真的跟你娘很像。”
怀心缇跟着笑,坐正身体,问:“老师,你可是同我一样是……?”
文渡川点点头,抬手压了压。
怀心缇想起自己提起前世时胸口的痛,明白对于文渡川而言,可能也是有所禁制的。
文渡川正色道:“禧娃,老师比你早一些。龙泉镇那次你醒来后看我的眼神变了后,我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后来你改道去梵音观,我便确定我们情况应该相同。”
“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渡川沉吟片刻道:“这种事情玄之又玄,为师也参不透其中奥秘。但老天多给了我们一次机会,若还找不出真相,为师实在无颜下去见你父亲和阿玥。”
“这么说,老师查到了新的东西?”怀心缇情绪沉稳下来。
“当年博林城灭,城内绝对出了叛徒。”文渡川面上恨恨道,“我将所有可能之人都排查过,但没得到任何线索。我推测,这个人背后还有人。而且,当夜事成之后,在将士饮水中下毒的叛徒被灭口了。”
怀心缇看看上官裕,艰难开口问:“是我父亲吗?”
文渡川果断摇头,笑道:“连竹不是那样的人,查无可查的时候我也查过连竹,不是他。他与阿玥的情谊胜过亲兄弟,谁都有可能叛变,但连竹不会。”
怀心缇闻言舒心的笑了,她一直坚信父亲没有叛,如今证实,总算没有白坚持。
“老师,查博林城灭一案的是永昌王上官和羡,我……我研究过他到博林后调查的经过,也去查证过,事实证明,他公事公办,并未有所隐藏,也没有动什么手脚的地方。”
文渡川点点头,沉思片刻后道:“周化之这个人是个关键,后来,你和堇理被他……”
文渡川眼中漫起悲伤,张了张嘴没吐出一个字,突然坠下眼泪,哽咽道:“禧娃,怎么会头发全白了……”
怀心缇跟着湿了眼眶,道:“是学生错了,不该因为没求证的事情误会您。”
“是为师的错,应该早点去找你,就算是死也该去……”
一旁越听眉毛挑的越高的上官裕急眼了,沉声问:“什么头发白不白?打什么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