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缓缓飘浮而起,气势惊天的祁隆,众人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饶是他们都没太懂祁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一件事他们还是清楚的,那就是祁隆似乎即将突破至通天境。
通天啊,在他们刑狱也唯有玉牌一人而已。
要他们这些大部分都是刚刚迈入修炼一途的菜鸟和玉牌级别的人正面相争?
别开玩笑了!
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弥漫开来,连一贯擅长用烂话破坏气氛,或者说打破气氛的麻昌顺都说不出话来了,颓着一张脸。
而站在众人最前的陆司昂同样没有说话。
他能说什么呢?
说自己千辛万苦的跑过来,浪费了半天口水,然后被骗着握了个莫名其妙的手,再召了个莫名其妙的雷把反派给劈了。
结果不仅把自己差点吸成人干,人家反派还越劈越牛逼,而且还玩起了什么生死之间顿悟突破的烂俗戏码。
不是你要搞清楚你是反派啊,我都这么用力了,你不倒下就算了,还就这么随便的把这种热血主角的情节往自己身上套,到底有没有问过其他人的意见啊?
不能他成主角了,我成反派了吧?
白忙活了一晚上的陆司昂简直是越想越气,气的想骂娘,但是又不知道该骂谁的娘。
总不能骂自己的吧?
哦,不对。
他也不是白忙活,至少经过他的努力,从死桃娘一个人的悲伤结果,变成了死他们一群人的大团圆。
去阴曹地府团圆。
想到这,陆司昂甚至有点想笑,不过他嘴角扯了扯,到底还是没有笑出来,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悄然立于众人前方虚空之上的祁隆。
他那颗可怖的骷髅脑袋微仰着,几近空洞的眼眶里,森白眼球直盯着霭霭苍穹。
那里原本因为绛明天雷落下,而有些散去的黑云,此刻再度层叠密布起来,并且比之前还要浓厚,不知酝酿着何等恐怖。
祁隆眼神里却瞧不见丝毫畏惧,他下颌张合间,朗声传递天地,“我既自死亡中走出,天地亦无所羁绊于我。
枯草不枯,春风又生,残木不死,迎新而长,我心不毁,自生机不断。
吾自长存,天地不可扰,此为通天路!”
朗声越来越大,带着天地自然的和鸣,开始只是在蛇尾山激荡,到的末尾,已然传颂出千万里,浩浩荡荡。
祁隆看上去格外狰狞的骷髅相,也随着他的朗声逐渐染上了些神圣味道。
与此同时,无匹的灵压自天地间悄然出现,笼罩了整座蛇尾山,在这般威压下,无人敢动,无人能动,恍若天地之怒。
“是通天灵劫,那祁隆当真要突破到通天境了。”姜旭吞了吞口水,有些艰难道。
天地之威,何等可敬可怖,常人便是立于天地之下也自当心生畏惧,而此刻直面天地之威的祁隆,却是大笑一声,“哈哈哈!通天灵劫吗?生死我都闯过来了,还怕你这灵劫不成,便让我且来试试这通天大难又有何可惧!”
话中豪迈之意,让人侧目。
而天地似乎也听见了祁隆的狂放之言,劫云滚滚盘旋,似乎欲让世人感受到天地之怒的可怕。
而这般巨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周遭人的注意。
“这还真是后浪推前浪,祁隆这小辈竟然也真要突破至这通天境了。”明明相貌比化身骷髅前的祁隆年轻不知多少的狮狂白说这话竟毫无违和。
他看着那通天灵劫,面色不免有些复杂,今日之局他当然乐于看见祁隆达到通天,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今日山贼联盟与浮泷城的久违斗争,将会以山贼联盟的胜利而告终。
但眼看着一个远不如自己的,充满野心的后辈就这么追上自己,那感受简直可以用五味杂陈来形容,唏嘘,感慨,不甘,羞怒,无奈。
而一旁的猿搬山比他脸色还要差些,那一张丑脸再加上龇牙咧嘴的表情,简直可以让小孩止啼,他不忿道:“哼,不过是半死不活的勉强跨过天人之隔,扛不扛得下灵劫还不一定呢,就算真成了通天,怕也是潜力耗尽,再进不能。”
话里的酸味实在明显,却让狮狂白感同身受,毕竟他们晋入通天可是花费了足足数百年的时间,而这祁隆,满打满算也才数十年,就达到了这般境界,这么一对比,岂不是显得他们很废物?
不过狮狂白还是没有猿搬山那么露骨,颇有些虚伪道:“猿兄何必如此,这祁隆眼下通天,可是对我们大为有利,猿兄可得从大局出发。”
猿搬山丑脸上的煞气一滞,而后缓缓收敛,他知道狮狂白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干扰祁隆晋入通天,虽然渡灵劫时有天地庇佑,旁人不可相害,但到了他们这步,暗中使一些手段阻碍还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是平日遇见他人入通天,就算同为山贼,他也不介意破坏其好事,无论是潜在的竞争性还是天生的恶劣心理,都足以支撑他做这事。
但可惜,眼下之局不能由着猿搬山的性子来,如今燚凤进水云,欲取蛇尾山,那作为地头蛇的山贼联盟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故而燚凤军真用来进攻蛇尾山的人手还不到一半,而为了防止其他山贼的干扰才是真正动用他们的大部分军力。
这从红衣男人这燚凤军首现身于此,而燚凤军却只来了三旗便可看出端倪。
而要想盯住这般多的山贼,只靠燚凤军是远远不够的,想必其余三军同样有所部属。
而且不止如此,此番这般大动作,除了他们四位通天,同样还有浮泷城和山贼联盟其他的通天境甚至通天之上也在悄然注视着,并各自牵扯对峙。
这般局面,双方都不可能大打出手,更多的是逼迫对方不得擅自插手,就好像狮狂白三人明明数量上占据优势,但没有十足打破僵局的把握,就不会动手。
事情演变到这般田地,这场关乎浮泷城与山贼联盟颜面之争的关键已然落在了手下这些人身上,而他们这些人呢也只能默默等待结果而已。
所以祁隆能向死而生,晋入通天,对他们山贼联盟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燚凤军除了红衣军首外,可没有能阻挡通天的力量,一旦祁隆晋入通天,那就是势不可挡,届时,要么浮泷城的老家伙们出手阻止,要么就坐视蛇尾山内的燚凤军部被屠杀殆尽。
而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代表着他们山贼联盟的胜利,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胜利,也足以振奋他们这些年来被浮泷军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士气,更会激发底下人对山贼联盟的信心。
“看来,今日是你们要败下一城了。”猿搬山思绪急转,最后看向红衣男人,将心中的点点不忿化为了一个凶戾的笑容。
狮狂白同样冷笑着看向红衣男人,却得到对方一个戏谑的眼神,不由的心底一沉。
“你们啊,还是那么不长记性。”红衣男人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像是在教训几个无知的幼童立刻让狮狂白三人眼神一凛,旋即就是怒从心头起。
“军首大人这个时候还逞嘴上功夫,可不是明智之举啊。”狮狂白眯着眼睛,打量着似乎不慌不忙的红衣男人。
“呵呵,军首大人千里迢迢来蛇尾山结果却要无功而返,可不得放放狠话把面子找补回来。”金凤秋也是冷笑。
“就是不知道等会儿军首大人看见自己部下满山的尸体,还能不能放的出狠话了。”猿搬山舔了舔牙齿,眼神嗜血而残忍。
三人一口一个军首大人,显然嘲讽意味十足。
而红衣男人却是不恼,仍是那副不起波澜的模样,道:“呵,所以你们总会失败,一场棋局,胜负手又岂会局限于局内?”
此话一出,狮狂白三人的脸色都霎时变了。
狮狂白阴晴不定道:“这么说,你是准备掀桌子了?”
“算上马上晋升的祁隆,这里我们有四位通天,以一敌四,我真不该说你是不知死活,还是不知死活呢?”猿搬山冷笑道。
金凤秋却是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红衣男人也笑了笑,“以一敌四又有何不可?而且,现在似乎也不需要了。”
“有其他掀桌子的人来了。”
红衣男人遥望向那片通天劫云,眼神古怪。
狮狂白三人也同样望着那片苍穹,一个个面露惊恐,瞳孔猛缩,冷汗直冒,仿佛见了鬼一般。
能让他们露出这幅神色,自然不只是见鬼这般简单。
“怎么…可能…”狮狂白下意识喃喃道。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那漫天的劫云,原本这通天劫云是气势磅礴,不可一世的,带着天地之怒,欲要将试图与天平齐的大逆之人撕成粉碎,毁成齑粉。
但现在它却停止了,彻底的停止了,因为有一道狭长的裂缝不知何时出现并截断了它,狮狂白甚至听见了天劫那拟人的不敢的怒吼咆哮,但丝毫没有作用,那裂缝急剧扩张,眨眼睛便贯穿了劫云。
裂缝处的劫云有无上剑意滚滚而来,剑气冲霄。
竟是有人一剑斩断了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