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儿时往事(1 / 1)

霍伯征说着语气已经带了几分哽咽,霍幼安停下脚步,再次凝神盯住了他。

霍伯征还想往外冒的话就噎在了喉咙眼。

霍幼安还是那副世间万事不如大睡一场的懒散模样,声音却毫不含糊,“你是”。

霍伯征,“……”

霍伯征一噎过后顿时反应过来,忙举起右手,“醒哥儿,你要是不信我,我敢对天发誓!”

霍幼安哦了一声,“你敢,我不敢。

你要是发誓说如有一字虚言,就叫你诛灭三族,我和祖父祖母都在你三族内。

就算你发誓只教你自己不得好死,祖父祖母也会因为你不得好死伤心”。

霍伯征,“……”

“小时候,母亲在教‘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时,我因为打瞌睡,被母亲赏了一顿鞭子,兄长想必是没有打瞌睡的?”

霍伯征下意识问道,“你什么意思?”

霍幼安打了个呵欠,“你吵着我打瞌睡了”。

感觉这辈子说过的话,加在一起也没这几天和霍伯征说的多,实在困了。

霍伯征,“……”

饶是霍伯征涵养好,这时候也被霍幼安的话气得俊脸通红,怒道,“醒哥儿!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

好好好,你说我恶意揣测于你,那你自己说说,你这样是不是也在恶意揣测我?”

“不是,我说的是事实”。

霍幼安回答得坦荡又自然,再次强调,“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霍伯征莫名其妙,正要问他一再重复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儿时的记忆突然就毫无征兆地闯入脑海。

那是他和霍幼安七岁的时候,因着霍老夫人溺爱,霍幼安硬生生比他和孔灵子迟了一年启蒙。

启蒙先生早就听说霍幼安是个惫懒,且祖母溺爱的,故意为难他。

第一天就给霍幼安布置了跟他和孔灵子一样的课业,要求他们在两刻钟的时间内背出《出师表》。

先生先带着他们读了几遍,然后就叫他们自己熟读成诵。

先生带读时,霍幼安还勉强能跟着一起读,先生一停下来,他一篇还没读完一半,就又开始打瞌睡。

先生想要叫他吃个教训,故意不叫他。

孔灵子偷偷去扯他的袖子,却没能叫醒他,又被先生瞪了一眼,不敢再动。

而他自己,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没有出声提醒霍幼安。

两刻钟的时间一到,先生就叫醒了霍幼安,叫他和孔灵子先背一遍给霍幼安听。

他们都很顺利地背了出来,先生、母亲、包括外祖父都说他和孔灵子资质上佳。

一篇《出师表》六百多字,对于刚启蒙一年的他们又太过晦涩,然而也只需要两刻钟,他们就能背出来。

孔灵子不如他口齿清晰伶俐,结巴了几次,却也顺利背了出来。

然后,先生就点了霍幼安背。

霍幼安明明还在犯困,眼睛都睁不大开,却一个字不落地将《出师表》背了出来。

先生惊讶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他说了句,“先生,醒哥儿刚刚偷看书了”。

先生这才回过神来,严厉训斥,“小小年纪就如此偷奸耍滑,长大后还得了!

给我将《出师表》抄写十遍,抄不完不许睡觉!”

许是那“不许睡觉”几个字惊醒了霍幼安,背书的时候都困绵绵、软哒哒的霍幼安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啪地合上书,昂着头看向屋梁,又快又急地念了起来,“先帝创业未半而……”

随着霍幼安最后一个字落下,先生又是许久没能说出话来。

孔灵子摸了摸头,大着胆子结结巴巴道,“先生,先生,老夫人说过的,醒哥儿还没学认字,刚刚他肯定不是故意要看书的!”

“还没学认字——”

先生喃喃念着,忽地站了起来,不停用戒尺敲着手心,看向霍幼安的目光灼灼,似乎能发出光来——

那是一种他很不喜欢、甚至本能地觉得厌恶、恐惧的光芒。

下午,孔氏亲自教导他们练字,那天,他们要练的字就是“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霍幼安竟然没有睡着,只是不停地打着呵欠,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写字,努力地不让自己睡过去。

但他还是挨打了,是罚他写字不专心、打瞌睡、还弄得满身满手是墨。

孔氏亲自动的手,脱了他的裤子,在他屁股上狠狠打了十戒尺,打得他屁股肿得老高,红紫交错,十分恐怖。

霍幼安没有哭,孔灵子却吓得哭泣不止,也挨了孔氏两戒尺。

他没有哭,得了孔氏“有尔父之风”的夸赞,然后被孔氏牵着去吃点心。

吃过点心,他去松鹤堂看霍幼安。

霍幼安已经上了药,却没有睡着,是疼得睡不着。

霍老夫人心疼地直淌眼泪,哭她的醒哥儿生平第一次睡不着,却是被自己亲娘下狠手打得疼得睡不着。

他将偷偷藏在袖子里的点心拿给霍幼安吃,霍老夫人便吩咐他陪霍幼安玩,自己出去了。

他看着霍幼安吃完点心,告诉他,“醒哥儿,你书背得那么好,字却写得那么差。

母亲肯定以为你是故意的,故意要气她,故意不肯好好写字。

以后先生叫你背书,你会背也不要背出来。

这样母亲就知道你就是学不好,不是故意要气她,也会牵着你,带你去吃点心了”。

小时候的霍幼安也有着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睛,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睛认真看着他,一如此时,然后认真点头,“兄长,我知道了!”

从那之后,上午的课,先生再怎么勒令霍幼安背书,他都没开过口。

而下午的课,他动辄得咎,屁股的伤一层叠着一层。

他第一次挨打,孔灵子吓得哭泣不止,后来就不再哭了,只闭着眼不敢看。

不过,也没有几次,大约一个月后,霍老夫人就力排众议,亲自将霍幼安送出了京城……

霍伯征想着旧事,没再开口。

兄弟俩沉默走了一会,迎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大丫鬟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个包裹,见了两人忙避到一边俯身行礼。

霍伯征冷着的脸下意识浮起了几分笑,“奇书姑娘这是从哪来?”

奇书是孔雅的大丫鬟,与另一个大丫鬟珍书贴身伺候孔雅,霍伯征十分熟悉。

前一段日子珍书求了恩典,赎身回了老家,孔雅身边就只剩下了奇书。

今天孔雅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霍幼安送个见面礼,都要孔柔的丫鬟转交。

他当时还在奇怪,没想到奇书是出府了。

奇书恭敬答道,“出府给大姑娘买了些针线,还有孝敬老夫人的和给二姑娘带的糕点”。

她在撒谎。

霍幼安的目光扫过奇书手中的包裹,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匣子。

按匣子的大小,如果放的是针线、糕点,绝不会有那样的重量。

霍幼安的目光一扫而过,就又眯了起来,是什么都跟他没关系,还是抓紧时间回去睡觉要紧。

霍伯征却没有注意到,又和奇书说了两句闲话,这才去追已经走远了的霍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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