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
低沉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秦岁岁后背一僵。
霍稟站在走廊转角处,修长的手指正整理着袖扣,领带微微松开,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竟然会主动来找他。
不必回头,那股独特的雪松冷香已经昭示了来人的身份。
秦岁岁转身时,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霍先生…我能借您书房的书看看吗?”
声音轻得几乎飘散在空气里。
“只能在书房看。”
他的声线陡然降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不悦的事。
“好的,谢谢。”
她慌忙侧身让出密码锁的位置,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跟在霍稟身后走进套房时,她刻意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却还是被那股若有若无的冷香扰乱了呼吸节奏。
空气凝固了几秒,霍稟突然停住脚步。
“为什么突然要看书房的书?”
“公司有个设计比赛,我...”
“咕——”
突兀的肠鸣打断了回答。霍稟猛地转身,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她微微发颤的指尖。
“没吃晚饭?”
声音冷得像冰。
秦岁岁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我...想早点回来找资料...”
霍稟抬手扯开领带,丝质布料无声地滑落在沙发上。
“去餐桌等着。”
厨房很快传来锅具碰撞的轻响。
秦岁岁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在暖黄灯光下晃动,蒸腾的热气柔化了男人凌厉的轮廓。
心口突然泛起一阵陌生的暖意。
“将就吃吧。”
霍稟将一碗意面放在秦岁岁面前,指尖在碗边短暂停留了一瞬。
他转身时,衬衫袖口掠过桌角,带起一阵清冽的雪松香。
“霍先生...”
秦岁岁突然出声,声音很轻。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股勇气从何而来,只觉得胸口有什么在发烫。
“我不觉得这是将就...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意面。”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她就慌忙低下头,叉子卷起的面条在唇边微微颤抖。
余光里,霍稟的脚步明显顿住,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划出半个几不可见的圆弧。
但他终究没有回头,只是将书房的门轻轻的掩上。
秦岁岁小口吃着意面,温热的奶油酱裹着面条,在舌尖泛起淡淡的咸香。
她偷偷抬眼看向空荡的客厅,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他好像又生气了…
放下空碗,秦岁岁立刻翻找起茶几上的杂志。
手指快速划过光滑的纸页,却只找到两本勉强贴合比赛主题的刊物。
那些精美的成衣照片在她眼中都缺少了灵魂。
“看来只能去书房了...”
她站在书房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门板。
“进。”
推开门,霍稟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连头都没抬。
“霍先生...我想借书...”
“随便看。”
得到许可后,秦岁岁轻手轻脚地走向书架,指尖在一排排书脊上滑过。
突然,一本厚重的皮质封面吸引了她的注意——《遗失的潮间带:19世纪海洋考察手稿》。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书页,眼前的手绘笔记详细记录着不同月相下的海岸线形态。
当看到新月与满月时的大潮蚀刻纹路时,她眼睛一亮。
“就是这个!”
她合上书转身就要往外跑。
“站住。”
霍稟冷冽的声音让她猛地刹住脚步。
“霍先生...”
“去哪?”
他依旧盯着屏幕,声音低沉。
“我...我想到灵感了,想回去画下来...”
“用这个。”
霍稟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物品整齐摆放在桌面各种专业绘图工具:针管笔、自动铅笔、马克笔、水彩笔...甚至还有笔记本电脑和数位板。
“你自己看,习惯用什么工具。”
秦岁岁瞪大了眼睛。
“霍先生...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
霍稟终于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直视着她。
“知道...需要这些工具...”
霍稟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你对我的有事情兴趣?”
“不…不是”
秦岁岁慌忙摆手,她哪敢窥探他的隐私啊。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他的声音又冷了下来,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要画就抓紧。”
“哦...”
秦岁岁轻轻点头,搬来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坐在书桌最边缘的位置,尽量不打扰到他工作。
笔尖在纸上划出细密的声响,霍稟余光瞥见蜷在桌角的秦岁岁。
她整个人几乎要陷进图纸里,只露出半个毛茸茸的发顶。
他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击。
书房里,两种声音此起彼伏。
——清脆的键盘声与铅笔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霍稟轻轻合上电脑。
身旁的秦岁岁仍在专修改,鼻尖几乎要贴上纸面。
他放轻动作起身,带上门去了客厅。
真皮沙发随着他的重量微微下陷。
他仰头闭目,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扶手,在寂静中发出规律的闷响。
再睁眼时,挂钟的时针已指向十一。
冲完澡,他随意擦了擦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回到客厅,他漫不经心地翻着茶几上的杂志,纸页翻动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下杂志,起身走向书房。
推开门,暖黄的灯光下,秦岁岁枕着手臂睡着了。
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右手还虚握着铅笔。
霍稟站在桌前,目光扫过她手边厚厚一沓草稿。
——每一张都画满了潮汐的纹路。
他俯身将她抱起,少女的重量轻得让他皱眉。
经过主卧时,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最终却还是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秦岁岁的套房里,霍稟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将被轻轻的盖在她身上时,秦岁岁无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霍稟动作极轻地关好窗户,拉上窗帘时布料摩擦的声音几不可闻。
直到确认床头的小夜灯调到最适宜的亮度,他才退出房间。
相邻的两扇门,在走廊尽头静静相对。月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