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现在的我(1 / 1)

等待。这是最折磨人、最让人头疼的感觉。

第一天,他没有出现。

第二天,他还没有出现。

第三天,他依然没有出现。

这是我与单飞相遇后的第四天,而今夜似乎没什么不同,我期盼的他能出现吗?可每天都是失望,难过,但又没有勇气去医院找他。

心中一个声音一直徘徊、萦绕“他是不会来的,不会来……”这几天,纠缠在神经元的思绪,渐渐地,不受控制的聚拢在心中,心口隐隐的作痛。

T台大厅,灯光昏黄,我坐在台阶上,抬起头,放眼望,空荡荡一片,这里褪去了喧嚣,恢复了平静,我最后一个走出大厅,随着自动玻璃门的关闭,第四天,即将落幕。

刚走出大门,思绪像放开的水闸,在也控制不住,高中时代一幕幕、一件件往事,席卷而来,我身边到处都是单飞的影子。

一路上,我像一个游魂,漫无目的的走,情思弥漫,纷乱的像四月飘散雨中的梨花。

我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干,否则,我会患上抑郁病,被这种无望的期盼折磨的喘不上气。

路边飘来喷香的小馄饨的香气,我肚子咕咕乱叫,但心里却什么也不想吃,为了打发时间,我在楼下割来新鲜的荠菜,准备包饺子打发这个漫长的夜。

这片荠菜是我妈妈种的,三月的天,荠菜长的油绿、闪亮,这个季节正是吃的好时候。

杨柳青和李丹丹在我家楼上。杨柳青在试穿我为她定做的结婚礼服,李丹丹在逗我的小泰迪“花花”玩耍。

花花是我从朋友那里收养的小狗,三个月大,身披咖啡色外衣,两只圆眼睛黝黑闪亮,是个小公主,长得呆萌、可爱,特别黏李丹丹。

每当看见李丹丹和杨柳青一起来我家,它撒着欢,飞奔的扑向李丹丹,就像看见了狗妈妈一样,有时候玩的都忘记撒尿,憋半天,实在忍不住,才一路小跑去卫生间小便。

杨柳青调侃,我家小狗愣头愣脑的,和李丹丹小时候,一模一样。

杨柳青的结婚对象不是我们五班的段雨。高中毕业,他们二人彻底肃清恩怨情仇,做回了好朋友。

大学毕业,段雨回到青华中学,成了一名美术老师,谁也不会想到当年的“花花公子”是五班第一个结婚生子的人。他还把自己的双胞胎儿女无私的献出来,做杨柳青婚礼上的童男、童女。

杨柳青得知惜煦学姐出国后,王依涵学哥没有希望后,疯狂的追求王依涵,把七班的王巍巍也抛到九霄云外,女人变心真是可怕,爱起来也疯狂。

在杨柳青的穷追猛打下,王依涵成了他的男朋友,五一结婚。

看到杨柳青结婚,我妈妈总是在我面前唠叨,快30岁的人了,再不结婚就变成一个老姑娘了,以后再想找到相当年纪的小伙子,难呀,难呀。

我妈妈现在变得越来越唠叨,也许真是年纪大了。

突然,客厅里传来李丹丹的嚎叫,声音比厨房着火还要着急“单姗,救命,快点,快点。”

我本能的向炉子上看一眼,没着火,才放心的出厨房,两手都是面粉。

“怎么了?”我莫名其妙。

李丹丹已经从沙发上爬起来,满脸晦气,一只手遮挡住脸。

小泰迪在我出来的那一刻,已经钻到沙发底下,隐遁的无影无踪,似乎是犯了错误。犯错误的时候,这个小家伙经常往沙发下躲藏。

李丹丹冲进卫生间,用我的洗面奶洗了三遍脸,又喷了香水才罢休。

“哼,气死我了,花花那毛丫头,不讲武德。”李丹丹撅嘴。

她不说,我也明白了大半,她在沙发上躺着陪花花玩,这小丫头一定玩过了头没忍住,一不小心,尿了她一脸。

“你说,小花花很有灵性,有一次你睡过了头,躺在床上没起来,花花跑到阿姨房间报警。我刚才就是想斗她玩,假装晕死在沙发上,看看花花会不会去找你求救?我就在她眼前翻个白眼倒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喘,满心期待它着急的去找你救援,没想到这家伙在我身上嗅了一会儿,狗鼻子真灵,搜出我口袋里杨柳青的喜糖,一屁股坐在我胸上,就开吃。”

我接过李丹丹的话,继续说:“她自顾吃,憋不住,一撅屁股就尿了,刚好哧到你脸上……”

杨柳青也从楼上下来,笑的礼服拉链差点被她崩开。幸好,我们公司礼服用的都是YKK拉链。

花花在沙发底下偷偷探出头,一看李丹丹还在皱眉,又迅速缩回去。

李丹丹气得拉杨柳青去二楼继续试衣服。

等待着,等待着,他来了,脚步越来越近。

一切都像梦境,我急速冲到门口,满手挂着面粉,蓝色围裙上的白面粉好像散落一层雪花,裤腿上还粘着面糊,透过玻璃窗,在我看到那个影子的那一刻,我来不及抖落身上的面粉,飞一般的冲到门口。

我想过好多种我们再次相遇的场景,就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烟火气的出现在他面前,可就在要打开门的那一刻,我犹豫了,这个样子怎么见他。

我屏住呼吸,几米之外,传来他踏踏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

我退缩了,想立刻冲到楼上换衣服,可又担心被李丹丹和杨柳青嘲笑。

当我想开门的那一刻,又觉得唐突,人家没敲门,门就突然开了,大晚上怪吓人的,显得我比看大门的保安还敬业。

门口放着包垃圾,我弯腰拾起来假装去外面丢垃圾,就这样我比刚才还狼狈的打开门。

我猛的抬头,假装一副很吃惊的模样,就像当年在画室门口一样“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开场竟然是这样一句话,当时,我的难堪,让我问不出什么高级的词汇。

单飞答非所问:“对不起,本来你的新品发布会我是准备去的。”

我举办秀场的事情在医院我没说,他还是知道了,其实那天我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就不准备告诉他,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很陌生,既然有了女朋友,或者老婆,我真的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这么晚,他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进门就道歉,显得我很小气,斤斤计较。

“我爸爸呼吸衰竭,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守着,今天早晨脱离了危险,我妹妹在医院守着,我才有空来你这里。”

我脱口而出“那天在医院的女生是你妹妹?”

他好像并不在意我的问话,两只眼睛布满红血丝,胡子露出了明显的黑茬“是我妹妹。”

我很羞愧,赶忙把他让进屋里。

他说他很累,倚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我到厨房,急忙洗干净手,脱下围裙,拿湿抹布搓裤腿上的面糊,才想起来给单飞沏一杯绿茶。

又溜进卫生间梳理一番,端着杯子到客厅他已经熟睡了,不忍心打扰他。随手拿了我的衣服盖在他身上。

突然,我在她的手臂上发现一个纹身,在我看到那个纹身的一刻,我瞬间好像被雷击了,僵在原地。

这个纹身是高中时明信片的升级版本。

纹身的前景:描画的是一个长发的女孩,穿着公主式的连衣裙,一抹耀眼的中国红,裙摆飞扬,摇曳在风中。

这个风中穿公主裙的女孩,脸上带一抹忧郁,五官刻画细腻。

这一刻,我没有看错,她就是高中时候的我。

纹身中景:点缀的是小丘,连绵起伏几个小山峰,墨蓝色打底,寥寥几笔,衬托的前景主题,突出,耀眼。

穿过山峰和小丘,远处是松塔一样造型的学校群,绿色的尖顶房子,窗子里闪烁黄色的光芒。

画面的右下角写了一句话“我想跟着风的脚步走”艺术字,淡淡的高级灰,运笔坚定、传神,字体和画面完美融合。

我自从开始创业,已经从一个稚嫩的女孩蜕变成一个心中坚强的女战士,我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掉过眼泪。

可这一刻,看到这个纹身,我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高中,化身成当年那个女孩,委屈的心里下起倾盆大雨。

高中时光从记忆里涌来,我轻轻的抚摸这幅画面,当手触碰到他温热的手臂,与我肌肤相贴的时候,我的心被这么一点点温度融化了,仿佛回到了10年前那个最美好的雨季。

我多想再次在青华画室和这个男孩一起画向日葵、小苹果,多想一起看校园的画展,多想在10月去太行写生……

可是,一切都过去了,不知道这10年他是怎么过的。

这个纹身,看上去很鲜亮,好像是最近纹上的,我咬牙不让泪水流出来,也生怕杨柳青和李丹丹突然下楼,就继续去包饺子。

“单老板,你在家养小白脸?”

杨柳青和李丹丹悄悄的溜到厨房,好像真发现了小白脸,二人心照不宣的眨眼睛。

我被二人气得一时语塞,顿了一下“你俩去验货,看是不是小白脸,顺便把小白脸喊起来和我们一起吃饺子。”

杨柳青第一个跑出去,单飞的脸转在沙发的内侧,这个家伙像研究远古化石一样的转圈看,还是没看清沙发上躺的谁。

也不能全怪杨柳青眼神不好,这么多年没见,我们对彼此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中时代。

10年,这个男生早就蜕变成了一个男人,承受了很多生活的磨炼。

李丹丹也聚到沙发前,他俩都在单飞的手臂上发现了纹身,确认了这个就是高中时的体育委员。

我一趟,一趟的从厨房端饺子,碗筷碰撞在人造石餐桌上,叮叮的响,单飞还在沉沉的睡,这个声音好像成了一个睡觉伴奏小夜曲。

我们三个没喊他,二人匆匆吃完饺子就走了。

我知道,她俩是故意的,为了和我与单飞留下独处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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