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后,墨桑带着五人往东去看热闹,白帝尧和谢栖梧前往南城区。
路上,白帝尧看着谢栖梧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不禁忍不住问:“你从未怀疑过她吗?”
“什么?”
谢栖梧不明白,怀疑什么?
“墨桑。”
谢栖梧停下了脚步,有些困惑。
“为什么要怀疑?”
“你不觉得,她今天很反常吗?”
“是有点。但这几天,小五和洪锦阳待在一起,明显开心了很多。不像在天青活地那么压抑。这一次,许是真的想带洪锦阳出去玩也不一定。”
白帝尧似笑非笑:“你信?”
谢栖梧知道他想说什么:“世子不信,不也没有拆穿她吗。”
“我只是想看看,她带洪锦阳出去,到底是看什么热闹。”
末了,又补充一句:“按照道理来讲,今天她和王昌武留下,是最正常的。但她却偏偏要把湘折给留下。还别说,在她没开口之前,我还真没发现,湘折竟然喜欢姓王的那小子。她这次拿洪锦阳当借口,非要出门,我猜是有什么事情要办。你从未怀疑过吗?”
“小五办事从来都有她自己的道理。有时候,我觉得,她做了与没做一样,可是后来,才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但总归,她没有害我的心思。”
“既然你这么信任她,那我也不多说。就看看这一次,她想干什么吧。”
“放心吧。小五一直都有分寸。总不至于真的去偷武者的请柬。”
白帝尧笑笑,没有说话。
那可不一定。
凭五公主那个胆子,若她想偷,还是能到手的。至于偷到手后请柬上对号入座的名字怎么处理,原谅他还真没想到。
“走吧。我们去打听消息。”
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目标明确。两人来到花西街,去了洪锦阳打擂的地方。
擂台前围满了人,白帝尧感知了一番:“小心些。这里至少有三十多个高手。请柬应当是昨日下午发出去的。昨天一晚,就到了二十多个。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来了这么多人。还有一些退出排行榜的武者,好像也都来了。”
“全是看在花非墨的面子上吗?”
“是。但……也不一定。花非墨性子古怪至极,江湖排行榜上全是武者高手,他作为一个玄者却占有一席之地。是因为他会直接用玄力对武者出手,说是将这大陆的规矩一点也不放在眼里都不为过。便是榜上有名的大陆第一妖孽千山公子,即便是玄武双修,在规矩面前也会收敛。所以说,花非墨得罪的人不少。未必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来的。”
“那……是新郎官?”
“有可能。”
“会是那位吗?”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千。昨日我从北城出来,守卫说府上有贵客,有花非墨这个妖孽在,府上若还有贵客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位了。”
谢栖梧想了想,表示暂同。以花非墨宠妹妹的性子,花南城的实力,似乎也只有这千山能与之相配了。
谢栖梧点了点头,四下望了一圈,才发现内场很挤,但几乎都是百姓,在小声的说话。具体在说什么,由于前面很吵,听得不是特别清楚。
内场的人有些被撞到了,也会被旁边的人扶一下,虽然挤,但不是特别混乱。反倒是外场的前排有些吵闹。
“让我们进去。这么不懂规矩的吗?”
青衍大陆强者为尊。怎么偏生他们这群武者要被拦在外场不让进?
此人本想推搡一下站在自己前排的人,连忙被一旁的一个小子拦住,捂住了嘴。
出声之人齐承本想立刻释放威压,却感觉自己被台上一道目光锁定,九重玄者的气息瞬间压的他抬不起头来。而好巧不巧,他推搡的前面的人正是昨日刚刚上榜的某位大哥。
那大哥身子向后转了转,随即似笑非笑的目光锁定在了齐承身上。
齐承这才发现对方是武者高手,一时之间,玄者与武者的双重压力降下来,齐承差点被吓到下跪。
捂住齐承嘴并且扶住他的人来自边欢城较远的县,实力只有三重境,本是前来看个热闹的,费了好大功夫才挤到这个靠前的位置。结果旁边这家伙一个出声扰乱,差一点他就被盯上了。
徐印低声咬牙切齿:“大哥!你疯了!想死别拉上我!”
还规矩呢!这家伙不知道南城的规矩吗?敢在这里闹事,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少城主的手段?
眼见前排的那位大哥还在盯着二人,徐印虽然没被威压波及,但也是头皮发麻,连忙道歉:“这位大哥,实在抱歉,刚来边欢不懂规矩,这下知道了,断然不会闹事,还请大哥高抬贵手,放这位小兄弟一马。”
见此人识相,上榜的这位大哥也没计较,放了齐承一马,转头盯着擂台旁边的那十几根旗杆,从刚才中断的地方继续数着往上套的令牌。
齐承瞬间感觉自己轻松了,甚至是刚才的玄者威压,也消失不见了。
心有余悸地他看向一旁好心的小伙子,不是很明白:“小兄弟,什么情况啊这是?”
“大哥,你新来的啊?今年多大?”
齐承比划了一个十九,代表今年十九岁。
“大哥,说话可以,别在这儿闹事。瞧见擂台上的那个说书人没有?他可是玄者九重境。你刚才就是因为出言不逊,所以才被他给盯上的。”
“说书人,九重境?所以这是要做什么?前面的内场里面都是什么人?”
“内场里面都是边欢城本地的百姓。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和修为较低的一些武者,来自城中各个县。只要持有边欢城百姓的令牌,就可以把它交到擂台上,随后便可以去内场。这几日的擂台,非边欢子民,不得入内场。所以有玄者九重的人坐镇,就是避免有人生事。”
“你是边欢城的人吗?怎么不进去?”
“我家在边欢城较远的县。令牌每家每户只有一枚,在爹娘那里,他们随大哥赶路呢,我会点武,就自己先过来了,看看情况。爹娘和大哥过几日就到。”
“聚这么多人是想做什么?”
“你不知道啊?南城姑娘昨日出现了。就在这擂台上举办了一场比武招侍卫,而且四日后,南城姑娘出嫁,少城主便在这里举办了一场说书活动,讲述南城姑娘的事迹。这些年,我在隔壁老远的地方都能听到南城姑娘的事。但大多都是关于玄力上的问题。少城主说,这些年,他妹妹一直都在远方拜师,直至昨日才正式出关,以后都不会再离开边欢城啦。”
“南城姑娘,是你们少城主的妹妹?”
“对啊。”
“那她不是要嫁人吗?嫁了人还要留在边欢?”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以咱们少城主宠妹妹的性子,只有对方入赘的道理,哪舍得把姑娘往外嫁啊?”
“入赘?别人会答应?”
“这我怎么知道?但据说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咱们可不管是娶亲还是入赘,只要不委屈咱们姑娘,婚事吗,一定得在边欢城举办!不过我听说这一次对方给的聘礼很贵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据说是聘礼和嫁妆要当场开箱,昭告天下,所以很多人,哪怕是没有收到邀请,也都要前来凑热闹。”
齐承不由感慨:“你们少城主当真这么宠妹妹啊!”
“那是自然。南城姑娘虽然拜师学艺很少回来,不过回来之际一定会去边欢城中走一走,少城主会在一旁陪同。你看见那旗杆上的令牌了吗?那是姑娘和少城主一道,每走过一户人家,就会有一枚令牌出现。少城主这是在告诉大家,南城不负其名,不负声誉,不负城中百姓。都这样了,不算宠,算什么?”
齐承抬头望向旗杆,上面的令牌越来越多,内场进去的人也越来越多,细听一下,基本上都在问南城姑娘是不是真的回来了,以后是不是会留在边欢城,以及大婚那一日他们能不能送姑娘出嫁。
擂台上说书人笑应,得到的答案均是点头。
少城主说了。既然要成婚,那就要送给南城姑娘一场天下至圣的婚礼,一份独一无二的嫁妆。
谢栖梧也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旗杆:“百姓越来越多了。”
“没错。这些百姓,都是带着祝福来的。难怪花非墨这些年来一直不肯去青衍端,看着边欢城的百姓这么响应号召,就知道他这个少城主的话在人群心里份量很重。”
“爱民如子,如盛宠妹妹一般,他若去青衍端,也算浪费这治理的一方才能了。”
白帝尧点了点头,有些担心。花非墨要给妹妹准备大婚,他可以等。但看他如今治理一方之才,未必能劝得动对方入学。
“白兄,怎么了?”
“我在想,花非墨会不会丢下边欢城的子民,和我们一道。”
“什么?”
谢栖梧转念一想:“白兄,你的意思是……?”
白帝尧点了点头。
“这……”
这不是为难人吗?
她知晓白世子此次有任务,但这任务,未免也太不合情理了。
以花非墨的性子,若是想去青衍端,早就已经去了,何必等人来请?
“白兄,那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看来,只能等。想必最近城主府戒备森严,都在为这大婚做准备。我不能去添乱。只能等大婚那一日见到对方了。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看。”
他实力不如对方,这个时候去添乱,怕是要被赶出去。
谢栖梧眼尖:“前面在做什么?”
人群开始躁动。
“快快快,快站好,别出声!”
百姓很快镇定下来。
很快,外场感受到了威压。
玄者十重巅峰!
是花非墨!
那个疯子竟然来了!
外场不由得安静下来。
“少城主!少城主!少城主!”
“少城主!快下来啊,少城主!”
“少城主,看我看我!这里!”
内场的百姓突然欢呼了起来!
观阁之上,花非墨看着下方的百姓们,不禁笑了笑:真是一群可爱的人呢,和南城一样可爱。
花非墨纵身而跃,场上欢呼声越来越高。
谢栖梧:“没想到花非墨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怎么好,但是在这边欢城内,却是声名极盛。”
“看看他要做什么吧。”
“嘘——”
花非墨右手食指抵唇。眼睛望向台下四处。
很慢,亦很快,安静了。
花非墨笑了:“诸位,欢迎入我边欢南城之处,我是你们的少城主,花非墨。”
“少城主!少城主!少城主!”
似是在欢呼,人群高呼三声后便镇定了下来。
“今日来此,想必大家也是听到了风声。所以,我站在这里,是想向大家宣布三件事。第一件事,那就是——你们的南城姑娘,回来了。”
“呜——好——!”
欢呼后,人群突然间有人哭了:“少城主,你说真的吗?姑娘她……她真的回来了吗?”
花非墨笑着点了点头:“回来了。以后,不会再离开,会同我一道,守护你们。”
“太好了。终于回来了。老朽三年前遇见姑娘,本以为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没想到今日,还能再见。”
“是啊。许久没见到姑娘,我也想念地紧。少城主,什么时候能再见南城姑娘啊?”
“诸位不必着急,想来大家也知道,四日后便是我妹妹大婚。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是希望全城的百姓送姑娘出嫁。此番出嫁,亦是娶亲!我边欢城的姑娘,花非墨的妹妹,绝不允许外人欺负!”
“好!誓死护卫,绝不受辱!”
“誓死护卫!绝不受辱!”
……
远处,图归整个人快要气炸了。
“回来。”
“主子!”
这花非墨是真的欠收拾,这分明是把他家主子的名声往地上踩!
他家主子纡尊降贵下嫁也就算了,这花非墨竟然还要弄得人尽皆知。他想不明白主子到底是怎么忍下去的!
千山并不在乎:“嫁人的是千山,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主子……”
“行了。这几日顺着对方点。没看见花非墨在给花南城造势吗?这是怕花南城在我这里受委屈呢。”
“这个花非墨,真的是个疯子。”
要不是主子急需要雪无白,哪能受此等大辱?
“哼!”
图归气成了河豚。
再是美人又如何?什么都比不得主子在他心中重要。
图归心里开始对花非墨和花南城不满。
对方真的太高调了。尽管他们也想把婚礼闹大,但是踩着主子的脸上位,心里真的很不爽!
或许在花非墨的人生当中,从未有过低调之势,亦或者,他只会在边欢城的百姓面前低调。
台上,花非墨继续道:“第二件事,为送妹妹出嫁,我宣布,这几日,我边欢城——南开城府,迎边欢客!”
“南开城府!”
“竟然是南开城府!”
“少城主威武!少城主威武!”
场上欢呼声越来越高。外场人却不理解。谢栖梧和白帝尧均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恰好二人身边也有人问什么是南开城府?有人知道激动道:“你们不知道,这是边欢城最重要的迎客方式。我给你们讲。知道南城姑娘昨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擂台吗?因为这里就是她诞生的地方!十七年前,夫人为给少城主选侍卫,特意在此设下擂台,却没有想到突然临产。南城姑娘降生的那一日,整个边欢城的花都开了。所以夫人为婴儿取名花南城。姑娘三岁之际,少城主五岁,那时为了给妹妹做生辰贺礼,少城主四岁时硬是将自己闭关了一整年,亲自在边欢县南城区的南部打造了一座一模一样缩小版的边欢城!
城中有缩小的房子,有街道,有市井,唯独没有县与县之间长远的路,没有人。姑娘三岁生辰之际,少城主就把这座当时只有十一县的小边欢城建了出来当做生辰礼物。那时所有人都震惊了。那也是唯一一次南开城府,请边欢所有子民入住为姑娘庆生。
少城主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你们为我妹妹庆生,我便将这座城池送给边欢所有人。南开城府,迎边欢客,主客同庆,宾至如归!也就是在那时,众人看见了少城主的才能,宠妹妹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后来南城姑娘五岁拜师后就很少回来了。没想到今年,姑娘回归嫁人之际,竟再次南开城府,我今年,也能住进去并且送姑娘出嫁啦!”
“是娶亲,不是出嫁!”
“好好好,都一样。反正少城主说了,姑娘以后都不会离开边欢了。”
“那小兄弟,我们岂不是能住到那里?”
“嘿嘿。兄弟,不可以哦。那是咱们边欢城的家。这些年少城主一直壮大势力,现在边欢城已经有十七县了,只有咱们边欢城十七县的子民们可以入住。你们外地人,就只能挤在这座真正的县城池里啦!”
旁人:“……”
突然间有些羡慕花南城怎么办?
好想要这样一个哥哥啊。
谢栖梧听后有些哭笑不得:“这花非墨也太高调了吧?”
难怪江湖人对他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五岁建一座完整的城池给妹妹当生辰礼。这样的哥哥,怕是全天下都求不来一位。
白帝尧也是羡慕:“有这样一位哥哥在背后撑腰,怕是对方,要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