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飞镖没入窗棂的刹那,阿笙只觉后颈一阵冰凉,她条件反射般侧身闪避,那枚寒光凛凛的暗器擦着耳畔呼啸而过,直直钉在身后的桃木屏风上,微微颤动,似在宣示着无形的威胁。阿笙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却见凌风已如鬼魅般欺至身前,玄色蟒袍猎猎作响,玄铁面具下的眼神冷得能凝结空气。
“阿笙,本王有事问你。”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压抑,手指却准确无误地指向她腰间那枚山鬼钱,“昨夜桃林,这铜钱从何而来?”
阿笙下意识按住山鬼钱,指腹摩挲过其上冰冷的雷纹,故作镇定道:“王爷,臣妾不过是乡野孤女,这钱是幼时恩人所赠,怎会让王爷挂心?”
“是吗?”凌风冷笑,玄铁护腕摩擦出一声细响,“本王记得,昨夜那老妪临终前,念叨着‘山鬼逞灵,克夫折命’。你这铜钱,与她口中的邪术器具,倒是同根同源。”
阿笙心中一凛,却见凌风忽然转身,大步跨出耳房,声音从门外掷回:“本王不管你藏着多少秘密,但你身上,与本王府的血案有关!今夜子时,停尸阁等你。”
说罢,院中只余冷风卷起一地落叶。
子时,冷月如钩,银光惨淡。停尸阁立于府后荒芜角落,青砖黛瓦覆着厚厚的尘灰,阁门两旁石狮子风化得只剩模糊轮廓,像在诉说着被岁月遗忘的恐惧。
阿笙裹紧狐裘,踏入这方阴森之地。甫一进门,腐臭与血腥混杂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刺激得人喉头作呕。她强忍不适,借着墙角微弱的油灯扫视一周:七八具尸首覆着白布,整齐排列在冰棺之上,棺下积水泛着幽绿磷光。
“阿笙,过来。”凌风的声音从最深处的暗影里传来,听不出情绪。她攥紧山鬼钱,一步步挪至冰棺前。
“这是本王三任未婚妻的尸骨。”凌风掀开最东边那具白布,露出一具身着大红嫁衣的尸首。女子面容早已腐坏,唯余一截玉指如凝脂,指间还攥着半截断发,“她们皆死于成婚前夜,死状离奇,却无半点伤痕。”
阿笙定睛细瞧,忽觉那断发似有异样——发梢焦黑,隐隐泛着硫黄气息。她指尖微颤,却听凌风又道:“本王查了仵作记录,她们颈后皆有针眼,深不足寸,却足矣致命。”
“王爷可查过仵作?”阿笙努力稳住声音,“寻常仵作怎会放过这等细节?”
“哼。”凌风扯过另一具尸首的白布,“你看。”
月光乍现,那尸首颈后赫然有枚铜钱大小的淤青,形状诡谲如半弯新月。阿笙倒抽一口冷气:“这、这是……”
“金蚕蛊。”凌风声线骤冷,“本王早该想到,那老妪不过是引子,背后定有高人操弄。”
阿笙心念急转,忽地从袖中取出裂纹龟甲,用力砸在冰棺上。龟甲应声裂开,却见其上裂纹竟隐隐与尸首颈后的淤青相合!
“王爷,这龟甲裂纹,与金蚕蛊痕同源!”她声音发颤,却难掩兴奋,“臣妾幼时恩人,曾提及这金蚕蛊需特定咒语催化,蛊主可借他人之手,隔空取人性命!”
凌风眼底寒芒一闪:“也就是说,昨夜那老妪、桃林中的黑衣人,不过是被人当了棋子?”
“正是!”阿笙点头如捣蒜,“王爷,臣妾有法子引出真凶!”
“哦?”凌风挑眉,“说。”
“金蚕蛊需每七日以活人血祭,臣妾可扮作祭品,引蛊主现身。”阿笙咬牙道,“只是这计划凶险,需王爷全力配合。”
凌风沉默片刻,忽地长笑一声,惊得梁上蝙蝠扑簌作响:“好!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这般大胆,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玩弄蛊虫!”
月挂中天,夜风愈寒。凌风命人将最新一具“祭品”——实则是阿笙提前备好的草人——安置在停尸阁正中。草人身着嫁衣,颈后贴着阿笙用朱砂画就的符咒,手中紧攥一枚山鬼钱。
“王爷,符咒需子时一刻引燃,方能困住蛊主。”阿笙藏身暗阁,透过缝隙注视着凌风在阁中巡逻的身影,“届时您只需守在门口,切莫让任何人逃走。”
凌风微微颔首,转身隐入夜色。阿笙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却见草人颈后的朱砂符咒骤然泛起血光!
“不好!”她惊呼未出口,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停尸阁大门被撞开,一个青面獠牙的蒙面人手持弯刀冲了进来!
那人刀锋直指草人,却在触及符咒的瞬间发出凄厉惨叫!草人身上的山鬼钱突然弹射而出,精准钉在蒙面人肩头!
“金蚕入体!”蒙面人惨叫着撕开衣襟,月光下,其肩头竟有细小金蚕蜿蜒爬动,所到之处皮开肉绽!
“王爷,莫让他跑了!”阿笙扯开嗓门高呼。凌风应声而至,玄铁护腕一甩,那人瞬间被锁链捆住,刀坠冰棺,溅起一地血花。
“说!谁派你来的?!”凌风扼住蒙面人咽喉,指节因用力泛白。
蒙面人却突然狂笑起来,声音因剧痛而扭曲:“你们逃不掉的!金蚕入体,七日内必血溅当场!哈哈哈!”
话音未落,他突然七窍流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具枯尸,手中却掉落一枚刻着“鬼王印”的玉佩!
阿笙倒抽一口冷气,凌风亦是面色铁青。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那枚玉佩——佩上赫然刻着与凌风玄铁面具如出一辙的图案。
“这、这怎么可能……”阿笙的声音在颤抖。
凌风沉默半晌,忽然扯下自己的玄铁面具,狠狠砸在冰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