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孙女回来了！”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客厅里面传来，带着藏不住的激动。
苏老爷子扔下手里的报纸，快步走出来。看见被苏砚川抱着、正小口小口啃饼干的溪溪，那张素来严肃的脸立刻笑开了花，皱纹都舒展开了。
“哎哟，可算回来了！快让爷爷看看，有没有被你那个不靠谱的爹给弄丢了。”
苏老爷子几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从儿子怀里接过那小小的、软软的身体。
溪溪被热情的爷爷抱着也不怕生，举起手里还剩大半的饼干。
“爷爷，吃。”
“哎哟，爷爷不吃，溪溪吃。”苏老爷子的心都快软成一滩水了，抱着溪溪在沙发上坐好，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怎么也看不够。
“明天，明天爷爷带你去钓鱼！”他一拍大腿，声音洪亮，“我得让老李头他们好好瞧瞧，我苏禄的孙女，是多水灵一个小宝贝儿！”
那语气里的炫耀劲儿，都快把屋顶掀了。
“爸，她今天累了，得休息。”苏砚川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不容商量。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让刚回家的女儿受一点累。
苏云皓立刻找到了靠山，用力点头附和：“对！妹妹得休息！”
苏老爷子眼睛一瞪：“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你作业写完了吗？！”
苏云皓像只斗败的小公鸡，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就在这时，玄关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哒，哒，哒。
声音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场中三个男人的心上。
一个穿着米色风衣、身姿高挑的女人走进来。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脸侧，还沾着点看不清颜色的颜料痕。这份随意非但不显狼狈，反添了种独特的气质。
空气里飘来一阵淡淡的松节油混着名贵香水的味道。
溪溪仰起小脸，好奇地看着这个走进来的漂亮女人。
好漂亮啊……
好像在哪张照片上见过？
苏砚川立刻站起来迎上去，脸上难得地柔和：“若薇，回来了。”他伸手想接她脱下的风衣。
沈若薇却看都没看他，身子一侧就避开了他的触碰，随手把风衣甩在旁边衣架上。
“别碰我，我要先看我的宝贝女儿。”她嫌弃地推开丈夫，目光牢牢锁在沙发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她一步步朝溪溪走过去，脚下有点虚浮，那双总是带着点疏离和傲气的漂亮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
终于，她走到了沙发前。
沈若薇慢慢地蹲下来，视线和女儿平齐。她伸出手，想碰碰那张想了多年的小脸，指尖却在半空抖得厉害。
下一秒，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出眼眶。
没有声音，却汹涌得让人心颤。
溪溪被吓着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哭成泪人儿的漂亮阿姨，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挣扎着从爷爷怀里下来，伸出小小的、还沾着饼干屑的手，笨拙又轻柔地去擦沈若薇脸上的泪。
“阿姨，不哭。”
沈若薇的身体猛地一震，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溪溪紧紧搂进怀里，泪水瞬间就打湿了孩子小小的肩头。
溪溪被勒得有点疼，但没挣扎。她能感觉到这个怀抱里快要溢出来的悲伤，很沉，却也让她莫名安心。
她伸出小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沈若薇的后背，用自己能给的最温柔的声音说：
“妈妈，不哭。”
她想起来了。这是妈妈。
“你比照片上还要好看。”
“噗嗤”
沈若薇被这句带着奶音的实话逗得破涕为笑。她松开怀抱，捧着女儿的小脸，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饼干屑，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也是，比妈妈梦里可爱一百倍。”
旁边的苏云皓瞅着这母女情深的一幕，撇了撇嘴，抓住机会就开始告状：“妈！我跟你说！爸他今天……”
话没说完，沈若薇的眼神就扫了过来。那份对女儿的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云皓。”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儿子，“你是不是欺负妹妹了？”
“我没有！”苏云皓梗着脖子反驳。
“啪！”
沈若薇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顶嘴？”她柳眉一竖，火力紧接着转向苏砚川，“苏砚川！我走之前怎么说的？让你看好了！你看你把儿子教成什么样了！”
苏砚川一脸无辜：“我今天带溪溪去公司了，他在学校……”
“那也是你当爹的问题！”沈若薇根本不讲道理。不过她马上又转头盯住儿子，露出一个让苏云皓头皮发麻的“和善”笑容。
“我儿子，我自己收拾。”她说着，一把揪住了苏云皓的耳朵，“走，儿子，咱娘俩去书房，好好聊聊‘人生’。”
“我不……”苏云皓的抗议被无情掐断。
苏老爷子眼疾手快，抄起溪溪就往客厅另一边走：“走咯乖孙女，妈妈和哥哥说点悄悄话，咱们不打扰。”
话音刚落，书房方向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啊——！妈！我错了！”
溪溪吓得一抖，下意识回头看。
苏砚川不知什么时候已跟过来，伸出温暖的大手，轻轻捂住了女儿的耳朵，面不改色地说：“别怕，哥哥练肺活量呢。”
“嗷——！轻点！屁股要开花了！”又一声惨叫传来。
苏砚川表情依旧平静：“瞧，效果不错，中气挺足。”
这顿“肺活量训练”足足持续了五分钟才消停。
没多久，就看到苏云皓捂着屁股，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地从书房冲出来，头也不回地跑上了楼。
沈若薇这才慢悠悠走出书房，脸上恢复了优雅从容。她走到沙发边，自然地从老爷子怀里接过溪溪，在女儿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那怀抱里的奶香气，瞬间就抚平了她所有疲惫和暴躁。
溪溪窝在妈妈怀里，小鼻子动了动，闻到了那股特别的味道。她仰起脸，好奇地问：
“妈妈，你是在外面画画吗？”
沈若薇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了：“宝宝怎么知道？”
一旁的苏砚川接口解释：“你妈妈是世界上最棒的画家，刚拿了个大奖，就马上飞回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