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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中局

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一点点盖住青灰色的屋顶。高雅蹲在新住处的窗台前,手里捏着宫琰煜给的微型耳机,看着楼下福管家安排的保镖换岗。路灯亮起时,耳机里传来电流声,宫琰煜的声音带着点金属质感:“准备好了吗?”

“嗯。”她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口袋里的追踪器——那是块伪装成纽扣的小东西,宫琰煜说,只要贴到内鬼身上,就能定位他的行踪。按照计划,她要以“送文件”为借口去宫家老宅,引诱内鬼露出马脚,而宫琰煜则带着人埋伏在工厂附近,等着赵三自投罗网。

可可蹲在她脚边,尾巴尖搭在追踪器上,像是在给她打气。她抱起小家伙蹭了蹭:“等下乖乖待在包里,别出声。”

打车到宫家老宅时,铁艺大门在暮色里泛着冷光。管家福伯引着她穿过庭院,石板路两侧的玉兰树落了满地花瓣,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在云朵上。正厅里亮着盏水晶灯,宫家的几位叔伯已经坐在沙发上,个个面色凝重,像是在等什么重要的决定。

“高小姐来了。”二伯宫振海率先开口,他穿着件灰色中山装,手指上的玉扳指在灯光下泛着油光,“听说你有份关于老爷子车祸的文件?”

高雅把带来的文件夹放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追踪器:“是宫先生让我送来的,他说这里面有新发现。”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文件夹上,只有小叔宫振涛没动,他低着头喝茶,玻璃杯碰到桌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厅里格外清晰。高雅想起宫琰煜的话——小叔是父亲最信任的人,掌管着宫家的部分产业,也是最有可能接触到刹车系统的人。

“既然是琰煜让送来的,那就打开看看吧。”大伯宫振山沉声道。

高雅刚要伸手,宫振涛突然放下茶杯:“等等。”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琰煜现在在医院,怎么会突然让个小姑娘送文件?怕是有诈吧。”

“小叔这话是什么意思?”高雅抬起头,故意让语气带着点委屈,“宫先生受伤了不方便动,我只是帮忙跑腿而已。”

就在这时,可可突然从包里钻出来,跳到宫振涛的腿上,爪子扒着他的西装口袋,像是在找什么。宫振涛的脸色瞬间变了,伸手想把猫赶下去,可可却猛地窜起来,对着他的手腕挠了一下,然后“喵”地一声跳回高雅怀里。

“这猫没规矩!”宫振海呵斥道。

高雅抱着可可道歉,手指却在口袋里按下了追踪器的开关——刚才可可挠宫振涛时,她借着弯腰的动作,已经把纽扣贴在了他的西装后摆上。耳机里传来“滴”的一声轻响,宫琰煜的声音带着确认:“定位成功。”

她的心瞬间落回肚子里,脸上却装作慌乱:“对不起,可可平时很乖的,可能是吓到了。”

宫振涛捂着被挠的手腕,脸色阴晴不定,却没再阻止她打开文件夹。里面的文件是宫琰煜伪造的,故意写了些模棱两可的线索,暗示“内鬼与工厂的军火交易有关”。高雅看着宫振涛的目光在文件上停留了很久,手指捏着茶杯的力度越来越大,心里越发确定——他就是那个内鬼。

“既然文件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高雅抱起可可起身,“宫先生还在医院等着回话。”

走出宫家老宅时,暮色已经浓得化不开。她刚坐进出租车,耳机里就传来宫琰煜的声音:“宫振涛出门了,开车往工厂方向去了,果然是他。”

“那你们小心。”高雅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心脏砰砰直跳。

工厂区在城市边缘,废弃的厂房像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夜色里。高雅按照宫琰煜的指示,在距离工厂一公里的路口下车,躲在集装箱后面,手里捏着个强光手电——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一旦看到赵三的人进入工厂,就开灯示意。

夜风带着铁锈味吹过来,可可在包里抖了抖。高雅摸着它的背安抚,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是宫振涛和赵三的手下在联系,说“宫琰煜的人已经被引开,可以放心转移”。

“来了。”她屏住呼吸,看到三辆卡车从远处驶来,车灯刺破黑暗,像巨兽的眼睛。卡车停在工厂门口,赵三带着十几个手下从车上跳下来,手里都拎着黑色的箱子,看尺寸像是装军火的。

高雅按下手电开关,强光在夜空中晃了三下。耳机里传来宫琰煜的声音:“收到,开始行动。”

紧接着,工厂周围突然亮起刺眼的车灯,至少二十辆黑色轿车从暗处冲出来,堵住了工厂的前后门。赵三的人瞬间慌了,举着枪四处张望,却被车灯照得睁不开眼。

“宫琰煜!你耍我!”赵三的怒吼声透过耳机传来,带着气急败坏的疯狂。

高雅正想看看情况,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猛地回头,手电光扫过去,看到宫振涛举着枪站在那里,脸上再没有平日的温和,只剩下狰狞:“小丫头,没想到吧?”

她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抱着可可往后退:“你想干什么?”

“既然看到了,就别想活着走。”宫振涛一步步逼近,枪口稳稳地对着她,“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跟宫琰煜那个小子混在一起。”

可可突然从她怀里窜出去,对着宫振涛的腿狠狠扑过去,爪子挠在他的裤腿上。宫振涛疼得骂了句脏话,枪口晃了一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集装箱顶上跃下,一脚踹在宫振涛的手腕上,枪“哐当”掉在地上。

是宫琰煜!

他肩上的纱布又红了一片,显然是动作太猛扯到了伤口,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倒地的宫振涛,像在看一件垃圾:“小叔,好久不见。”

宫振涛挣扎着想爬起来,被随后赶来的保镖按住。他看着宫琰煜,眼神里充满怨毒:“凭什么?老爷子凭什么只疼你?宫家的产业本来就该有我的一份!”

“就凭你不配。”宫琰煜的声音冷得像冰,“父亲待你不薄,你却为了钱勾结外人,连他的性命都敢动。”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赵三和他的手下已经被制服,蹲在地上抱头哀嚎。宫振涛被保镖押着往警车走时,突然回头看了高雅一眼,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针,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宫琰煜走到她身边,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带着点凉意:“吓到了?”

“没有。”高雅摇摇头,看到他肩上的血迹,心疼得厉害,“你的伤……”

“没事。”他笑了笑,这笑容比平时真切得多,像冰雪初融,“多亏了你和可可。”

可可蹭到他脚边,尾巴扫着他的皮鞋,像是在邀功。宫琰煜弯腰抱起小家伙,动作比上次熟练了不少,指尖轻轻挠着它的下巴:“这次真该给你加条鱼干。”

警灯的红蓝光芒在两人脸上交替闪烁,远处的工厂里,警察正在清点军火箱,金属碰撞声和说话声混在一起,却不觉得嘈杂。高雅看着宫琰煜抱着猫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安心——这个总是冷冰冰的男人,其实也有温柔的一面,只是藏得太深,像埋在雪地里的种子,要等足够温暖的阳光,才能破土而出。

“回去吧。”宫琰煜把可可递给她,“福管家应该把粥熬好了。”

“嗯。”高雅接过猫,和他并肩往车的方向走。夜风吹起她的头发,缠上他的手腕,像根无形的线。她想起第一次在码头见到他时,他举着枪对着她,眼神冷得像冰;而现在,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有些局,布得再精密,也抵不过人心的叵测。但有些相遇,哪怕开始得像场刀光剑影的冒险,最终也能在彼此的眼底,找到比星光更暖的东西。

可可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尾巴尖扫过两人交握的手。高雅低头笑了笑,知道这一切还没结束——宫家的烂摊子需要收拾,黑蛇帮的余党可能还在暗处,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有这只猫,再难的路,好像也能走下去。

车窗外的路灯连成一串流动的光河,宫琰煜的手机响了,是福管家打来的,说医院已经准备好了新的药。他应着声,侧头看了眼靠在窗边的高雅,她已经抱着可可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他悄悄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指尖碰到她额角的纱布时,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了蝴蝶。

有些故事,开始于一场混乱的雨夜,却注定要在无数个这样的晨光里,慢慢写下去。而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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