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牙,我随便推开一间病房躲了进去,然后迅速的将病房的门反锁上。
我竖着耳朵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走廊里的动静,过了好几分钟,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这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看来那个女鬼医生是没有找过来。
背靠着病房的门,我手在胸口上抚了抚,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这间寂静的病房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味,像是浸了血的纱布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味道有些难闻。
病房里只有一张床,躺在床上的人……
我眼睛骤然瞪大,原本稍微安稳一点的心,猛然间又提了起来,床上确实躺了一个人,可是这个人从头到尾却盖了一张白布,什么人会盖白布!死人啊!只有死人才会被盖上白布。
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我咽了口唾沫,眼神紧盯着床上那个被白布盖着的人形不停的安慰自己,医院么,有一两个死人什么的,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都用白布盖好了,不怕,我不怕……
双手合十放在胸口,我离着老远对着病床鞠了一躬,“莫怪莫怪,我本无意惊扰,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天堂没有病……痛……”
最后的两个字,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心脏像被只冰冷的手攥住,有那么一瞬间的停跳。
病床上的白布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掀起,紧接着就无声的从床上滑落,落在地上的时候还带起了一股阴风,让我觉得脊背发凉。
没有了白布的遮盖,床上的尸体赤裸裸的暴露出来,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直冲天灵盖,虽然没有开灯,但是月光从窗户透了进来,我依然能够看清尸体的样子。
塌陷的半边脸,露出白森森的颧骨,空洞洞的眼眶,青黑色的皮肤,肚子上有一个黑窟窿还在咕咚咕咚的往外冒着血,肠子耷拉在外面,上面带着不明的粘稠液体混合着血浸透了身下的床单。
我的祖宗,医院的工作效率这么低的么,光从这个腐败的样子来看,这人怕是已经死了好多天了,就这么扔在病房里,任由他腐坏,真的没事么?
可是下一秒我就发现我担心的有点多余了。
他有没有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好像我快有事情了。
“咯吱——”
只听到一声类似于骨头断裂的动静,尸体的双肩似乎被什么突然拎起来一样,上半身以极快的速度成九十度在床上坐了起来,脊柱发出了齿轮摩擦般的声音,有些刺耳。
我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有一辆火车在我的耳边匆匆而过,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手指没有规律的止不住的颤抖。
尸体的脸正对着我,黑漆漆的眼眶中不断的掉下来几个活蹦乱跳的蛆虫,看得我胃里一阵翻腾。
他的嘴唇微微的动了动,我还以为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他只是在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嗬嗬——”的声响,然后嘴唇和下巴就开始大块大块的掉下腐肉,露出里面的白骨。
如果我有罪的话,能不能用正确的方式来审判我,而不是让我看到这么恶心又恐怖的画面!
屋子里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我抬头朝窗子那边看过去,不知道怎么回事,窗户上像是被上了一层白雾,月光透进来的时候被遮挡了一半的光,让整个屋子显得更加的阴沉。
时间仿佛是被无形的拉长,我和那具突然坐起来的尸体就这样在这件诡异的病房里对视着。
下意识的我就想要拉开病房的门跑出去,可是当我的手指落在门锁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走廊里响起了的“哒哒”声,这个声音不就是刚刚追着我的那个女鬼医生的脚步声么!
她还没走,她还在找我……
我把手迅速的从门锁上拿下来,用上齿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只能小心翼翼的再度与床上的那具尸体对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我却觉得每一秒都好像是把我放在油锅里反复的煎炸,指尖深深的嵌入掌心,我的喉咙有些发紧,可与走廊里那个拿着手术刀的女鬼医生相比,如果他就这样和我对视不动的话,等着天亮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是下一秒,那具尸体就用行动在骂我,想的到挺美!
只见原本坐在床上的尸体,突然间就朝我这个方向扑了过来,试图用那双腐烂到极点的手来抓我的脚踝,出于本能反应,我狠狠的朝着他那双手踢了过去,然后迅速的闪躲到了旁边。
“嘎巴——”
一声脆响,尸体的手像是被我踢断了一样,在手腕处晃晃荡荡的,但是他却像是没有直觉一样,拖着那断掉的手,颤颤巍巍的继续向我爬过来,慌乱之下我连滚带爬的朝着病房里面跑去。
那具尸体的速度不算快,每往前爬一步身上就会掉下块腐肉和几条蛆虫,屋子里的恶臭味几乎让我窒息。
看着他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就像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必死的结局,却没有任何办法。
我将玉牌紧扣在自己的掌心中,但是这次玉牌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眼看着那具尸体已经爬到了我的跟前,用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脚踝。
就在我以为我要完蛋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墙上的开关,不是都说鬼怪怕光么,眼前不管是真是假,总要先试试。
啪——
屋子里瞬间亮起的紫光,将我的眼睛晃出了眼泪。
原来是一盏紫外线消毒灯。
整个屋子被这紫光笼罩着,地上那具尸体就像是被撒了化尸粉一样,咕噜咕噜的冒着泡,然后瞬间的化成了灰烬。
我抬头看着那盏紫外线灯,任由它刺眼的灯光把我的眼泪逼出来,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我忍不住的想要大哭一场。
就在我以为我可以在这个病房里躲到天亮的时候,忽然病房的门把手被人从外面转动了一下。
咔嚓——
咔嚓——咔嚓——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