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兵符现蛇影(1 / 1)

太医令暴毙的惊叫还在梁上回荡,晋王蟒袍上的金线已缠住她视线。

“沉璧受惊了。”他俯身时袖口微倾,檀木符匣滑落床沿。

匣缝里探出的三角蛇头,猩红信子距她咽喉只差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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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令圆瞪的双眼还残留着对巫蛊人偶的惊惧,尸体被粗暴拖过门槛,在青砖上拖出一道蜿蜒的暗红血痕,混着打翻的雄黄粉末,刺鼻又腥甜。殿内一片死寂,炭盆的噼啪声都停了,只剩晋王萧珏腰间玉珏相撞的轻响,一声声敲在人心尖上。

“沉璧受惊了。”萧珏的声音温醇如酒,蟒袍广袖拂过床沿,带着龙涎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硫磺气味。

他俯身,金线密织的蟠龙纹在姜沉璧眼前放大,那龙目镶嵌着细小的黑曜石,冰冷地映着她苍白的脸。

距离近得能看清他下颌新冒出的淡青胡茬,以及……袖口内衬一道不自然的硬直棱角。

就是现在!

姜沉璧猛地蜷缩身体,爆发出更剧烈的呛咳,肩头剧烈颤抖,看似无意地向内侧一滚!

“啪嗒。”

伴随着一声轻响,一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只在边角包着暗沉乌金的檀木符匣,从晋王宽大的袖袋中滑脱,不偏不倚,正落在她方才枕过的锦褥凹陷里。

殿内所有人的呼吸都窒住了。符匣!非诏不得私携入宫!几个小太监腿一软,噗通跪倒,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

萧珏脸上的温润笑意瞬间凝固,眼底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阴鸷,快得如同错觉。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符匣,语气听不出波澜:“倒是本王疏忽了,随身带着这小玩意儿把玩,竟惊扰了沉璧养病。”他伸手便要去取。

“嘶——嘶嘶……”

极其细微、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从紧闭的檀木符匣内传出!

姜沉璧的瞳孔骤然缩紧!不是错觉!那声音如同冰冷的铁线刮过朽骨。

她前世在诏狱深处听过无数次——那是赤链蛇在狭窄空间内摩擦鳞片的声音!晋王竟将这等剧毒之物藏在符匣!他是要借“意外”之名,让这毒物给她最后一击,还是……另有所图?

萧珏伸出的手也顿在半空,他显然也听到了那异响,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半分。

就在这死寂的僵持中,符匣盖板与匣身相接的那道细缝,极其缓慢地……被顶开了一条线!

一点猩红,如同淬了血的针尖,率先探出缝隙。紧接着,一个覆盖着细密暗红鳞片的三角蛇头,一寸寸挤了出来!蛇头高昂,冰冷的竖瞳如同两点凝固的墨汁,精准地锁定了床榻上看似虚弱无力的姜沉璧。

猩红的信子闪电般吞吐,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甜腥的、带着腐烂气息的异味。蛇身已探出小半,暗红的环纹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流动的污血,它弓起前段,蓄势待发!那毒牙森然的目标,正是姜沉璧裸露在锦被外的纤细脖颈!

“蛇——!”一个小太监终于抑制不住,发出变了调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缩去,撞翻了角落的黄铜炭盆,火星与灰烬四溅。

殿内彻底大乱!宫女尖叫,太监奔逃,杯盏倾倒碎裂声响成一片。

晋王萧珏眼底厉色一闪,反应极快,立刻厉喝:“护驾!拿下这孽畜!”他本人却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蟒袍广袖微动,似乎随时准备应对更大的混乱。

姜沉璧心中冷笑。护驾?这蛇分明是他袖中之物!他后退那半步,正好让开了蛇攻击的路径!好一个借刀杀人,死无对证!

蛇颈如弹簧般压缩到极致,暗红鳞片下的肌肉虬结,眼看就要如离弦之箭般噬出!

千钧一发!

姜沉璧藏在锦被下的手,早已死死攥住了一个冰冷的瓷瓶——那是她假作饮药时,趁丫鬟不备,从打翻的药碗碎片旁摸到的雄黄酒瓶塞!瓶塞中空,被她以指甲生生剜开,填满了方才太医令药箱散落在地、未来得及清理的雄黄粉末!

没有半分犹豫!就在那蛇头如闪电般弹射而出的瞬间,姜沉璧用尽全身力气,将攥着雄黄粉末的拳头狠狠挥出!目标却不是蛇,而是……离她最近、正作势要扑上来“护驾”的晋王萧珏!

“殿下小心!”她凄声惊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惶与关切。

一大蓬浓烈刺鼻的雄黄粉,混着她指尖残留的血腥气,劈头盖脸地撒向萧珏的面门和蟒袍前襟!

“唔!”萧珏猝不及防,被这辛辣刺鼻的粉末呛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地闭眼侧头挥袖遮挡。这动作打乱了他后退的节奏,身形微微一滞。

就是这电光石火的停滞!

那原本凶悍扑向姜沉璧的赤链蛇,蛇头在空中硬生生一扭!它那冰冷的竖瞳,瞬间被近在咫尺、沾染了浓烈雄黄粉的蟒袍金线所吸引!蛇类天性厌雄黄,更厌硫磺!而萧珏蟒袍上沾染的雄黄气息,此刻浓烈得如同实质!

“嘶——!”赤链蛇发出一声极其尖锐、饱含被冒犯怒意的嘶鸣,放弃近在咫尺的猎物,身体在空中诡异地一折,竟如一道暗红的闪电,直扑萧珏挥挡面门的手臂!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放肆!”萧珏又惊又怒,再顾不得伪装,手腕一翻,指间寒光乍现——竟是一枚薄如柳叶的淬毒刀片!他反应不可谓不快,刀片精准地斩向蛇的七寸!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响起。暗红的蛇血飞溅,几点温热腥臊的液体溅上姜沉璧的脸颊。赤链蛇被斩成两段,蛇头带着一截断颈,兀自死死咬在萧珏右手腕的护腕皮革上!毒牙深深嵌入!蛇身残躯则重重摔落在符匣旁,痛苦地扭曲翻滚,将暗红的污血涂抹在昂贵的金丝楠木地板上。

殿内死一般寂静。只剩下断蛇垂死挣扎的拍打声,和萧珏粗重压抑的喘息。他脸色铁青,左手死死捏着右腕上方,试图阻止可能的毒血上行。那枚柳叶刀片已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蟒袍前襟染着大片雄黄粉,被蛇血晕开,狼狈不堪。他盯着手腕上狰狞的蛇头,又缓缓抬起眼,看向床榻上“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如纸的姜沉璧,眼神复杂难辨,有惊怒,有审视,更有一丝深不见底的忌惮。

“王、王爷!”终于有侍卫反应过来,慌忙上前。

萧珏猛地抬手制止,声音因压抑疼痛而沙哑:“无妨……畜生罢了。”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目光扫过地上的断蛇和染血的符匣,最终定格在姜沉璧脸上,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沉璧……好快的反应。”

姜沉璧裹紧锦被,身体微微发颤,仿佛真的被吓坏了,声音细弱蚊呐:“臣女……臣女只是怕那畜生伤了殿下……”她垂下眼睫,遮住眸底冰封的寒意。

侍卫上前,用刀鞘小心地挑开死死咬在护腕上的蛇头。蛇头被甩落在地,侍卫又用匕首拨弄检查那断成两截的蛇尸。

“王爷!”侍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他颤抖着用匕首尖从蛇身断裂的腹腔里,小心翼翼地挑出一样东西。

那东西裹着粘稠的血污和内脏碎片,落在染血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响。

半枚虎符!

青铜铸造,兽形狰狞,断裂处犬牙交错,符身上还残留着几道被蛇牙啃噬的细小凹痕。更令人心惊的是,符身上一道深深的、仿佛被巨力劈砍留下的旧痕,几乎将虎头一分为二!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半枚染血的虎符上,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

姜沉璧的指尖在锦被下冰凉一片。是它!前世晋王萧珏起兵谋逆时,号令京畿守军所用的虎符!它竟藏在蛇腹之中?还是说……这蛇本就是运送此物的活体机关?晋王今日携此物入宫,意欲何为?!

萧珏的脸色,在看清那半枚虎符的瞬间,彻底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他盯着符身上那道几乎劈开虎头的旧痕,眼神如同见了鬼魅,连腕上的蛇毒疼痛都忘了。那旧痕……分明是他前世兵败如山倒时,被太子萧昱一剑劈在虎符上留下的!这枚符,怎么会在这里?!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淬毒的利箭射向姜沉璧,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姜沉璧却在他目光射来的瞬间,恰到好处地侧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虚弱得无法承受这血腥的场面。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跳得如同密集的鼓点,几乎要撞破胸腔。蛇腹藏符!前世未有的变数!晋王此刻的惊骇绝非作伪……难道,这符并非他刻意带来?

那它从何而来?又是谁……将它塞进了这条注定要出现的毒蛇腹中?

“处理掉。”萧珏的声音冷硬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是对侍卫,也是对地上那枚染血的半符。他不再看姜沉璧,转身大步离去,蟒袍翻飞,留下满地狼藉和一殿死寂。染血的护腕下,被蛇牙咬穿的两个小孔,正渗出紫黑色的毒血。

侍卫慌忙用布帛包裹起断蛇和那半枚诡异的虎符。

殿门重新合拢,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风雪。浓重的血腥味和雄黄味混杂着,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姜沉璧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被那粗糙的瓷瓶塞边缘硌出了深深的红痕,甚至渗出血丝,混着残留的雄黄粉末,一片狼藉。她抬起染血的指尖,轻轻抹去脸颊上溅落的蛇血,动作缓慢而冰冷。目光落在染血的地板上,那蛇头被挑开的位置,一小块暗色的、非金非石的碎片,正被粘稠的血污半掩着。

她不动声色地用脚尖将一块打翻的锦帕踢过去,盖住了那枚碎片。

混乱中,无人察觉。

窗外,风雪似乎更大了。雕花窗棂的缝隙里,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将殿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又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铅灰色的天幕下。窗棂薄薄的冰凌上,倒映出一角翻飞的、绣着细密朱雀暗纹的玄色衣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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