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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开学礼的意外搀扶(1 / 1)

九月的湘南被一场连绵的秋雨洗得透亮,空气里飘着樟树与桂花混合的清甜香气。湘南高中的开学典礼在崭新的塑胶操场上举行,蓝白色校服的海洋里,姜璐怡握着发言稿的手心微微出汗。

作为高一新生代表,她站在主席台侧后方的阴影里做最后的准备。米白色的领结被她反复系了三次,校服裙摆下的帆布鞋轻轻蹭着地面,露出的脚踝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前排传来女生们细碎的议论声,她下意识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清澈的杏眼。

“听说了吗?今天高一(二)班的郑恩泽不服从分班,背着书包直接去了一班,长得超帅!”

“是不是那个开黑色宾利来报到的?刚才在校门口看到了,简直是小说男主配置!”

“别花痴了,他爸是咱们湘南数一数二的富豪,咱学校的校建有一半都是他家投资的,这种富二代肯定不好相处……”

姜璐怡皱了皱眉,将这些嘈杂的声音摒除在外。她从小就对“富二代”没什么好感,爸爸是单位司机,妈妈在小学教书,家里的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每次爸爸接老板回家时,那些穿着名牌、谈吐轻慢的富人总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无形中有一道鸿沟,将世界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半。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姜璐怡同学发言!”

校长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姜璐怡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走上主席台。聚光灯落在她身上,台下上千双眼睛的注视让她心跳加速,但当目光扫过第一排班主任鼓励的眼神时,她迅速镇定下来。

标准的普通话清晰流畅,条理分明的发言里带着属于少年人的朝气与真诚。她谈到对高中生活的期待,对知识的渴望,最后以“让我们携手共进”收尾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姜璐怡微微鞠躬,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梨涡,转身准备下台。

就在她走下主席台准备跨台阶回到位置上时,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她下意识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托住了她的胳膊。

“姜同学,你没事吧?”

干净清冽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姜璐怡惊魂未定地睁开眼,撞进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男生半蹲在台阶边,阳光透过他柔软的黑发,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下颌线,还有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组合成一张过分帅气的脸。

是他!就是上午背着书包直接进班的郑恩泽。当时他正倚着栏杆看分班表,蓝白色校服穿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挺拔感,周围几个女生偷偷拍照的样子让她印象深刻。

“我……我没事,谢谢你。”姜璐怡慌忙站直身体,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刚才还在台上从容发言的自己,此刻像个笨拙的小丑,校服裙摆上沾了点灰尘,更让她窘迫得想找地缝钻进去。

男生站起身,个子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微微垂眸看她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下次走路要看路。”他语气轻松,顺手帮她拍了拍裙摆上的灰,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腰侧,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和议论声。

“刚才是不是他故意伸脚绊的?”

“好像是哦!我看到他脚动了一下!”

“天哪,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

姜璐怡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她狐疑地抬头看他,却发现男生已经转身走向队伍后排,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校服后颈处的拉链规规矩矩拉到顶端,和他那点小心机完全不符。

回到自己班级的队伍里,同桌林薇薇立刻凑过来:“璐怡你没事吧?那个转学生叫郑恩泽,强行进到我们班,校长都拿他没办法。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姜璐怡咬了咬下唇,没说话。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胳膊,刚才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温度。是意外吗?可刚才那些议论声那么清晰。她偷偷抬眼望向郑恩泽的方向,他正侧头和旁边的男生说话,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好看,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开学典礼继续进行,校长在台上讲着新学期的规划,姜璐怡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反复回想刚才的瞬间,郑恩泽的眼神、语气,还有那只突然出现在台阶下的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喂,看什么呢?”一只手突然从后排伸过来,轻轻敲了敲她的后背。姜璐怡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正对上郑恩泽带着笑意的眼睛。他不知什么时候换到了她后排的位置,此刻正单手支着下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戏谑。

“没……没看什么。”姜璐怡立刻转回头,心脏砰砰直跳,耳根又开始发烫。这人怎么回事?刚才还装作不认识,现在又主动搭话?

“我叫郑恩泽,以后就是同学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羽毛轻轻搔过耳畔,“刚才真不是故意绊你的,脚麻了不小心动了一下。”

解释来得太快,反而更像是欲盖弥彰。姜璐怡没应声,只是把后背挺得更直了些。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追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开学典礼结束后,各班有序退场。姜璐怡抱着新发的课本快步走在人群里,想尽快摆脱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刚走到教学楼拐角,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姜璐怡,等一下!”

她脚步一顿,不情愿地转过身。郑恩泽几步追上来,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发夹:“这是你的吧?掉在台阶那儿了。”

那是妈妈送她的开学礼物,上面镶着小小的珍珠,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发夹。姜璐怡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头发,果然少了一个。“谢谢。”她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发夹,男生却突然松开了手。

发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珍珠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姜璐怡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正弯腰捡起发夹,看到珍珠边缘磕出了一个小缺口,心里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抬起头,杏眼瞪得圆圆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气,“先是故意绊我,现在又故意弄坏我的东西,很好玩吗?”

郑恩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发火。他看着她手里的发夹,眉头微蹙:“我不是故意的,手滑了。”

“手滑?”姜璐怡冷笑一声,“插班生就这么了不起啊?仗着家里有钱就可以随便捉弄别人?”她想起早上在校门口看到的那辆黑色宾利,语气里的鄙夷藏都藏不住。

郑恩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被说中了痛处,又像是觉得可笑。“你觉得我是因为有钱才捉弄你?”

“不然呢?”姜璐怡握紧手里的发夹,指节微微发白,“我告诉你,我没时间陪你玩,也请你以后离我远点!”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几乎要跑起来。背后的目光依旧灼热,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姜璐怡没有回头,她怕看到他嘲讽的笑容,更怕自己刚才的话只是自作多情。

走到教室门口,她靠在墙上深深吸了口气,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争执砰砰直跳。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她低头看着手里缺了口的发夹,心里又气又委屈,眼泪差点掉下来。

“喂,还在生气啊?”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姜璐怡猛地抬头,看到郑恩泽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发夹,和她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珍珠看起来更大更亮。“这个赔给你,就当是我道歉了。”

他走过来,把发夹递到她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认真。“刚才确实是我不对,不该捉弄你。但弄坏发夹真的是意外,我赔你一个新的。”

姜璐怡看着那个明显价值不菲的发夹,心里的火气更旺了。她一把打开他的手,发夹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谁要你的东西?我不稀罕!”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微微泛红,“郑恩泽,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都请你适可而止!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说完,她转身冲进教室,重重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趴在桌子上不想起来。同桌林薇薇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背:“璐怡,你怎么了?他又欺负你了?”

姜璐怡摇摇头,把脸埋在臂弯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也许是因为被捉弄的窘迫,也许是因为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更也许,是因为在他清澈的眼神里,她看到了一丝自己看不懂的认真,这让她更加混乱。

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郑恩泽走了进来。他没有看姜璐怡,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将书包随意地扔在桌上。姜璐怡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他,发现他弯腰捡起了那个被她扔掉的新发卡,放在指尖转着玩,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老师简单介绍了一下,当提到郑恩泽时,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姜璐怡的背影上,停留了两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姜璐怡全程低着头,假装认真看书,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身后的动静。她能听到他翻动书页的声音,听到他用笔写字的声音,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薄荷香气,和他干净的外表一样,带着一种清爽的少年感。

这种感觉让她更加烦躁。她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开。不就是一个有点帅又有点讨厌的插班生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然而她不知道,这场看似意外的初遇,只是命运纠缠的开始。那个掉在地上的发夹,那道灼热的目光,还有少年隐藏在玩笑背后的认真,都将在未来的日子里,反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成为无法抹去的印记。

放学铃声响起时,姜璐怡收拾书包的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她只想赶紧回家,远离这个让她心烦意乱的插班生。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姐姐姜璐美站在校门口等她。

“璐怡!”姜璐美笑着朝她挥手,温柔的眉眼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好看。她比姜璐怡大五岁,已经在湘南学院上学,今天特意来接妹妹放学。

姜璐怡立刻扬起笑脸跑过去,所有的烦恼瞬间被抛到了脑后。“姐姐,你怎么来了?”她挽住姜璐美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

“早上送你来上学,下午接你把家回!饿了吧,饼干!”姜璐美从包里拿出一个保鲜盒,递给她,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在学校受欺负了?”

“没有啦!”姜璐怡打开保鲜盒,拿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就是遇到个讨厌的插班生。”

姐妹俩说说笑笑地走向校门口,谁都没有注意到,教学楼二楼的窗户边,郑恩泽正站在那里,目光紧紧盯着姜璐美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手里还捏着那个粉色的发夹,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嘴里喃喃自语着:“怎么会那么像……”

夕阳将姐妹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姜璐美的笑声清脆悦耳,和记忆中某个模糊的身影渐渐重合。郑恩泽靠在窗边,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个埋藏多年的秘密,在这一刻悄然松动,即将掀起滔天巨浪。而此刻的姜璐怡,正开心地和姐姐分享着学校的趣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平静的生活,已经因为那个叫郑恩泽的插班生,开始偏离原来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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