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交锋(1 / 1)

“军队那边有了新的动静。”卡洛伊斯缓缓道。就在昨晚,夜利在办公室里得到了维恩投送的新情报。情报显示,首相正准备派人去图兰做眼线,暂定两年后镇压其中的一群暴乱分子,同时稳定边境各个岛屿的归属和分配,调停纷争。

但情报上提到的却只有一人,一个名为坦丁的中尉。

“他是打算让我们暗中做支援。”夜昂闻言,眼里闪过一阵寒凉。

“昨天父亲和我说过,还安排他另外与我通话。”

回想昨晚,在维恩第二次打通他这个电话之前,他已从父亲传来的信息中,得知了军营的一系列异动。其中,有关军队人数剧增的消息格外让人注意。要说平日里征兵,应该是以自愿为主,有些靠金钱买卖的雇佣兵,不算是正式的士兵,不能有军籍。所以,签署军令状就成为了自愿入伍的主要流程,以保证军队的合法性。

可是短时间里居然会有成倍的年轻人接连入伍,怎么看都不正常。

“喂。”当他按下接听键后,维恩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这一次,似乎没有之前这么客套了。

“晚上好,夜昂小公爵。”

“你知道我为何打这个电话。”

他的语气带着坦荡,一听便是得到了上面的许可。“我想公爵已经和你说过,那我便不多做解释了。”

“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你这是专门来向我解答的?”夜昂听着他的声音,心里说不出的不快。

“我为何要有疑问?”

“若是没有。”维恩顺着他的话说道,在电话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就太遗憾了。”

“关于军队的异常,是我亲眼所见。”知道他不信任自己,维恩在电话那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意图调动起他的情绪。

“近几年来,首相将大量的资金都投入在科齐的建设中,军队里无论是设施还是粮食,都大量消减。”

“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夜昂听着他的声线向上扬了几分,语中带着犀利。“不仅需要填充军队,还需要一些适龄的孩子去作为科齐的一批新生。”

“科齐虽然名义上是为贵族们置办的学校,但真正拥有贵族血统的继承人加起来也不到十个。”

听他提到了自己最具疑惑的点,夜昂垂下眸,将话筒拉近在唇边。

“所以,首相是打算滥竽充数吗?”

“这也不算。”维恩沉吟着,停顿片刻缓缓道。

“毕竟这个学院从提出到建成,都是首相一手操办的,本身就具备军校的性质,让军人作为生源也无不可。”

“只是对于商层和管理层来说,会显得格格不入。”

维恩的声音很轻,似乎在盘算些什么。“那时候,就需要用钱和实力来收买人心。”

“这就相当于将人力和财力收拢在一处,让各派逐一分层,而幕后之人在名利双收的同时还能坐山观虎斗。”

夜昂心中明了,听他继续道。“本质上是属于年轻人的名利场,被选择和选择的关系。”

“一批是拥有选举权的正式继承人,而另一批则是平民阶层的普通人。”

夜昂垂着眸,思量着冷声询问他。“可那批人是从何而来的?”

“既然年龄不能大,又不能以买卖的方式进军营。”这正是疑点所在,维恩特意拉长了声线。自打在坦丁那边得到风声,他就派人将近几年来入伍的士兵们的名册都统计了一遍,发现大多都是些十二三岁的孩子,而且出生地似乎都是一个地方,来自首相名下的德兰卡。

“那就只有另一种方式。”维恩的声音略有些犹豫,但却带着肯定。“是以绑架或勒索其家人为手段强行签订的。”

“如果是在德兰卡,绝对会有这个可能。”

“强行签下军令状吗?”夜昂蹙着眉,听到这个地名,声音骤然一冷。

“那是违法的。”

“违法又如何。”

维恩无奈的笑笑,带着一声长叹。

“德兰卡已是首相名下的地盘,相当于是他的财产。”

“里面所有的人和事,谁敢去查个究竟?”

“你既然提到德兰卡。”

夜昂在电话里发出一声冷笑,带着嘲讽质问道。“那我便问你。”

“当初那场爆炸案。”终究还是绕不开这个心结,维恩眉峰微微向上一挑,抿唇不语。

“难道不是你策划的吗?”

“你是说皮拉那件事吗?”听着夜昂凌厉的声线,维恩闭着眼,深深的长吁一口气,再次开口时,声音里透着一丝苦涩,承认道。“是。”

“但我并不想他死。”想起皮拉这个伙伴,维恩心里多少有几分歉意。当年,他第一次在王宫中看见他时,他正在走廊的窗台上盘着腿写着些什么。身为国王的外甥,他本身是具备王位继承权的,是名副其实的王子,只是他为人单纯,不喜欢和大人打交道,难得见到和他年龄相仿的维恩,便走上前来和他打招呼,互相就这样认识了。

虽然皮拉略比自己年长两岁,但他还矮自己半个头,维恩也就干脆将他当成弟弟那般对待。每当皮拉派人到军队请他进宫相聚时,总会给他带些新奇的零食和物件。一段时间后,皮拉对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戒心,开始主动说起自己的处境,还时常给维恩看他写的日记。

也是在那个时候,维恩才知道,他在王宫中随时被人监视着,母亲早早便离开了他,生父至今都不知道是何许人,唯一的亲叔叔也不喜欢他,甚至连见都不愿见他。每次说完,皮拉总会苦笑着对他说,可能自己这条命,到死也不会改变什么吧。

他一生并未真正想要过什么,也许选择应他邀约,在德拉卡的那一聚,也是因为没有过多的念想吧。

“他活的很累。”

维恩的语气很沉,在回忆中缓缓回神。“也不知为何而活。”

“因为他的王子身份,他甚至不能被当成普通人对待。”

也许是连自己都无法为自己开脱,维恩咬着牙,紧紧的闭着眼睛,无力的说道。

“我这也算是帮他解脱了。”

“你设计让他在德兰卡受袭,还觉得是无心之过?你为了让赛卡有借口夺取德兰卡,不惜利用皮拉最后一丝价值。”夜昂冷笑着,声音充满嫌恶。

“与你交友。”

“怕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吧。”

“小公爵此话差矣。”听着夜昂毫不留情的言语,维恩的脸色瞬即一沉,声线也添了几分冷意。

“至少,我从来没对他承诺过什么。”

“是他自己要信任我的。”回想那天在德兰卡,为了符合他的王子身份,维恩特意包下了二楼的包厢,当他借口上厕所离开咖啡厅前,皮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

“谁能说这不是他的选择?”

“逝者往矣。”维恩不愿再多说此事,冷冷回道。“眼下还是先在乎可以救的人吧。”

“要是真的如我猜想的那样。”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深深的恨意,咬着牙道。

“那这将是揭露首相暴行最好的证据。”

“德兰卡里是否有你的眼线?”

看来他是有意在为自己开路。夜昂坐在皮椅上,微微抬眸看向落地窗外漆黑的夜空。维恩在电话前低着头,手指叩在桌面上发出一阵清晰的回响。“有。”

“但是并不能说明什么。”

维恩深吸口气,在书桌上翻找着,电话里传出杂物碰撞的声音。

“可能还得小公爵亲自派人前来一探究竟。”

“要说德兰卡,最关心的应该就是菲斯特洛候爵了。”

维恩提醒道,打开一本名册快速的翻阅着。“可以和他商量一下。”

“就没有和那些入伍的少年们有关联的人吗?”夜昂闭上眼,抬手托着头将手环靠在耳边。“或者年龄相仿的人。”

“请小公爵莫急。”听出夜昂语中的不耐,维恩对着话筒摇摇头,沉声道。

“我这边会为您寻找线索的。”

“但作为交换。”

维恩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线,似是在做谈判。

“也需您在图兰的事情上多作配合。”

“只要保证坦丁在两年之内不会暴露。”

他的语气带着托付的严肃,诚恳而决然。“便能实行接下来的计划。”

“你有什么计划?”维恩的话仿佛是在向他暗示些什么,夜昂低下头,侧目思量着。

若是只有坦丁一人,两年并不算长。但按现在的安排,父亲派人在背后支援,所得到的情报难道还得拱手让人吗?

“诚然,以小公爵的傲气,要不拿军队出现异常的信息做为筹码,您是不会同意的。”

心知夜昂另有盘算,维恩长长的叹着气,抬手撑在额头上,用力按了按,苦笑着道。“但凡事皆有利弊。”

“要不是此次派出的将领特殊,首相绝对没有耐心等上这么长时间。”

就在维恩还想揶揄几句时,夜昂沉着眸,冷声打断他,语气尽是盘问的意味。

“这才是你的目的,对吧?”

“......”想不到他连这个都猜到了。维恩停下手上的动作,轻咬下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少见他会沉默这么久,夜昂抬起眼眸,仰身卧在皮椅的靠背上,淡淡一笑。

“看来我说对了。”夜昂的声线顿时充满自信的冷傲,隐隐带着一丝讽意。

“是他的儿子。”维恩闭着眸缓缓道,深吸口气低下头来,心里只觉得无比挫败,努力压抑着想要挂机的冲动。

“赛伦.卡西利亚斯。”

“他现在才多大?”想起那天父亲有意提到过这个名字,夜昂收起笑容,声音里不觉透出一丝好奇。“似乎是与我同龄。”

“就算与您一般年纪又如何?”察觉到夜昂似有若无的兴趣,维恩挑了挑眉,唇角暗暗勾起弧度。“他确实很强。”

“就在一年前,他已经成为军中的不败战神,拥有一定的震慑力。”听他如此不吝言辞的称赞那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夜昂面色一沉,垂下眸来。

“只可惜他还未及从军年龄。”维恩继续道,语中夹杂着笑意。“否则离他建立军功,只需要一场战役。”

“所以,你想利用我来帮他拖延战机?”

夜昂冷声质问他,宝蓝的眼眸闪过一道清晰的杀气,阴狠而愤怒。“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虽说如此。”既然已被看出了他的目的,维恩索性也不再多说好话,狡黠的轻笑道。

“我也有在为您考虑。”

“何况关于军队的异动,若没有我的帮助,想来也没有门路。”

他的话略带一丝威胁,声音轻幽而阴冷,夜昂身边的气压越发低沉,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翻腾的杀机。

“请您还是与我合作为好。”维恩在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低,冷笑着力图让对方妥协。

“否则,您只怕会因小失大。”

“我能配合您将维亚留下,同样也能让他与您为敌。”这几天里,维亚总会不时的和自己谈起在莱特宫养伤的日子,多少透露了夜昂想要拉拢他的态度。毕竟是自己血亲的弟弟,即便违心,维恩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自己决定。

而现在,正好成为与他交易的又一个筹码,想来应该很有效果。

“你。”夜昂猛然从椅背上坐起,紧咬牙关,双眸圆睁着盯在手腕的屏幕上。

“维恩。”夜昂咬着牙,阖眸将手腕放置唇边,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五指,微微的颤抖着,语中尽显杀气。“你胆子太大了。”

“你是真不怕死吗?”

“那又如何。”维恩在电话前苦苦一笑,默默看向挂在墙上的一排枪支。这是他至升为中将后,首相为他置办的住所,离办公的菲斯多洛行宫就隔了两个路口,从来都不用担心自己会迟到,可却没有一个晚上能睡个安稳觉,想来今天也是如此。

“想要我命的人,从来都不止您一人。”

“只是我还算有用。”维恩轻笑着,轻轻扭了扭脖子,将话筒放在桌上。

“否则和那案上的牲畜也没什么区别。”

“各取所需而已。”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深沉,声线悠长低喑。“这没什么不好。

“不是吗?”

好一句没什么不好。夜昂闭着眼,一手握着拳,平息心中的怒火。

原以为,他只是个没有道德,没有选择的人,现在看来,他几乎连人都不算。

仿佛在他眼里,身边只有筹码和算计,只要是他想的,毫无原则和道理。

却能如此拿捏人心。

“你若想活命。”确实无法拒绝他开出的价码,夜昂咬着牙,每一个字都沉重而冰冷。

“就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维恩环手抱在胸前,黑色的军装在灯光下流转着皮革的光泽,越发听不出他语中的情绪,眉间微蹙。

“我宁可多费些时间查明真相,也不能容忍与你合作。”夜昂的声音决然而阴沉,瞬即挂断了通话,俯身重重倒在皮椅的靠背上,长长的喘着气。见通话已然断线,维恩愣了愣,拿起话筒放在耳边听着最后传出“嘀嘀”的声响,苦笑着摇了摇头。

“想不到,咱们的小公爵虽然心机深沉,却还是个有原则的人。”

维恩唇角挂着狡黠的笑意,对着话筒自语道。“只可惜,鱼儿已经看上了饵。”

“总有人会让你咬钩的。”

维恩冷笑着,藏青的眼眸闪过一丝征服的决心,将腿从桌上放下,坐立身形对着电脑输入一道指令,将方才的数据清零。

夜昂坐在皮椅上,双手放在扶手的两侧,仰头闭着眼,感受着头顶水晶灯的光线投射在脸上,双睫落下眼眶,紧紧贴着眼睑遮住全部的光亮。就在这时,手腕上的环表微微一亮,他缓缓睁眼,将屏幕放在眼前,便看见通话记录被抹去的提示。

看来他是有意在提醒自己,即便与他撕破脸,父亲还是有意促成他们之间的合作。夜昂沉着脸,眼里已经看不出一丝温度,冰凉而冷漠。

说到底,他现在还是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依然还是在长辈们的安排之下。父亲也好,卡洛伊斯也好,不过都是在他身后推波助澜罢了。

又有谁问过他愿不愿意。

夜昂放下手,微微阖眸沉思着,转头再次看向窗外的黑夜。此时已是晚上十点,连星辰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黑幕。

究竟,还能有几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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