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 三尸入梦(1 / 1)

尹珏使用了焚天魔葫芦斩三尸失败,好恨自己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东西一个个从自己身边离去。

尹珏站在伏龙岭断崖前时,竹骨折扇正簌簌落着星屑。这是柯木老师塞进他掌心的物件,扇骨里嵌着三百年前某位帝王陵寝里的陨铁,此刻正泛着与三尸眼中相同的幽蓝磷火。

“小珏,这焚天魔葫饮过真龙血......“师父枯槁的手掌突然扣住他天灵盖,浑浊瞳孔里翻涌着尹珏此生最恐惧的画面——青要山巅的白衣少女被玄冰压碎脊骨,发间玉簪碎成星屑的刹那,师父的瞳孔里开出两朵赤焰莲。

今夜,尹珏终于握紧了那个暗金色葫芦。三尸从地脉裂缝爬出的姿态,与师父扭曲的指节如出一辙。左侧青面獠牙的魔物脖颈折成三十七度角,涎水里沉浮着故友坠崖时攥着的半块玉佩;右侧白骨尸傀胸腔里钻出的蛆虫凝成“嗔“字,却在触及葫芦表面的刹那化作冰棱。

最右侧那具三尸却让尹珏瞳孔骤缩。它通体雪白如新雪覆梅枝,面容与尹珏八分相似,眼角垂着两滴凝固的血泪。当魔葫吞吐的业火焚尽漫天纸钱时,这尸身突然化作青衫书生模样,袖中抖落的不是骨灰,而是他们初遇那年杏花酿的残香。

“阿珏,该启程了。“书生抬手接住飘落的合欢花瓣,腕间银铃轻响,恰是当年暮云渡口放河灯时的声响。

焚天魔葫突然剧烈震颤。尹珏看着葫芦口喷涌的烈焰开始反噬持葫者,腕间传来北斗吞狼图腾灼烧的剧痛——柯木老师带他登上伏龙岭观星时,曾指着天权星旁那颗晦暗的辅星说:“这魔葫饮过十二万九千六百种业火,最恨自诩看透天机之人。“

三尸发出合鸣。白衣书生化作漫天星屑,青面魔物裂口吐出师父的残魂,白骨尸傀生生扯断自己左臂——那截断臂竟化作尹珏十六岁生辰时,师父赠他的寒铁剑。剑锋刺入丹田的瞬间,尹珏看见焚天魔葫表面浮现出师父被黑雾缠绕的指尖,看见青要山巅被业火吞噬的白衣,看见所有珍视之物在火光中扭曲成狰狞鬼面。

“天地同寿,乾坤倒悬!“尹珏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葫芦口。暗金色纹路如活蟒般游走,在皮肤下烙出北斗吞狼的图腾。师父没说完的话突然在耳畔回响:“傻徒儿,这长生.....

焚天魔葫轰然炸裂时,尹珏在星火纷飞中伸手。他接住师父消散的虚影,那些被业火焚毁的记忆如退潮的海水涌回——白衣少女咽气前攥着的半块玉佩,寒铁剑斩断的并非妖魔而是苍生执念,自己握着竹骨折扇走过千山万水,扇骨里藏着的原是柯木师父的本命魂灯。

地宫崩塌的轰鸣声中,尹珏把最后一点星辉注入残破的葫芦。暗金纹路重新勾勒出北斗吞狼的图腾,只是这次狼眼的位置,盛着柯木没说完的那句“天地同寿“。

“好个天地同寿。“他捏碎竹骨折扇,任其化作万千星火,“却不知这长生,原是要用看尽人间灯火换的。“

焚天魔葫最后一次发出龙吟,将崩塌的地宫与三尸尽数吞入虚空。尹珏站在晨钟暮鼓的回响里,腕间北斗图腾灼灼如新。远处传来青要山巅的鸽哨,恍惚又是柯木用竹骨折扇敲他额头:“傻徒儿,该启程了。”

李铭渊这时看着儿子“李九”和自己合照,抓走儿子的“猪皇”到现在还没找到,作为最年轻的九界门高层,仅次于一个姓白的妖孽,高霜树仍旧没抓到猪皇。

雨水顺着观星台的琉璃檐角坠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密的银珠。李铭渊站在廊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铜打火机的鳞纹。火苗腾起的刹那,他看见相框里的李九正冲他笑——那是三天前在玄武坊拍的,儿子举着糖葫芦站在朱雀灯影里,眉眼间还沾着未化的糖霜。

“李总座,三十六道天罗阵又报异常。“下属的声音裹着雨腥气撞进来。李铭渊将打火机按灭在鎏金香炉里,龙涎香灰簌簌落在黑绸上,像极了昨夜解剖猪皇时溅落的血珠。

青铜兽首衔着的门环叩响时,他正用银针挑开案头密函。泛黄的宣纸上洇着暗褐色的爪痕,那是从李九衣襟上拓下的。七日前子时,玄武坊当值的镜妖说看见猪皇化作黑雾钻入李九的影子里,当时李铭渊正在试制新型缚妖锁,青铜齿轮咬合的声响盖过了镜妖的示警。

“白先生今晨说要在洗剑池布阵。“下属递上青瓷茶盏,杯壁凝着水雾。李铭渊记得那个姓白的年轻人总爱穿月白色道袍,腰间玉坠刻着九重莲纹。三个月前他们在锁妖塔顶论道,白先生望着云海说:“李总座的执念,怕是要比镇魔渊还深些。“

雨声忽然变得粘稠。李铭渊推开雕花木窗,看见十二道天罗阵的光幕在雨中明灭如星河。那些用鲛人筋络织就的丝线正在发烫,某种古老妖兽的气息正在突破结界。他想起七岁时的李九,那时孩子总爱趴在观星台栏杆上数流星,发间别着李铭渊用妖骨雕的凤尾蝶。

“第七队巡防在朱雀街发现异动。“青铜令牌在案头震颤,刻着“霜“字的玉牌泛起血光。李铭渊的指尖顿了顿,那玉牌是三年前李九生辰时他亲手系上的。彼时九界门刚肃清北冥海妖患,他在庆功宴上斩落东海夜叉的逆鳞,熔成这枚能辟邪的饰物。

记忆突然被利爪撕开裂缝。李铭渊看见李九在暴雨中奔跑,绣着锦鲤的灯笼滚落在泥泞里。猪皇的咆哮穿透雨幕,那声音像是有人把生锈的铁链绞进他的骨髓。他分明记得自己追出三条街,直到玄武灯柱在浓雾中扭曲成白骨。

“李总座?“下属的惊呼让他惊觉掌心全是冷汗。青铜打火机在指间翻飞,火星溅在案头的《万妖谱》上,烫穿了画着猪皇的那页。墨迹晕染成狰狞的爪痕,恰似昨夜在李九枕畔发现的抓痕——那些交错的伤口里残留着某种暗绿色黏液,此刻正在镇魔渊最底层的收容槽里发酵。

雨势渐歇时,白先生踏着松香走进来。月白道袍下摆沾着几片银杏叶,像是刚从往生殿摘的。李铭渊注意到他腰间玉坠换了样式,八瓣莲中间嵌着粒鸽血石,正午时分会泛出妖异的红光。

“李总座可知猪皇的习性?“白先生用折扇拨开案上茶烟,露出底下泛黄的《山海残卷》。李铭渊看见那页画着头生八角的野猪,獠牙间滴落的毒液竟与李九咳出的血渍如出一辙。

“它在等月蚀。“白先生突然掀开西窗,秋风卷着焦糊味扑进来。李铭渊看见洗剑池方向升起青紫色烟雾,那是镇压上古凶兽的离火砂在燃烧。七日前他亲手将这种材料编进李九的平安符,此刻却见白先生轻笑:“看来李总座要失算了。“

青铜兽首突然发出尖啸。李铭渊拔剑时带翻了檀木案,镇纸压碎的《李九生辰帖》碎片扎进掌心。他看见十二道天罗阵同时崩解,雨水中浮起无数细小的银鳞——那是镜妖们的鳞片,方才还在忠实地映照着妖气流动。

“小心!“白先生的拂尘扫落袭来的骨刺。李铭渊的剑锋擦过猪皇幻化的黑雾,腥臭的液体溅在眼罩上。他听见李九的哭喊混在风声里,却分不清是七岁那年的记忆,还是此刻穿透雨幕的真实。

当第一缕月光刺破云层时,李铭渊的剑钉在猪皇咽喉。那怪物竟化作半人半猪的形态,獠牙间还叼着半块平安符。白先生飘然落在阵眼,月白道袍染着妖异的紫斑:“李总座可知,白某正是当年在往生殿偷换平安符的人?“

李铭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七岁李九生辰那夜,有道黑影闪过藏宝阁的琉璃窗。当时他以为是镜妖作祟,却不知九界门最年轻的阁主正将淬毒的平安符塞进儿子襁褓。

“你以为猪皇为何偏偏选中李九?“白先生抚摸着玉坠上的血玉,那抹红光此刻浓得像凝固的血。李铭渊的剑柄开始发烫,镇魔渊底层的收容槽正在他识海中浮现,那些发酵的黏液正组成李九的面容。

雨又下了起来。李铭渊站在满地碎玻璃般的月光里,听见自己骨骼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白先生笑吟吟地看着他,身后洗剑池腾起的青焰中,隐约可见李九被铁链锁在某个庞然巨物腹中。

“令郎的生辰八字,可是乙亥年戊寅月庚申日甲申时?“白先生的折扇突然展开,扇面上赫然是李九襁褓中的足印。李铭渊的佩剑当啷落地,他想起二十年前在往生殿偷看的命簿,那个被朱砂圈住的名字正在墨迹里渗出血来。

李铭渊于是揍了毒池鬼仙。

“说出来,我儿子在哪?!!”

雨是后半夜下起来的。

李铭渊踹开朱漆剥落的宅门时,檐角铜铃正撞碎第七滴雨水。毒池鬼仙瘫坐在太师椅上,青紫色的血管在惨白面皮下扭动,像极了当年他埋在梧桐树下那坛泡烂的梅子酒。

“说。“他扯断腰间玉珏砸向青砖,碎玉迸溅的刹那,毒池鬼仙左肩突然绽开蛛网般的血痕——那是三年前他亲手给儿子种下的锁魂咒。

鬼仙佝偻的脊背忽然挺直,枯枝般的手指抚过鎏金面具:“李大人可还记得,当年在苗疆瘴林...“话音未落,李铭渊的拳头已裹着破空声砸来。檀木桌轰然炸裂时,他看见对方袖中滑落的半块玉佩,正是儿子周岁那日攥在掌心的物件。

“爹爹...“破碎的呼唤混着血腥气漫过喉间,李铭渊瞳孔骤缩。记忆里总爱揪着他袍角撒娇的小团子,此刻正化作鬼仙腰间那串风铃,每颗铃铛里都囚禁着滴未落的泪。

暴雨砸在瓦当上的脆响里,毒池鬼仙突然诡异地笑起来。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旧疤,那里嵌着枚生锈的青铜箭头:“要寻孩儿尸骨?去黄泉路上问问那些被你屠戮的妖灵——他们可都尝过你儿子心头血的滋味。“

李铭渊的佩剑抵住对方咽喉时,檐外惊雷骤亮。电光中他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与二十年前那个在死人堆里扒出婴孩尸身的少年将军重叠。剑锋忽然颤抖着偏了三分,挑飞了鬼仙颈间晃动的银锁——锁芯里蜷缩着张泛黄的纸,墨迹被血渍晕染成狰狞的符咒。

“爹爹为什么要救坏人?“稚嫩的笔迹刺破雨幕,李铭渊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旧伤。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混着鬼仙癫狂的笑声:“时辰到了...该去接你的小郎君了...“

“告诉我,你出去,去哪我都不管”

李铭渊对毒池鬼仙进行了深度搜魂,尽管这会把对方搞疯。李铭渊的指尖在毒池鬼仙眉心叩出三枚血梅,洞窟顶端的千年钟乳簌簌坠落。那些泛着幽蓝荧光的苔藓在坠地瞬间化作齑粉,像极了当年北邙山下被剑气碾碎的萤火虫。

“说。“他屈指弹飞沾在玄铁面具上的毒涎,暗红液体在月光下蜿蜒成符咒的形状。石壁上悬垂的锁链无风自动,将鬼仙钉在布满铜绿的祭坛中央,十二根镇魂钉穿透琵琶骨的声响,惊醒了沉睡在寒潭深处的蛟骨。

洞窟开始崩塌,毒池鬼仙的残魂在业火中扭曲成曼珠沙华的形状。李铭渊摘下染血的面具,露出与阿沅七分相似的容颜,任由飞溅的岩浆在肩头蚀出焦痕:“现在,该还了。“他捏碎手中轮回镜的刹那,三百里外的药庐废墟里,白玉簪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

高霜树拉住李铭渊的手,于是二人对骂,争吵,高霜树的手指扣进李铭渊腕间旧疤时,枯枝正簌簌抖落最后几片枯叶。那些泛着青紫的冻疮在玄铁手套下蠕动,像极了当年被镇魂钉贯穿的锁骨。

“放手。“李铭渊屈指弹飞沾在衣摆的符灰,暗红咒文在月光下蜿蜒成锁链形状。寒鸦掠过断崖时衔走他半缕白发,露出额间狰狞的剑痕——那是七日前为取九转还魂草劈开冰棺的印记。

尹珏向这个大自己几千岁的徒弟青璃上仙请教:

“好徒儿,你知道如何入梦境斩三尸吗”

“这个黄龙士制造出过方法,但他死得早,他是阵道,禁道,律道无上大宗师。”

玉京山的雪总带着股子松烟墨香。尹珏蹲在老君殿的飞檐上,看着青璃上仙把玩着那柄会结冰碴的佩剑。剑穗上缀着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倒像是庙里算命先生拨弄的铜钱。

“徒儿啊。“尹珏掏出个紫砂壶,往嘴里倒了口茶水,结果呛得抖了抖。那些雪白长须垂在胸前,活像天庭新腌的酸菜,“你说这黄龙士造出的入梦斩尸法,怎么就失传了呢?“

青璃上仙的剑尖突然戳破虚空,在云层里勾出个歪歪扭扭的八卦图。他瞥了眼被风吹散的卦象,嫌弃道:“师父您老人家记性莫不是被天雷劈坏了?当年黄龙士在云梦泽摆下三千六百道禁制,自己却蹲在槐树下啃糖葫芦——“

“糖葫芦?“尹珏手一抖,茶盏在瓦当上磕出清脆声响。他分明记得那本《玄门异闻录》里写着,黄龙士独坐悟道时连清水都舍不得多喝。

青璃的剑穗突然活过来似的,缠上师父的拂尘。青铜铃铛叮铃铃地响着,倒像是嘲弄:“您当人家真是个苦行僧?秘典里可是写着,他发明的'偷天换日诀'能变出七十二种零嘴。“

老君殿的铜漏发出咕咚声,惊醒了檐角打盹的嘲风兽。尹珏望着山下蜿蜒的云海,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雨夜。当时他正用龟甲占卜,忽见云端坠下个浑身湿透的灰袍人,怀里还抱着个渗血的食盒。

“黄龙士!“尹珏想起自己当年喊得有多热切。结果那人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竟是五香螺蛳。他至今记得那腥甜的滋味混着雨水的土腥气,倒比什么琼浆玉液更让人头晕。

青璃的剑突然横在两人之间:“师父,您流鼻血了。“

尹珏慌忙抹脸,却蹭了满脸松烟墨。他望着云层里若隐若现的星斗,忽然轻叹:“黄龙士那厮,若肯把心思多花半分在修行上......“

“您就看不到那本《三尸斩梦录》了。“青璃的剑穗突然炸开,化作满山遍野的蒲公英。他看着那些绒毛随风飘散,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少女,“听说黄龙士当年为参透梦境,特意养了笼画眉。每天寅时就把鸟笼浸在冰水里,害得那些雀儿整夜学他打鼾。“

尹珏的拂尘突然活过来似的,卷住片不知哪来的竹叶。老君殿的铜钟无风自动,震落了梁上积年的香灰。他望着青璃发间摇晃的珍珠流苏,忽然觉得这徒儿比那黄龙士更像谪仙——至少这丫头会用剑气把供果雕成兔子模样。

“那秘法究竟是怎么个玄妙?“尹珏决定忽略鼻血,从袖中摸出块松花石镇纸。石头上天然生着三只眼睛,据说是当年女娲补天时剩下的碎料。

青璃的剑突然刺入青石板,溅起的火星在暮色里凝成个模糊的卦象。他屈指弹了弹剑身,震落几粒冰晶:“黄龙士那厮在云梦大泽布下'偷天换日局',表面看是三千禁制,实则暗藏七情六欲。据说他故意在阵眼处养了只癫蛤蟆......“

“癞蛤蟆?“尹珏险些打翻镇纸。他想起自己闭关时养的那只碧眼蟾蜍,整日价在丹炉边咳出一串串金丹。

“那畜生专吃修士的噩梦。“青璃的剑穗突然结出霜花,“黄龙士每日寅时就去听蛙鸣,说是要从呓语里辨出三尸神的呓语。后来有次暴雨冲垮了阵眼,那癞蛤蟆居然驮着阵盘游回深渊......“

尹珏的拂尘突然缠住青璃的剑穗。老君殿的藻井开始往下掉金漆,那些斑驳的龙纹仿佛活过来般扭动。他望着西天残阳,忽然想起黄龙士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天道如弈棋,落子无回响“。

“后来呢?“尹珏的声音混着晚风,带着砂砾般的质感。

青璃的剑突然悬停在两人之间,剑身映出七十二座破碎的宫阙。他踢开脚边滚落的酒葫芦,琥珀色的液体溅在玉阶上,竟凝成朵朵血珊瑚:“后来啊,黄龙士把秘法刻在蟾蜍背上,自己却跳进炼妖炉。有人说他成了地仙,有人说他成了灶王爷的跟班......“

尹珏突然大笑起来,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他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雨夜,灰袍人掏出油纸包时,袖口还沾着糖葫芦的竹签屑。如今想来,那分明是故意留下的破绽。

“师父您笑什么?“青璃的剑穗突然炸成漫天星斗,又眨眼间缩回原形。他看着师父胸前沾着的松烟墨,忽然觉得这小道士比传说中更像话本里的滑稽角色。

“我笑那黄龙士机关算尽,倒不如我们徒儿这般通透。“尹珏突然拽过青璃的剑,在暮色里划出个歪歪扭扭的太极图。剑气扫过的云层里,隐约凝成只蟾蜍的轮廓,背上似乎还刻着谁也看不懂的符文。

青璃的剑突然脱手飞出,钉在老君殿的匾额上。青铜铃铛叮铃铃地响成一片,惊得嘲风兽打翻了香炉。尹珏望着匾额上逐渐浮现的金色篆字,忽然想起那本《三尸斩梦录》的扉页上,黄龙士用朱砂写着——“梦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师父!“青璃的剑穗突然结出冰凌,“您怎么把我的佩剑拿去当笔使了?“

尹珏慢悠悠地舔了舔沾着松烟墨的指尖:“痴儿,黄龙士当年刻阵,用的可是蟾蜍唾沫。咱们用剑气写,不也是一样?“

山风突然卷起满地香灰,暮色里传来嘲风兽的鼾声。尹珏望着逐渐黯淡的篆字,忽然觉得鼻血又要流出来。这次他学乖了,提前掏出块绣着鲤鱼戏珠的帕子——帕角还绣着歪歪扭扭的“黄“字,据说是三百年前那场雨留下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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