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拳头狠狠砸在头顶的木板，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棺材内回荡。
该死，她就知道那两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救命！有没有人——”
喊声戛然而止。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浸透了单薄的衬衫。
他们既然能把她弄到这儿，怎么可能蠢到把棺材埋在有人经过的地方？
她此刻一定是在荒郊野岭！
怎么办？
费力叫喊大概率是徒劳无功，甚至还会加剧消耗所剩不多的氧气。
没有手机，没有工具，难道真要等到尸体都腐烂了，她才能被人发现？
“冷静……”
牙齿无意识地碾破下唇，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
事到如今，唯一的生路，只剩自救。
她看过科普节目，一个静息状态下的成年人最多也就能在棺材里存活一小时。
恐慌或运动，都会让这个时间骤减。
事实上，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了缺氧的前期症状：头晕、呼吸急促。
破棺必须要快！
没时间犹豫了！
-----------------
五个小时前。
“别动！”
一只铁钳般的手迅速从背后勒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将她拽倒在地。粗糙的水泥地擦破了手肘，火辣辣得疼。
“不想死就别乱动。”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烟味和血腥气。
她拼命挣扎，却被对方单手就制住了双臂，像拖死狗一样拖进巷子深处，摔在一个靠墙的角落。
“抢劫？”
姜祈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脑袋里冒出两个字来。
什么情况？她自己都属于吃了这顿没下顿的赤贫人士，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钱人啊？
暮色四合，巷子里晦暗不明。唯一一盏锈蚀的路灯在风中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会从灯杆上折断。
借着微弱的光线，姜祈生抬头，瞧见那人身上有一道贯穿下巴到脖子的刀疤。
此人哪怕不是亡命之徒，至少也是个道上的。
“大哥，有话好好说，”她立刻叫嚷道，声音发颤，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手机里只有1000，全都给你。别杀我。”
这种时候只能祈祷对方是单纯冲钱来的，毕竟命和色，哪个都比钱贵。
刀疤将嘴抿成一条线，沉默着揪住她的长发，将人狠狠往墙上撞去。
“你……”
你他妈真撞啊！
后半句话没敢骂出口。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这一下要是再重点，她怕是直接交代在这了。
脑袋一阵嗡鸣。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和她有什么仇什么怨，要下这么重的手。
“大哥……冷静啊大哥。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杀了我自己也得坐牢。”
话音未落，巷子深处传出一阵笑声。
“法治社会？”
来人长着一张娃娃脸，身上没有刀疤那种匪气，反而斯斯文文的。西装笔挺，站在阴影里气定神闲地看着这场好戏。
她这才发现原来刀疤竟还有个同伙。
“这位小姐，别紧张。我手下人急躁，做事情呢，比较直接。还请你多担当。”
他示意刀疤把人松开。后者冷哼一声，金属打火机“咔嗒”一响，香烟露出的那点红忽明忽灭。
“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打听个人。”
没什么恶意？
她在心里冷笑，这话她一句都不信。
真没什么恶意，为什么要把人绑来？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分明是刑讯逼供。
“把你绑过来只是为了方便。”
娃娃脸一眼就看穿了姜祈生在想什么。他蹲下，伸手拍了拍姜祈生的脸，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穆潜，认识吧，他现在在哪？”
姜祈生脸色一变，心说你还真没找错人。别人她或许不熟，但穆潜这厮就是化成了灰她也认得。
“你找他干嘛？”
姜祈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认命般垂下眼睫，没再反抗。
一对二，其中还有一个是体格高大的壮汉，这种情况下，她一个弱女子，显然讨不到任何好处。
“自然是有要做的事。”
娃娃脸嘴角噙着笑，眼底却结着霜。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左手尾戒——明摆着半个字都不会吐露。
“那您来晚了。五年前他就死了，丧礼还是我办的。你要是真想问，恐怕只能到底下去了。”话间沾上了几分讥诮。
“死了？”
两人同时一怔，眼神在空气中短暂交汇，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暗涌。
“人死前…没留下什么？”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娃娃脸的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带着某种危险的试探。
姜祈生心头一紧，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块通体漆黑的玉佩。
“保管好，别告诉任何人。”回忆起来，穆潜当时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二天，他死了。
警方给出的结论是醉酒失足，溺水身亡。
他明明从来不喝酒。
“实话跟你说，”姜祈生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故作轻松，“我翻过他的银行卡和现金，要是他欠了您的钱，我可以帮他还，至于其他的……”
她耸了耸肩：“我真没见过。”
人都死了，玉佩的事，天知地知我知，忽悠你还不简单？有本事直接到地下问本人去。
她自然没打算把那块玉佩交给别人。怎么说也是穆潜唯一的遗物，答应了要替人好好保管，没有让出去的道理。
娃娃脸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沉默了片刻，他说：
“那你也就没什么用了。”
糟了。姜祈生瞳孔骤缩，心跳异常之快。
刀疤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烟。没抽完的半截烟被他摔在地上，一脚碾碎最后一点火星。
被布满老茧的手钳住手腕的刹那，她毫不犹豫低头狠咬了下去，直到满嘴铁锈味才不甘心地松口。
刀疤差点被生撕下一块肉，他吃痛松手，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
“小畜生！”
姜祈生抓住机会，膝盖猛地顶上对方胯下，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进攻。刀疤闷哼一声弯下腰的功夫，她已经踉跄着冲向巷口——
只差一步。
脑后传来一阵剧痛。
不知何时，娃娃脸抄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块，精准砸中她的后脑。
姜祈生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潮湿肮脏的地面上。
我，这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