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买什么?”
铜钱这般攥在手上,委实不雅。
想他是个连银票都不想揣在身上之人,而今竟要攥这一把不值钱的铜钱。
花瑜璇一一想着,道:“没锅盖,煮出来的饭表面发硬,煮菜熟得也慢,必须买一个锅盖。”
“菜刀得买一把,你的匕首虽然好用,但咱们回山上,你母亲要用菜刀只能问邻居借。”
“还得买把锅铲,不管是粥饭还是菜,都用碗舀,也不是回事。”
裴池澈看看手中的铜钱:“够么?”
花瑜璇也犯了难:“先找到店,问问价。”
夫妻二人边走边寻。
片刻之后,寻到一家卖厨房物什的铺子。
铺子里大大小小的锅不少,配套的锅盖就架在上方。
花瑜璇回想家里锅的大小,指了大小合适的锅盖:“店家,这盖多少钱?”
“这盖算大的,要七十文。”
店家打量他们,不由腹诽,眼前一对男女甚是漂亮,看穿着应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怎会来他店里询问价格?
这不是下人该干的事么?
花瑜璇拿起一把锅铲,掂了掂分量:“这个多少?”
“五十文。”
“有点贵。”
“这价格还贵?”
店家不由又看他们的打扮。
花瑜璇指了指饰物全无的头上:“没落了,日子难过,钱能省一文是一文。”
店家吃惊,看他们头发丝乱糟糟的,想来是如此,便取了一把木质锅铲。
“方才你拿的是铁质锅铲,价格五十文不能再少,用时还容易生锈,需要用完后擦干。”
他将木质锅铲递给她。
“这个便宜,硬木头制成,只需十五文。”
花瑜璇接过:“这个是轻便,就是容易受潮发霉。”
“各有优缺点,你们不是没钱么?”
“也是,那我就要这个木锅铲了。”说话时,她望向同样是木头制成的锅盖,“这也是木头做的,能否便宜些?”
店家笑了:“木头用量多不说,手艺也在里头,七十文是一定要的。”
花瑜璇颔了颔首,视线转了转:“您这有菜刀么?”
“有。”店家将他们往柜台引,“菜刀不宜一一摆出来,全搁在柜台里,你们要重刀,还是轻刀?”
眼前厚背的,轻薄的刀具皆有,花瑜璇指了其中一把:“轻便的就成。”
“五十文。”
“实惠价了?”
“实惠价了。”
花瑜璇视线挪向裴池澈:“那咱们再买口小锅?”
裴池澈颔首同意。
店家取出菜刀,将他们引回锅架旁,将菜刀与已选定的锅盖放在一起。
“锅都在这了,你们选选。”
“嗯。”
花瑜璇视线缓缓移动,想到山洞到底没有灶台,锅不需要很大,很快指着一只双耳平底的小锅:“这个。”
往后若不住山洞了,此锅还能当盛汤煲的容器,端上桌。
“姑娘好眼光,这口小锅用料考究……”
店家还没吹完,花瑜璇道:“贵?”
“稍微贵些,一百文。”
“这小锅是你店里最小的了,现如今家中灶台用的都是大锅,似这样的小锅价格又贵,没人买吧?”
“怎会没有?”
一年卖出个两三只还是可以的。
花瑜璇想了想,道:“锅铲锅盖菜刀,我要了。一百文的小锅,我买不起。”
裴池澈轻声与她道:“想买的话……”
赚了三百多文,买口小锅还是可以的。
没想到他的话尚未说完,竟被她奶凶奶凶地瞪了一眼。
“木锅铲十五文,锅盖七十文,菜刀五十文。”花瑜璇口中嘀嘀咕咕,在他手上数着铜钱,“一共要一百三十五文。”
裴池澈垂眸,瞧见她这张莹白的小脸,羽睫轻垂,落下淡淡的阴影。
他一撇开目光,就见店家含笑与他们道:“八十文,这口小锅,你们带走。”
闻声,少女数铜钱的手一顿,转头与店家确认:“当真?”
随着她动作顿住,她纤细的指尖竟这般戳在他的虎口处……
轻柔。
绵软。
“自然是真的。”店家笑道,“你要不要?”
“要。”少女转回头来,仰着脑袋看他,“夫君要么?”
裴池澈轻咳一声:“你决定。”
“我们要了。”
花瑜璇索性将他手上的铜钱全都拎走,去了柜台上数。
掌心蓦地一空……
裴池澈厌恶地将手负在了背后,俊眉紧蹙,就不该与她离得太近。
恶女的脸最有欺骗性。
花瑜璇很快付了钱,将锅铲与菜刀装进小锅,大锅盖盖了上去,转回头来与他道:“你拿好不好?”
她还拎着菜呢。
裴池澈这才挪步。
两人出了铺子,店家微笑与他们道别:“下次再来啊。”
花瑜璇摆摆手,侧头轻声与裴池澈道:“还剩下一百六十三文,咱们去布庄瞧瞧。”
“就这点钱,还能买布?”
“怎么不能了,咱们不是还买了锅么?普通百姓有普通百姓的过法,豪门公子有豪门公子的日子。”
说罢,她顾自往前走了。
裴池澈眉梢一挑,端着锅跟上。
这模样……
还不如方才攥着把铜钱。
花瑜璇进了布庄,布庄里头有成衣,也有布匹。
“老板娘,细棉布怎么卖?”
女店主爬在梯子上,正整理着货架,闻声转了下头,回道:“白胚布五文钱一尺,其他各色细棉布要六文钱一尺。”
花瑜璇盘算着三尺布大概才一米长度,古代的布宽幅又小,一尺布大抵做不了什么,得买不少。
念及此,便问:“可还有便宜些的?”
“那就是粗棉布,亦或粗麻布。”
女店主下了梯子,只打量一瞬便瞧出来人大抵是落魄人家出来的,便拿出两块布让花瑜璇摸,又拿出白胚细棉布给她摸。
“似你们这般细皮嫩肉的,穿不了粗棉与粗麻布。”
花瑜璇一一摸了,区别是真明显,剌着肌肤的布买了还不如不买。
“那细棉布能便宜些么?”
“已是最低价了,不能再便宜了。”
女店主和善地笑了笑。
花瑜璇暗想,他们很久没换衣裳,再不换真要如裴秋婷说的那般有味了。
现如今外衣是买不起,但最起码将里衣换一换。
成衣不用想,加上人工费肯定贵。
大抵只能自个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