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谁的皮?”
一道幽冷阴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淼吓得腿一软,径直瘫坐到地上。
青凌与青泽缓缓回头,云皎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看他们的眼神,宛如看死物般毫无温度。
“你们要扒谁的皮?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青泽怒气冲冲,刚想开口,被青凌一把拉住。
青凌赔上笑脸:“三师姐,你听错了?”
云皎皎眼皮微抬,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青凌一手拽住一个师弟,就要往院子外面走。
脚还未迈过门槛,一把绕着灵力的剑就拦在身前。
“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吗?”
青凌见云皎皎较真,糊弄不过去,只得带着师弟返回院子,乖乖扎马步。
青泽不肯屈服,站得笔直。
忽然腿窝像是被什么砸中,痛得他“扑通”跪下。
“毒妇!”
他高声怒骂,声音未落,几道白色剑意就悬在他身周,剑尖直指他的心口。
云皎皎挑眉一笑:“可千万别动弹啊五师弟,哪怕是打个喷嚏,剑意都会要了你的命。”
“三师姐,你就不怕师父吗?”
青凌嘴上搬出师父,马步却扎得比谁都端正。
云皎皎冷笑一声,不屑于开口。
视线扫过三人,随手在他们周围布下阵法,转身进屋。
师父?
就算她极力讨好,在师父眼里,她也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存在。
索性随心而为,至少能让她躺到榻上睡觉时,心里神清气爽。
翌日晌午,拙木居厚重的玉粉色床帐内,透进蒙蒙亮的天光。
云皎皎翻了个身,抱住被子继续睡。
大概是前世太过疲惫,这一觉睡得极沉。
“云皎皎,滚出来!”
突然,半梦半醒间,门外响起一声高喝,把她吓得困意全消。
是师父鹤清的声音,那个偏爱小徒弟洛晞的老不死。
好家伙,这是道侣,师弟和师父为了洛晞,轮番上阵啊。
“扰人清梦,真没教养……”
云皎皎百般不愿地披上水绿外衫,拖着木屐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缓缓推开门。
“老……,师父,有何贵干?”
门外,鹤清满脸怒容,端坐在圈椅里。
在他身后,站着她的三个师弟。
三人全无昨晚的顺从与窝囊,恨不得把“桀骜不驯”刻在脸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鹤清看着披头散发的云皎皎,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从前你只是蠢笨,如今还变得懒散,真是无可救药!”
“笨师父只能教出笨徒弟,这也不能怪弟子。”
云皎皎抱臂靠在门上,坦然自若。
这种贬低的话语,前世听得太多太多,“白痴”、“蠢货”、“傻驴”、“蠢猪”……
以至于此时听来,竟毫无感觉。
她才不笨呢,她有自知之明。
涅火峰就数她最聪慧,前世只是困于书中人设罢了。
“你!”
鹤清被噎得无言以对,果然如青凌三人所言,云皎皎与从前相比,判若两人。
管她变成什么样子,该拿出来的东西,照样得拿出来。
“为师今日前来,是来拿千年妖丹。”
“拿?弟子不记得师父存了什么妖丹在这啊?”
云皎皎困惑地睁大眼睛,一双水眸清亮有神。
鹤清干咳两声,摆出平日里为人师父的威严架势。
“你前日下山捡的那颗妖丹,极其难得,放在你手里,就是暴殄天物。”
“正好洛晞受伤了,你把妖丹拿出来,为师拿去替她疗伤,还能助她精进修为。”
云皎皎心底生出冷意,偏爱洛晞就算了,还要顺嘴贬损她,这老头莫不是辟谷辟到粪坑去了。
不过是一颗千年妖丹,她怎么就不配了?
她可太配了!
她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衫,冷脸冷声:“师父,这是弟子的机缘,强行夺人机缘,会遭报应。”
“为师何时夺你机缘了?你将那机缘赠予洛晞便是,她是你的师妹,从前你得了什么好东西,不都会给她吗?”
鹤清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倒显得云皎皎蛮不讲理了。
云皎皎扫过那张虚伪的老脸,冷冷吐出两个字:“不送。”
虽然鹤清臭不要脸,但他顾忌因果报应,不会强行夺取。
鹤清显然没料到这个唯唯诺诺的徒弟会忤逆他,脸色铁青。
他猛地一挥手,云皎皎被一股力量震飞,直直地撞到坚硬的石墙上。
“你别忘了,当年你被妖孽重伤,前尘尽忘,是为师将你带回天衡宗,赐你安身之处。”
“你本该感恩戴德,区区一颗千年妖丹,竟让你变成忘恩负义心肠歹毒之人!”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仿佛云皎皎不双手奉上妖丹,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云皎皎撞上石墙,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好疼……”
喉咙里泛起腥甜,一张嘴,“哇”地吐出一口血水。
面对鹤清的谴责和虐待,云皎皎表现得云淡风轻,心底深处却心疼自个儿。
在鹤清眼里,她和一根草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什么恩不恩的,鹤清前些年修炼时走火入魔,险些身消道陨,是她取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心头血,将他救回。
这份恩情,早就还清了。
若要细论,也是鹤清欠她。
她扶着墙,艰难地爬起来,直视脸色阴沉的鹤清。
“师父请回吧,妖丹不是属于我一人的,还需等容渊回来商量过后,再做决定。”
眼下只能搬出容渊,以做缓兵之计。
她与容渊是道侣,外人并不知晓他们还未开始双修,所以这个妖丹确实是受益于他们二人。
容渊去了黑域,一时半会休想脱身。
她能拖则拖,尽量赶在他回来之前,将妖丹炼化吸收。
鹤清眉头紧拧,容渊昨日就离开了天衡宗,说是外出办件要事,很快就会回来。
云皎皎对容渊百依百顺,容渊又对洛晞格外关照。
只等他回来,眼前这个蠢货定会乖乖奉上妖丹,那就不算夺人机缘了。
如此思索一番,他神情舒展,痛快答应。
“好,就等容渊回来。”
“届时你若不拿出妖丹,就休怪为师不顾师徒情分!”
若非宗门不许随意虐杀徒弟,他有的是法子让云皎皎交出妖丹。
云皎皎望着鹤清离去的背影,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涌上心头。
显然这个所谓的师父,为了一颗妖丹,对她起了杀心。
就这种人还修仙,分明是天生的魔道胚子。
她得赶在容渊回来之前,重新拜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