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浩子抱着装墓虎的宠物笼,手指忍不住透过网格戳了戳小家伙的脑袋。
墓虎被张道长用“敛气符”收敛了气息,此刻看起来像只普通的灰毛幼犬,只是偶尔抬眼时,琥珀色瞳孔里闪过的冷光,总在提醒我们它绝非凡物。
“老吴,你说异闻社真藏在茶馆里?这也太像武侠小说里的据点了吧。”
浩子扒着车窗看街景,手里攥着那张泛黄的地址纸条,上面“闻香茶馆”四个字是用毛笔写的,笔锋苍劲,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符咒印记。
我握着方向盘,心里也满是好奇。
在安顿好村里的事情后,我和浩子便开着他老父亲的N手面包车前往市里。
张道长说异闻社总部设在市中心最热闹的老街,正门是经营了几十年的闻香茶馆,后门才是真正的入口——这种大隐隐于市的布局,倒比藏在深山老林里更添了几分神秘。
车拐进青石板铺就的老街,喧嚣声顿时被青砖墙挡在外面。巷子深处,“闻香茶馆”的木质招牌在夕阳下泛着暖光,檐角挂着的红灯笼褪了色,风吹过晃悠悠地响。
门口摆着两盆半枯的兰草,一个穿青布短衫的老者正坐在竹椅上抽旱烟,见我们停车,磕了磕烟锅站起身,浑浊的眼睛在我和浩子怀里的宠物笼上扫了一圈,哑着嗓子问:“张道长的客人?”
我点头递过张道长给的信物——一枚刻着半个“闻”字的木牌。
老者接过木牌,指尖在牌面摩挲片刻,忽然转身推开茶馆侧门:
“跟我来。”
穿过茶馆后院的天井,角落里立着道不起眼的青砖门,门环是只铜制兽头,羊角虎身,舌头卷着颗铜珠。
老者伸手按住兽头的眼睛,铜珠“咔哒”一声缩进兽口,门轴发出沉闷的转动声,一道幽深的通道在眼前展开。
“进去吧,赵社长在里头等。”
老者说完便转身回了茶馆,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通道里没有灯,却并不昏暗——两侧石壁每隔三步就嵌着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淡青色的光晕顺着石壁流淌,将青砖地面照得泛着冷光。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混着陈旧纸张的油墨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雨后泥土的腥气。走了约莫百十米,通道尽头豁然开朗。眼前竟是座占地极大的四合院,飞檐翘角隐在茂密的梧桐叶里,青灰色的瓦当边缘挂着细小的铜铃,风一吹便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却奇异地压下了周遭的喧嚣。
院子中央立着座半人高的石狮子,并非寻常石狮的威严模样,它头生独角,前爪按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眼睛是两颗鸽血红的晶石,此刻正微微转动,红光在瞳孔里流转,看到我们走近,晶石突然亮了亮,石板上的符文泛起淡金色的光。
“这是镇院石狮。”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正房门口传来,赵社长穿着熨帖的黑色中山装,手里拿着本线装书,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笑意。
“民国时从湘西一座废弃祠堂移来的,能辨阴阳,识善恶,生人靠近会自动警戒。”
他朝石狮摆了摆手,晶石眼睛的红光渐渐暗下去,石板上的符文也随之隐没。
正房是座三层青砖小楼,墙面上嵌着数十块大小不一的显示屏,屏幕边框都有些掉漆,有的显示着卫星地图,有的则亮着清晰的监控画面——有深山老林里晃动的黑影,有古镇老宅中闪烁的烛火,还有城市小巷里飘忽的白影。
屏幕下方摆着几排书架,古籍与现代设备奇妙地混搭在一起:
线装的《太平广记》旁放着平板电脑,罗盘与键盘并排而列,桃木剑的剑鞘靠着打印机,空气中既有墨香,又有电子元件的微热气息。
几个身影在长桌后忙碌,最左边的是个穿月白道袍的年轻人,二十出头,束着长发,正蹲在地上整理符咒,面前摊开的竹篮里堆满了黄符,他手指捏着朱砂笔,笔尖悬在符纸上方,嘴里念念有词,笔锋落下时,符纸上瞬间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墨迹干得极快。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朝我们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张道长说的新人来了?我叫清风,负责符咒绘制。”
长桌中间坐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孩,扎着丸子头,耳机线绕在手腕上,正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显示着“城南老巷阴气指数:3.7(危险值:5.0)”的字样。
她头也不抬地喊:“赵社,城西医院的磁场异常波动又降了0.2,应该是上周林溪他们处理的那只‘镜灵’彻底安分了。”
最右边的阿力正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块细砂纸打磨桃木剑,剑身泛着温润的浅棕色,边缘却透着淡淡的银光。
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换了新的纱布,看到我们,咧嘴露出爽朗的笑:
“吴能,浩子,来得正好,刚煮的绿豆汤在那边桌上,快尝尝。”
他身旁的矮桌上摆着个搪瓷大碗,绿豆汤还冒着热气,旁边散落着几颗桃木钉,钉尖沾着点点朱砂。
“异闻社的总部看着像个老物件仓库,其实藏着不少门道。”
赵社长引我们走进正房,一楼是开放式办公区,天花板上吊着盏民国时期的琉璃灯,彩色的光斑落在满墙的老照片上。
照片里的人穿着不同时代的衣服:有穿长袍马褂的老者围着罗盘推演,有穿军装的年轻人举着桃木剑对峙黑影,还有穿喇叭裤的姑娘蹲在古墓边记录数据。
“这是异闻社的历任成员,”赵社长指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里三个年轻人站在一座破庙前,中间的老者手里拿着块和我那枚相似的木牌。
“民国二十三年,他们在秦岭收服了一只‘食影兽’,那是异闻社第一次正式记录契灵者与灵宠的合作。”
办公区的角落堆着几个半开的木箱,一个穿蓝色工装的老师傅正蹲在箱子前,手里拿着放大镜观察一块青铜器残片。
残片上刻着扭曲的纹路,边缘还沾着褐色的泥土,他用软毛刷轻轻扫去灰尘,嘴里嘟囔着:
“这是上周从邙山古墓挖出来的镇墓兽残件,纹路里还缠着阴气,得用艾草熏三天才能入库。”
见我们看他,老师傅抬起头,脸上沾着点点铜绿:
“我叫老周,负责法器修复。”
“先去关押区看看吧,”赵社长合上手里的书。
“那里是异闻社最特殊的地方,也是你们以后执行任务可能会打交道的‘邻居’。”
关押区在东厢房,门口挂着两串黑色的珠子,走近了才发现是用某种兽骨磨成的,每颗珠子上都刻着极小的符文,串珠子的红绳已经发黑,像是被血浸过又晒干。
门口守着两个穿黑色制服的壮汉,腰间别着桃木短棍,看到赵社长,立刻侧身让路,其中一个低声说:
“赵社,三号隔间的‘敲门鬼’上午闹得厉害,阿力刚去贴了张‘安神符’。”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比外面低了至少三五度。房间里是一排排独立的隔间,每个隔间都用玄铁打造,墙面贴着三层黄符,符纸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将隔间里的气息牢牢锁在里面。
隔间门上嵌着钢化玻璃,能清晰看到里面的景象,玻璃上刻着细密的符文,凑近了能感觉到微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冲破阻碍。
第一个隔间里关着只半透明的影子,约莫半人高,形态模糊,只能看出是人形。它正贴着玻璃慢慢移动,所过之处,玻璃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这是夜游鬼,”赵社长指着影子解释,“上个月从城南老小区抓来的,生前是个独居老人,去世后执念不散,总喜欢半夜在楼道里游荡,拍住户的门。它没什么攻击性,就是喜欢恶作剧,等怨气散得差不多,就送去轮回殿。”
话音刚落,影子突然停下,在玻璃上蹭出个模糊的手印,隔间里传来极轻的、类似指甲刮玻璃的“沙沙”声。
第二个隔间的景象让浩子倒吸一口凉气。里面蜷缩着个巴掌大的娃娃,瓷白的脸,红绸的衣,眼睛是两颗黑色的琉璃珠,此刻正睁得圆圆的,直勾勾地盯着外面。它怀里抱着根细小的绣花针,手指是用细铁丝做的,关节处已经生锈,却能灵活地转动。
“骨瓷娃娃,”赵社长的声音低沉了些,“清末民初的物件,被个邪术师用童骨磨粉混入瓷土烧制,又滴了心头血开光,有了灵智却满是戾气,专门偷小孩的魂魄。三年前在江西一个古镇发现的,当时已经害了三个孩子,现在还在净化期。”
说着,他指了指娃娃脚下的稻草堆,里面隐约露出半块玉佩,“那是被它害的孩子的遗物,放在这里能镇住它的戾气。”娃娃像是听懂了,突然举起绣花针,狠狠扎向稻草堆里的玉佩,却被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琉璃珠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
第三个隔间就是壮汉说的“敲门鬼”,它比夜游鬼凝实些,穿着件破烂的长衫,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正背对着我们,用枯瘦的手指轻轻敲着隔间的玄铁墙,“笃、笃、笃”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节奏均匀得让人心里发毛。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它突然转过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里淌着黑色的粘液,敲墙的动作更快了,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像是在催促什么。
“它生前是个送信的邮差,雨夜赶路时摔死在山沟里,执念是没送完的信,”赵社长指着隔间角落一个褪色的邮包,“里面是他当年没送出去的信,我们找了三年,才把收信人都找到,等烧完这些信,它的怨气就能散了。”
走到最里面的隔间,浩子突然“啊”了一声,下意识往我身后躲。
这个隔间比其他的都大,玄铁墙上的符纸泛着刺眼的金光,玻璃上的符文几乎要凝成实质。里面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有一团翻滚的黑雾,黑雾里时不时闪过扭曲的人脸,发出细碎的哭嚎声。
黑雾每次撞向玄铁墙,墙面的符纸就会剧烈闪烁,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是电流击穿空气。“这是‘百年怨煞’,”赵社长的表情严肃起来,“民国时一座戏班被军阀屠村,三十多口人惨死,怨气聚在戏服里百年不散,形成了这只怨煞。它能引人心底的恶念,让人生出幻觉自相残杀,上个月在一座废弃的剧院里发现它时,已经害死了七个探险者。”
他顿了顿,指着黑雾里偶尔露出的一角红绸,“那是当年戏班班主的戏服,也是它怨气的核心,我们正用‘镇魂铃’一点点净化,至少还需要半年才能彻底消除它的戾气。”
离开关押区时,浩子的脸色还有些发白,小声嘀咕:“这些玩意儿比恐怖片里的吓人多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却有些发凉——刚才经过最后一个隔间时,黑雾里突然闪过一双眼睛,虽然只有一瞬,却让我心脏猛地一跳,像极了童年时那只白狐狸临终前的眼神。
收纳区在西厢房,这里没有关押区的阴冷,却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混杂着多种气味的气息——有檀香的醇厚,有朽木的微腥,有金属的冷硬,还有某种干燥草药的苦涩。
房间比关押区大得多,货架从地面一直顶到屋顶,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杂乱却又隐隐透着秩序,每个货架上都挂着木牌,写着“法器”“灵物”“古籍”“异宝”等字样。
法器区的货架上摆满了稀奇古怪的物件:一把铜钱剑,剑身是用数百枚五帝钱串成的,铜钱边缘已经磨得发亮,剑柄缠着暗红色的麻绳,绳子里隐约能看到几缕头发;十几根桃木钉,钉子尖泛着黑色,像是沾染过什么东西,木牌上写着“湘西赶尸匠遗留,镇尸专用”;一个青铜铃铛,铃铛口刻着圈小鬼图案,摇起来没有声音,却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波动,赵社长说这是“镇魂铃”,专门用来安抚怨气重的邪物;还有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蒙着层灰,擦去灰尘后,能看到镜中映出的景象比现实慢半拍,木牌上写着“照妖镜(残),唐贞观年间物件,能显邪物原形,镜面有裂,需以晨露擦拭三日方可使用”。
灵物区的物品更显奇异:一小撮银白色的狐狸毛,放在个玉盒里,毛发上泛着淡淡的银光,凑近了能闻到一丝冷冽的清香,木牌上写着“青丘灵狐尾毛,遇邪物自动发光”,我的指尖刚碰到玉盒,怀里的宠物笼突然动了动,墓虎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像是在回应什么;一段枯藤,看起来和山里的普通藤蔓没两样,却在货架上轻轻蠕动,藤蔓上的尖刺泛着绿光,木牌标注“昆仑镇魂藤,能缠绕邪物,吸食戾气”;还有一颗鸽蛋大的珠子,通体漆黑,放在黑暗中却能透出微弱的蓝光,赵社长说这是“避水珠”,当年从黄河捞尸人手里收来的,戴着它能在水里自由呼吸,还能驱散水祟。
古籍区的书架最满,泛黄的纸页从书脊里探出来,有些书页边缘已经残破,上面沾着褐色的斑点,分不清是血迹还是霉斑。最显眼的是一套竹简,用黑色的绳子串着,竹简上的甲骨文已经模糊,却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微弱气息,赵社长说这是“先秦巫祝竹简,记载着上古祭祀仪式,能沟通天地灵气”;旁边放着一本线装书,封面写着《异闻录》,书页里夹着干枯的花瓣、羽毛,还有几张泛黄的照片,其中一张是个穿旗袍的女子抱着只白狐,背景是座破败的古墓,和我童年记忆里的场景竟有几分相似;最底层压着个牛皮笔记本,封面已经开裂,里面是用钢笔写的日记,字迹娟秀,记录着民国二十六年一个女子在各地遇到的邪事,最后几页的字迹潦草,像是在极度恐惧中写下的,结尾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白狐图案。
异宝区的物品最杂,却件件透着诡异:一个老式磁带录音机,机身锈迹斑斑,里面插着盘黑色磁带,赵社长说按下播放键能听到三十年前的哭声,磁带是从凶宅里找到的,录下了当年遇害者的最后声音;一块罗盘,指针不是指向南北,而是疯狂转动,只有靠近邪物时才会稳定下来,指向邪气最盛的方向,盘面边缘刻着“民国二十三年,洛阳鬼市收”;还有一个红布包裹的物件,打开后是个巴掌大的木雕,雕的是只头生双角的野兽,和墓虎的形态有几分相似,木雕底座刻着“镇墓兽,唐显庆年间”,摸上去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我在货架间慢慢走着,指尖划过一件件物品,像是在触摸一段段被遗忘的时光。在异宝区最角落的货架上,我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黑塔。
它只有巴掌高,通体漆黑,像是用某种黑曜石雕琢而成,塔身刻满了细密的符文,和我那枚“虎”字木牌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塔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塔顶是个小小的尖顶,塔底刻着一个模糊的“镇”字,边缘已经磨损,显然有些年头了。它被压在一本破旧的《葬书》和一个铜制的香炉下面,上面落着层薄灰,像是被遗忘了很久。我的指尖刚碰到塔身,一股暖流突然从指尖涌入,和我体内墓虎的气息瞬间呼应,怀里的宠物笼剧烈晃动起来,墓虎发出一声兴奋的低吼。
黑塔表面的符文突然亮起极淡的红光,又迅速隐去,仿佛只是错觉。“这塔……”我拿起黑塔,塔身比看起来重得多,入手冰凉,却又隐隐透着暖意,“是什么物件?”
赵社长走过来,看到黑塔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是‘镇魂黑塔’,我们叫它‘黑塔’。三年前从SX省一座废弃的古城墙里挖出来的,塔身符文和先秦古墓的镇邪符文一致,却一直没人能催动它,试了各种方法都没反应,就一直放在这里了。”
他看着我手里的黑塔,又看了看躁动的墓虎,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你拿着它时,塔有反应?”
我点头,指尖再次划过塔身符文,这次红光更明显了些,塔底的“镇”字隐隐浮现。怀里的墓虎安静下来,用脑袋轻轻蹭着宠物笼的网格,像是在表达亲近。
“看来它和你有缘,”赵社长若有所思地说,“异闻社的物件讲究个‘认主’,强求是求不来的。既然它对你有反应,你就拿着吧,或许以后能派上用场。”
浩子凑过来看热闹:“这黑塔看着平平无奇,能有啥用?镇邪?净化?还是能装东西?”
他刚说完,黑塔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塔顶的尖顶闪过一丝微光,像是在回应他的话。离开收纳区时,我把黑塔揣进兜里,指尖能感觉到它的温度在慢慢升高,和我体内的气息渐渐融合。
赵社长带我们去了办公区,给我们办理入职手续。清风送来了我的装备:一个黑色的战术背包,里面装着十张“镇魂符”、五张“清心符”、一把玄铁匕首(刀鞘上刻着符文,刀柄缠着防滑绳)、一个罗盘、一个特制通讯器(能接收加密信号,显示队友位置),还有一本《邪物辨识手册》,封面上印着异闻社的标志——一只衔着符咒的白狐。
给浩子的装备简单些,一个灰色的背包,里面有强光手电(灯头刻着符文,能照散低级阴气)、急救包(里面有专治邪物抓伤的药膏,药膏是墨绿色的,散发着草药味)、录音笔(能录下常人听不到的异响)、一架无人机,还有一本《编外人员手册》,里面详细写着记录任务影像、整理档案的注意事项。
“正式成员基本工资一万五,编外人员一万,”赵社长递给我们两张门禁卡,卡面是黑色的,印着异闻社的白狐标志,“任务按难度分D到S级,D级任务奖金五千起,S级上不封顶。包住宿,就在后院的宿舍楼,两人一间,有独立卫浴,食堂三餐免费,菜品……偶尔会有灵植做的蔬菜,吃了能安神。”
浩子拿着门禁卡,眼睛亮晶晶的:“还有灵植蔬菜?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今晚有个D级任务,”
赵社长指着屏幕上城南老小区的监控画面,“3栋楼的住户反映半夜总听到敲门声,开门却没人,已经吓得有两户搬走了,应该是只低级的敲门鬼,你们和阿力一起去,算是吴能的第一个正式任务。”
阿力正在擦桃木剑,闻言抬起头,咧嘴一笑:“放心,敲门鬼不难对付,就是磨人。咱们今晚去贴张符,再烧点纸钱安抚一下,保准搞定。”
夕阳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进院子,镇院石狮的晶石眼睛在暮色中又亮了起来,石板上的符文泛着淡淡的金光。办公区的屏幕亮起更多光点,各地的异常信号在屏幕上跳动,清风还在低头画符,笔尖划过符纸的“沙沙”声,阿力打磨桃木剑的“噌噌”声,女孩敲击键盘的“哒哒”声,还有远处关押区隐约传来的细碎声响,交织成一曲奇异的乐章。我摸了摸兜里的黑塔,它已经变得温热,像是有了生命。
怀里的宠物笼里,墓虎蜷缩成一团,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浩子正拿着他的新装备摆弄,嘴里念叨着要给敲门鬼拍张“证件照”存档。
我知道,从踏入这座四合院开始,我的人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些童年在山野间的游荡,少年时在古墓边的惊魂,原来都在为今天铺路。
兜里的黑塔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提醒我,这只是开始——在这个阴阳交界的世界里,还有无数的秘密等着被发现,无数的邪物等着被镇压,无数的善类等着被守护。
“走,去宿舍放东西,”我拍了拍浩子的肩膀,“然后准备咱们的第一个任务。”
浩子兴奋地应着,背着新背包快步走向宿舍楼。我跟在后面,兜里的黑塔温度正好,像一块带着暖意的护身符。院子里的铜铃又响了起来,风穿过梧桐叶,带着远处城市的喧嚣,却奇异地让人心安。或许这就是异闻社的魔力,它藏在市井深处,却守护着人间烟火,让阳间的归阳间,阴间的归阴间,让每个普通人都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安稳地度过每个日夜。
而我,终于成了这份安稳的守护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