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校园(1 / 1)

高中的校园生活不像我想的那么无聊,很快我就交到了自己的好朋友,而江屿也有了自己的好兄弟。但是江屿大多数时间还是一个人在楼梯口的栏杆望着远处。

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斜插进来,在水泥楼梯上切割出明暗清晰的几何体。空气里浮动着粉笔灰、青春期隐约的汗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难以捕捉的春日气息。我抱着厚厚一沓刚收齐的数学作业本,一级一级往上挪。然后,脚步在转角处自动黏住了。

他又在那里。他侧身靠着斑驳的绿色油漆栏杆,微低着头,目光沉静地投向下方喧闹的操场。阳光慷慨地洒了他半边身子,勾勒出挺拔的鼻梁和线条干净利落的下颌。洗得微微泛白的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简单的白色T恤。他整个人有种奇特的磁场,隔绝了周遭的嘈杂,像一幅被精心定格的画面。

我的心跳,就在那个瞬间,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紧接着又擂鼓般重重撞在肋骨上,震得怀里那摞作业本都跟着微微颤动。

我屏着呼吸,假装只是路过,视线却牢牢粘在他身上。脚步放得极轻,一步一步,蹭到他下方几级台阶的位置。没敢靠太近,隔着几层阶梯的落差,刚好能将他专注的侧影完整地框进视野。他望着远处的喧嚣,我望着他。时间仿佛被调慢了流速,只有尘埃在光柱里无声飞舞。操场上篮球砸地的砰砰声、男生们粗嘎的喊叫、女生尖锐的笑闹,都成了遥远模糊的背景音。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微微起伏的肩线和被阳光染成浅金色的柔软发梢。

我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操场上踢球的身影?角落里几株新抽芽的小树?或者,他其实什么也没看,只是单纯需要这块楼梯口的寂静?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这里,而我,可以这样安静地、贪婪地,看着他。每一次目光的停驻,都像偷偷品尝了一口隐秘的糖,甜得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莫名的酸涩。

后来的这成了我高中生活里一个不成文的仪式。每节课间前的短暂空白,江屿总会出现在那个位置,像一尊沉默的雕塑。而我,也会准时找一个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或站着,安静地陪一会儿。我们之间没有约定,甚至极少交谈。有时,他只是在我靠近时,眼睫极轻微地抬一下,目光短暂地掠过我的方向,算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招呼。那若有似无的一瞥,便足以让我在接下来的一整节课里,感觉窗外的天都格外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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