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心动的瞬间(1 / 1)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书桌的稿纸上跳跃。好禾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的文字如同被解开了束缚的溪流,顺畅地流淌开来。序淮那晚在小屋沙发灯下的话语,像一把精准的钥匙,打开了她堵塞已久的灵感闸门。

“确认存在感……复杂的感受……支撑点……”这些词在她脑海中盘旋。她不再执着于描绘主角单一而浓烈的痛苦,而是尝试着去捕捉那份在废墟中触摸到旧照片时,那瞬间涌上的、五味杂陈的洪流——失去至亲的尖锐刺痛下,那被短暂唤醒的、关于阳光、笑声和拥抱的温暖记忆,那被残酷现实映照得愈发珍贵的“曾经拥有”的确认感。这份确认感,不再是纯粹的悲伤,它变成了一种带着血腥味的锚点,将主角摇摇欲坠的灵魂钉在“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回”的信念之上。

键盘敲击声如同密集的鼓点,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好禾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眼底闪烁着专注而兴奋的光芒。困扰她许久的瓶颈,在序淮那朴素却直指核心的解读下,豁然开朗。她感觉自己笔下的主角正从单薄的纸页上站立起来,变得血肉丰满,充满了挣扎与韧性。

直到窗外传来喧闹的锣鼓声和欢快的唢呐调,好禾才从忘我的创作状态中惊醒。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走到窗边。只见小镇的主街上人头攒动,彩旗飘扬,空气中弥漫着油炸点心的甜香和各种新鲜蔬果的清冽气息。

是集市日!临溪镇每月一次的盛事。

一种久违的、想要融入这鲜活人间的冲动涌上心头。灵感固然重要,但生活本身才是创作的源泉。她关掉电脑,换上一身舒适的棉布裙,带着一种轻松雀跃的心情,走出了小屋。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集市特有的喧嚣声浪扑面而来,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

集市比好禾想象的还要热闹。青石板路两侧支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琳琅满目。卖鲜嫩水灵的时令蔬菜的、挂着油亮亮酱肉腊味的、摆着精巧竹编篮筐的、吆喝着新鲜河鱼的……空气中交织着各种气味:泥土的腥气、水果的甜香、炸油条的焦香、还有糖炒栗子特有的焦糖味。

好禾像一条好奇的鱼,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梭。她在一个卖手工布艺的小摊前驻足,拿起一个绣着憨态可掬小鸭子的零钱包把玩;又在卖糖画的老人摊子前,看着琥珀色的糖浆在老人灵巧的手下变成栩栩如生的飞鸟走兽。

就在她停在一个堆满橙子的摊位前,犹豫着要不要买几个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这里的橙子不错,皮薄汁多。”

好禾心头一跳,转过头。序淮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穿着简单的灰色棉麻衬衫,手里提着一个空的布袋子,显然也是来赶集的。阳光落在他挺拔的肩背上,给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你也来赶集?”好禾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脸上漾开笑容。自从那晚小屋的倾谈后,每次见到他,心底都会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悸动。

“嗯,买点菜。”序淮点点头,目光扫过摊位上金黄的橙子,自然地拿起两个掂了掂,“要吗?”

“要!”好禾连忙点头,看着序淮熟练地挑拣了几个饱满的橙子放进摊主的秤盘里。

“一共十二块五。”摊主是个笑容憨厚的大叔。

好禾正要掏钱,序淮已经递过去一张二十元的钞票。“一起。”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哎,这怎么好意思……”好禾有些局促。

“上次的排骨,很好吃。”序淮接过找零和装好的橙子,顺手将袋子递给她,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好禾的脸颊微微发热。他记得那顿味道平平的晚餐,甚至还以此作为理由?她接过沉甸甸的橙子袋,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微凉的手指,一股细微的电流瞬间窜过。橙子清新的香气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如同雨后青草般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接下来去哪?”序淮很自然地问道,仿佛两人同行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我……随便看看。”好禾抱着橙子,跟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高大沉稳的他,在拥挤的人潮中像一艘劈开波浪的船,无形中为她隔开了一方安稳的空间。她只需要安心地跟着,不必担心被人流冲撞。

他们并肩而行,穿梭在喧闹的集市里。序淮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目标明确地走向几个固定的摊位。他买了一把翠绿的小葱,几块老豆腐,又在一个肉摊前停下脚步。

“老板,前腿肉,要这块瘦点的。”序淮指着案板上一块色泽红润的肉。

“好嘞!序老师今天买肉改善伙食啊?”肉摊老板是个爽朗的汉子,一边利落地切肉,一边笑着打趣,“哟,这位是……?”他的目光好奇地落在序淮身边的好禾身上。

“朋友。”序淮言简意赅地介绍,接过用荷叶包好的肉,付了钱。

“朋友好,朋友好!”老板笑得意味深长,“序老师难得带朋友来集市,可得买点好的!”他的嗓门不小,引得旁边几个摊主也看了过来,目光在序淮和好禾身上来回扫视,带着善意的好奇和揶揄。

好禾的脸颊更烫了,抱着橙子袋的手指微微收紧,低着头假装在看旁边摊子上的青菜。序淮却依旧神色自若,仿佛没听见老板的调侃,只对好禾说:“前面有卖帽子的,去看看?”

好禾抬起头,有些意外:“帽子?”

“嗯。”序淮的目光在她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天热了,遮阳。”他的解释依旧简短,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体贴。

好禾的心,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开一圈圈温暖的涟漪。她点点头,跟着他走向一个挂着各式各样草帽、布帽的摊位。

摊主是个笑眯眯的老婆婆。序淮的目光在帽架上扫过,很快定格在一顶浅米色的宽檐渔夫帽上。帽檐宽大,样式简洁大方,材质是透气的棉麻。他拿起帽子,转向好禾:“试试这个?”

好禾有些惊讶于他的眼光。她接过来,戴在头上。帽子大小正好,宽大的帽檐投下一片舒适的阴影,遮住了有些刺眼的阳光。她走到摊位旁挂着的一面小镜子前照了照。

“很好看。”序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是陈述事实般的肯定。

“是吗?”好禾看着镜中的自己,帽子确实很衬她的脸型,也遮住了她略显憔悴的气色。

“嗯。”序淮点头,看向老婆婆,“多少钱?”

“哎呀,序老师眼光真好,这顶帽子最衬这位姑娘了!”老婆婆笑得眼睛眯成缝,“三十五块,给你算三十好了!”

序淮拿出钱包。

“我自己来!”好禾这次反应很快,抢先一步掏出钱递给老婆婆。她不想总是让他付钱。

序淮看了她一眼,没有坚持,收回了钱包。老婆婆接过钱,笑得更加慈祥:“姑娘真俊,和序老师站一块儿,真般配哟!”

好禾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她飞快地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帽檐,不敢去看序淮的表情。老婆婆的“般配”二字,像一颗投入滚油的水珠,在她心里炸开了锅,甜蜜又慌乱。

序淮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对老婆婆点点头:“谢谢。”然后对好禾说:“走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好禾戴着新帽子,帽檐下的脸颊依旧滚烫。她偷偷抬眼去看序淮,他侧脸的线条在集市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神情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句“般配”只是微风拂过耳畔。可不知是不是错觉,好禾觉得他紧抿的嘴角,似乎比平时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序老师!好巧啊!”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一个身材敦实、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挤了过来,手里还牵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好禾认出他是阿强,上次在咖啡馆外,序淮帮他解决过孩子的小麻烦。

“阿强。”序淮停下脚步。

“带孩子来买点玩具,这小子闹腾一路了。”阿强拍了拍儿子的脑袋,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序淮身边的好禾身上,看到她头上戴着的新帽子和怀里抱着的橙子,脸上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热情洋溢的笑容,“哎呀!这不是……上次在咖啡馆见过的那位姑娘嘛!我就说嘛!序老师,带女朋友逛集市啊?好事好事!早该这样了!”

“女朋友”三个字像带着魔力,让好禾的脸颊温度再次飙升,连耳根都红透了。她下意识地想解释:“不是,我们只是……”

“阿强叔好!”小男孩仰着头,好奇地看着好禾,脆生生地打断了她的话。

好禾被这童真的招呼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回了句:“你好呀。”

阿强哈哈一笑,拍了拍序淮的肩膀:“序老师,有眼光!姑娘看着就温柔贤惠!你们慢慢逛,我带这小子去前头看看!”他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乐呵呵地拉着儿子挤进了人群。

留下好禾站在原地,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阿强那声“女朋友”和“温柔贤惠”,像带着回音,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偷偷去看序淮,他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对阿强离开的方向微微颔首,然后转回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

“帽子歪了。”他说着,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好禾的帽檐,帮她调整了一下角度。

那微凉的指尖,隔着薄薄的帽檐布料,轻轻擦过她的额角皮肤。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从被触碰的地方蔓延开来,席卷了全身。好禾的身体瞬间僵住,呼吸都停滞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触感,和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集市所有的喧嚣都退潮般远去,只剩下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自己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心跳。

序淮的动作很快,仿佛只是完成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举手之劳。他收回手,语气依旧平稳:“好了。还要买什么吗?”

好禾猛地回过神,慌忙低下头,掩饰着自己几乎要烧起来的脸颊和慌乱的眼神。“没……没什么了。”她的声音细若蚊呐,抱着橙子袋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嗯,那回去吧。”序淮点点头,转身朝着集市出口的方向走去。

好禾像被施了咒语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帽檐下,她的脸颊红得惊人,额角被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微凉的、带着薄茧的触感。一路上的喧嚣和色彩都变得模糊,只有那个瞬间的触碰,和他沉稳的背影,无比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感官里。

***

回到租住的小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好禾背靠着门板,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像一只被惊扰的雀鸟。她摘下那顶米色的渔夫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帽檐内侧——那个被他指尖触碰过的地方。

放下橙子,她几乎是冲到了书桌前,翻开了那个藏在抽屉深处的日记本。笔尖带着未平复的悸动,迫不及待地在纸页上倾泻而下:

**「X月X日晴微风**

**临溪镇的集市,热闹得像一场盛大的梦。阳光,色彩,喧嚣,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充满了让人眩晕的生命力。**

**而这一切,在他出现的那一刻,都自动变成了模糊的背景。**

**他像一棵沉稳的树,在人潮中为我隔开一方安稳。自然地付钱,自然地挑选帽子,自然地应对着那些善意的调侃和误会……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佛本该如此。**

**阿强那句洪亮的“女朋友”,像一颗投入滚油的水珠,在我心里炸开了花。羞窘得想钻进地缝,可心底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在隐秘地、疯狂地滋长。**

**然后……是他伸手为我调整帽檐。**

**他的指尖,微凉,带着薄茧,那么轻,那么快地触碰到了我的额角。**

**那一瞬间,世界静止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他指尖的温度,和他身上如同雨后青草般干净的气息,无比清晰地占据了我全部的感官。像一道细微却强烈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伪装和矜持。**

**心,跳得那么快,那么响,像要挣脱胸腔的束缚。脸颊滚烫得能煎蛋。**

**他那么平静,仿佛只是拂去一片落叶。**

**可对我来说,那轻轻的一触,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滔天的巨浪!**

**我好像……真的完了。**

**序淮。**

**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

**喜欢他沉静外表下不经意流露的体贴(那顶帽子真的很适合我),喜欢他面对误会和调侃时那份不动声色的从容,喜欢他像磐石一样能让我依靠的感觉……**

**更喜欢,喜欢他指尖触碰我时,那让我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悸动。**

**这感觉,如此陌生,如此汹涌,如此……让人心慌意乱,却又甘之如饴。」**

笔尖停下,好禾看着纸页上滚烫的字迹,仿佛看到了自己那颗无处安放、正为一个人剧烈跳动的心。她合上日记本,紧紧抱在胸前,仿佛抱住了这个刚刚确认的、甜蜜又羞涩的秘密。窗外,阳光正好,小镇的喧嚣隐隐传来,而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名字,和他指尖残留的、微凉的触感,在心尖上反复描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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