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非沉默许久,说:“好。”
“仁哥!”丰南跑到他身边,急说,“你怎么知道她没骗你?”
仁非摇头,叽里咕噜地说了一番话。
【仙尊,他说,昨晚你和他做的交易你不仅做到了,还留了一株药草救了他两人的命,他没道理不相信你。再说,他背信弃义在先,你不计前嫌和他谈条件,已是仁至义尽。】
梵依依挑眉。
这仁非倒还是个人,知道礼义廉耻。
丰南还要再说,仁非制止了。
仁非走向梵依依,鹤槿握住梵依依的手,警惕地注视着他。
这回,仁非倒是没耍什么小动作,抬起自己的左手,说:“狐族雌性,他伤的……右手,我惯用右手,断左、左手,你不介意吧?”
梵依依摇头,命令道:“开始吧。”
仁非点头,闭上眼,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走到树边,借助树的力量猛地往后转动身体。
一声惨叫过后,仁非惨白着脸,扶着断臂,走到梵依依面前。
“狐族雌性,该你履、履行诺言!给我全部……水绛果,我放、放你离开。”
梵依依目光落到丰南身上。
“我不信他。”
仁非看了眼丰南,问梵依依:“你要如、如何?”
“我先走出千米,到时,我会把果子放到地上,你们再跟着这林中的野兽去寻那果子。”
“这……”
仁非迟疑着,没有继续往下说。
“这林中略微凶猛的野兽,昨天都被我杀了,你不用担心,”梵依依拿出一个果子放到仁非手里,“先给你一个果子,以示诚意。”
仁非拿着水绛果,点头,让出一条路。
梵依依带着鹤槿,在仁非和丰南的注视下离开。
二人路过丰南时,丰南故意撞了一下鹤槿受伤的那只手臂。鹤槿闷哼一声,丰南挑衅地看着他,放狠话说:
“你给我等着!”
梵依依眸光一暗。
仁非呵斥道:“丰南!”
丰南抿紧嘴唇,退开一步。
梵依依和鹤槿走出那两人的视线范围后,鹤槿闷闷不乐地说:“公主,我会找到能替代水绛果的草药的。”
梵依依眼珠转向他的方向,问:
“你觉得我是因为你才交出水绛果的?”
鹤槿抿唇,没有说话。
梵依依没有得到答复,心中烦闷,不耐烦地解释道:“刚才,我要是不交出水绛果,我们都会死在那。”
鹤槿困惑。
“公主要是再吃一次那种药,获得力量,以公主的速度,我们怎么会死在那?难道说,公主手中没有那增长力量的药了?”
梵依依没有继续解释。
来这个世界渡劫的事情,她不想和任何人说。
万一事情暴露,有人故意坑害于她,那她千年的苦修都将毁于一旦。
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不敢赌。
鹤槿虽然为她出生入死了两次,但是仁非那样的侠肝义胆,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带着手下来找她,甚至,对她出手。
不是她戒备心太强,是这世间值得可信之人,本就不多。
但凡她天真一点,她都活不到现在。
特别是,有了今日的教训,往后,她绝不会对任何一个看似重情重义的人有任何心软!
梵依依和鹤槿走了一段时间,之前在头顶的太阳,已经有下山的趋势。
梵依依算了算距离,把剩下的水绛果放到一颗大树上,继续和鹤槿往森林外围走。
就在二人即将走出森林之时,梵依依听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丰南已经冲上前来。
梵依依心中一惊,搬出仁非要挟他。
“你是要过河拆桥?你这样做,仁非知道吗?”
丰南桀笑着说:“仁哥已经被我支走了,你这低贱狐族,竟然让仁哥断臂,区区鹤族一只手臂哪里抵得上仁哥一根手指?今日,我要你们全死在这!”
瞬息间,丰南已冲到他们面前。
鹤槿面色苍白,带着一丝坚定,在丰南攻击他们的瞬间,鹤槿推开梵依依。
丰南那一击怀着必杀他们的决心,力量非凡。
鹤槿被击飞出去,摔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
梵依依跑到他身边,探了探他鼻息,已是进气没有出气多了。
在做仁非那个任务时,梵依依得到的那个奖励只有一击,刚刚那个距离,梵依依来不及对丰南出手,如果梵依依使用风雷步带着鹤槿逃开,那么,她将没有能力反杀丰南。
梵依依擦掉鹤槿脸上的血。
“活着,看我帮你报仇。”
她的声音依旧淡漠,脸上没有坚决,亦没有苦痛,只是一片风轻云淡,跟鹤杏冲过来时,她搂着他躲开攻击一样。
明明他们昨天才有的那些接触,鹤槿却觉得,他们好像认识了千年之久。
而在千年之前,她就是这般对所有事都胸有成竹。
他其实不怕死,早在小易死后,早在目睹族人为了颗灵核自相残杀之时,他就不怕了。只是……
他好想陪她一直走下去啊。
明明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他,她一直活的很苦。
可惜,他撑不住了。
仁非打过来那一拳,把他五脏都震伤了,他一路强撑着走到这儿,又受了丰南一击,已是半脚踏入鬼门关。
鹤槿强撑着,听到梵依依说:
“你以为你们棕熊族都打不过的鹿狮兽,是怎么被他一个鹤族人打过的?”
她的声音极其冰冷。
她慢慢起身,本是狐族的妩媚红眸,此刻,却阴冷的像地狱里走出的魔头的眼睛,眼睛里面的红仿佛不是简单的瞳色,而是鲜血。
一股仿若死神降临般的揪心之感,如同高处瀑布般迅猛地冲击着丰南的心脏。他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某个活了千年的洪荒巨兽的面前,整个灵魂都在颤栗。
他奋力对抗着这种感觉,不停地告诉自己,眼前的雌性不过是来自狐族的低贱种,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定在原地。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害怕了。
身为棕熊族人,他自出生以来,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其他族的雄性还在为生计奔波,为子嗣烦心时,他就能自由进出森林,随心所欲地挑选其他种族的雌性了。
狐族的雌性,他不是没接触过。甚至有一段时间,他和一位狐族雌性夜夜笙歌。
只可惜,那雌性受不住,很快香消玉殒了。
在他印象里,雌性,尤其是狐族雌性,都是些只会在他身下摇尾乞怜的贱种,他想给她们好处就给,不想给她们好处,赏她们巴掌吃,她们苦于生存,也会欣然接受。
然而,她不一样!
这是丰南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雌性面前感到畏惧。
他要逃!
必须逃!
丰南努力控制身体,最后只是腿软的跌落。
而那个雌性,那个狐族贱种!
正一步又一步,稳稳地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