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少年听见程然的话,浑身一轻。压在心头的千斤重担骤然飞离他腿脚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幸亏他的马及时将头一扬,带动缰绳挂住他,他再次深深一拜后翻身上马离开。
“恭喜宿主,达成【心软的神】成就,奖励金币一百。”系统弹出奖励面板,程然点击接受后又弹出来一个任务面板。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欠收拾的熊孩子】任务奖励丰厚,请宿主努力完成。若任务失败则接受二十秒电击惩罚。”
“我操你祖宗十八代啊!”程然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把素质教育抛之脑后。
“检测到宿主情绪过激且语言粗俗,现在奖励电击体验卡。”冰冷的AI女音毫无感情。“立刻执行。”
“系统我操你妈!”电流的滋啦声不绝于耳,程瑞浑身上下受到了来自系统的电流洗礼。不过220v的电是电不死250v的犟种的,程然越电骂声越大,十秒之内问候了系统所有直系亲属。
“体验时间结束。商城已对用户开放,触摸戒指并且心里默念即可进入商城。请尽快完成任务。”说完系统就下线了,没给程然输出空间。
打开商城一看,好家伙,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妖魔鬼怪魑魅、符纸丹丸药水、护体神功速成,还真是要啥有啥呢。一看价格,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了。
随便一个低级治愈药品都要一千八百八十八金币!黑店啊!妈耶,早知道当初系统奖励的那两瓶治愈药品就省着点用了。
不花钱吧,以这个世界的医术她最少还要痛个一星期;花钱吧,看着本就少少的金币更少,她的心痛的滴血。
她还想攒点钱买点高级保命神器呢,可是肩膀上的伤口还在火辣辣的疼,唉,怪只怪她程然做不到效仿关公刮骨疗伤,有些钱省不了了。
忍痛点击购买,一颗灰色药丸出现在程然掌心。她张嘴将药丸吞下,感觉整个人舒爽不少,伤口处感到一阵凉意让她舒服到眯起眼睛。
看一眼余额,程·小气鬼·然觉自己需要一颗速效救心丸,原本显示6100的地方现在只有4212了。
天杀的程绪!赔钱!
天杀的黑店!我要打12135投诉你全家!
司景渊没注意到怀里程然的小动作,只小心护着的人,只想赶快回营地给程然找太医诊治。
他的怀抱温暖舒适,再加上他骑射功夫精湛,程然只感受到轻微颠簸,不知不觉慢慢睡着了,环住司景渊的手也慢慢松开。
这可给司景渊吓坏了,护住程然的手紧了紧,夹紧了马肚子往营地奔,又怕太颠簸加速她伤口出血。
“不怕不怕,师父带你回家。”
“不怕不怕,会没事的。”
“不怕不怕,很快就会好的。”
一路上司景渊心如擂鼓,不安、惊慌、内疚、担心这些情绪包裹着这位冷面王爷。一路上说的那些话,究竟是说给程然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他也说不清楚。
进入他的营区,只需一个眼神,贴身伺候的人便明白,将周围人员驱散,传唤随侍女医进帐。
他小心将人放在床上,弯腰将她的靴子脱去,拉过锦被将人盖好,再转头吩咐侍卫将屏风架好,最后让人去找程然的贴身侍女来照料。
屏风外,司景渊端坐在侧,手边的青花瓷盏里是刚泡好的茶,冒着袅袅白烟。
贴身侍从进来弯腰对着他耳语几句,他的眉头紧锁,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教人难以捉摸。
围猎受伤在所难免,只要不致命,皇帝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猎场那么大,怎么偏偏就遇见程绪。
哼,皇帝现在器重程绪,不好贸然动他,那只好送这位狗头军师-程瑞一份大礼了。
正考虑“大礼”内容时,帘外侍从通报皇帝知晓他回营,传召他同内阁商议政务。
吩咐侍从戒严之后,看了一眼程然便离开。
女医已经帮程然更换了敷料和纱布,又将药方交给缃叶,嘱咐之后离开。缃叶给程然换了身干净衣物,看着自家殿下苍白的脸色,又心疼又生气。
自家殿下可是景华殿下的亲妹妹啊,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啊,那块玉玺真的重要到连妹妹也不能放过吗。
她可怜的殿下啊,什么时候才能安心过日子呢。
唉,还是去熬点肉粥,殿下醒了就能喝了。
躺在床上的程然做了个梦,梦里她以旁观者的视角又一次经历了爸爸的葬礼。
老旧的砖瓦房到处挂着白花,亲戚们送的花圈靠墙排好。院子里女人们头上扎着白花,身上穿着围裙在帮厨,男人们的臂膀上黑布上居中写着一个奠字,一边抽烟一边商量着葬礼事宜。
她和妈妈身穿麻衣面对面跪在爸爸的灵堂前,往盆中燃烧的火焰中丢纸钱,有人来上香就弯腰还礼,听那人安慰一句“想开点”。
妈妈已经哭不出来了,甚至还能对来客挤出一个苦笑,表示对方的安慰自己收到了。
她现在才发现当时自己的脸看起来是何等憔悴不堪,蜡黄消瘦的脸颊,深深凹陷通红的眼眶,红色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球。
哥哥从院外进来,从口袋里拿出烟分给周围长辈,问他们明天抬棺上山入土的大小事宜。他同样穿着一身麻衣,头上带着白色孝帽,脚上穿着一双白布鞋,鞋上都是泥点。
他同样面色消瘦,只是眼眶微红。爸爸的葬礼上她没见到哥哥痛哭流涕过,只有深夜亲戚们都回家了,他站在空无一人的灵堂里看着爸爸的遗像,然后深深呼出一口气,像个泄气的娃娃一样低着头,低声呜咽着。
她那时刚扶妈妈回房间,就看见哥哥一个人跪在爸爸的灵前低头烧纸。她和哥哥都明白这个家的担子从此以后,就由哥哥一肩挑起。
她知道,哥哥心里和她们一样痛,但他不能和妈妈还有她一样扑在爸爸的棺材上撕心裂肺的哭一场,这个家需要一个能主事的人,所以他只能在无人的深夜看着爸爸的遗像流泪。
“然然别担心,哥会保护你和妈的。”哥哥将手中最后一张纸钱放进火中,看着并肩跪在一起的程然,红着眼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我以后会乖乖听哥哥话的。”少女时期的程然哭着将头靠在哥哥肩头,她酸涩的泪水打湿了哥哥肩头一片。
“哥,我好想爸爸。”偌大的灵堂里,程然再也忍不住扑进哥哥怀里痛哭起来。“哥,爸爸走了。”
年仅十九岁的少年抱着只有十六岁的妹妹跪在英年早逝的父亲灵前,此刻他的泪水再也止步不住,如溃堤的洪水般涌出。
他抬手不断地擦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只好紧紧抱着怀里幼小的妹妹,他哽咽着一字一句地安抚着妹妹。
“不哭不哭,哥在呢,还有哥呢。”少年一边帮妹妹擦眼泪,一边哽咽着擦去自己止不住的眼泪。
一墙之隔的卧室里,中年丧夫的妈妈死命的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以免哭出声,他们的女儿还那么小,他们的儿子好不容易成了名校大学生,自己的爱人就撒手人寰了。
明明不久前丈夫还许诺自己,等女儿考上大学,就全家一起去旅游;说要一起看着儿女成家;说要一起养孙子;说要等儿女带自己去大城市享福;说等老了陪自己去跳广场舞。
可如今他躺在那个方寸盒子里,不能再说一句话、不能再为她擦去眼泪、不能再开着电瓶车载她去菜市场买菜。
而那些约定,注定和风里的花瓣一样消散了,而她的余生再也没有那个老实腼腆的男人陪伴了。
梦突然醒了,程然抬手一摸,掌心一片冰凉,她的泪水洇湿了枕头,她想一定要赶快回家,长时间不见妈妈会担心的。
她支起身,感觉肩膀伤口处好多了,尝试动了一下,没感觉到疼痛,看来这金币没白花。
缃叶正好端着肉粥进来,程然赶忙把哭湿的枕头塞到里面,薅了一个干净的垫在背后。
一碗肉粥下肚感觉整个人都舒服起来,果然,人是铁饭是钢。
这次自己这个大亏可不能白吃呢,程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