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蘅眼眶微红,咬牙用尽全力撞向杀手!
不论这份情谊是否虚妄,此刻,她只想救她的家人。
杀手趔趄跌倒,宁蘅趁机拉起宁婉婉往外逃去。
甬道尽头的光亮近在咫尺,身后匕首破空声袭来,宁婉婉惊惶回头,瞳孔里映出一道直取宁蘅后心的寒光。
“铛——”
绯色官袍掠过视线,长剑精准劈落凶器。
宁蘅踉跄后退,还来不及思考便已落入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清冽的雪松香瞬间将她包裹,让人失了魂,一动不动。
“留活口。”
顾南舟左手仍稳稳扶着宁蘅的腰肢,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单薄衣衫传来。右手长剑寒光凛冽,剑尖正抵在杀手咽喉处。
抬眸间,男子侧颜如刀刻般凌厉,黑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他直视前方,目光淡淡。明明一副清冷面容偏那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看的不像话。
宁蘅呼吸一滞,心跳如雷。
她总算是明白,漫画中这个角色为何能让万千女性粉丝疯狂,这般清冷禁欲中透着危险的气息,任谁见了都难免心跳失速。
杀手见行动失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只见他嘴角微微一动,竟是溢出黑血。
“不好!”
顾南舟厉声喝道,可终究晚了一步。
杀手如断了线的木偶般栽倒在地,便再无声息。
“父亲,我父亲那边定也有危险,你快派人去看看。”
情急之下宁蘅一把攥住顾南舟的手臂,全然忘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鲜血顿时染红了绯色官袖,洇开一片暗色。
顾南舟瞥了一眼袖上的血迹,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随即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我已加派人手,宁父性命无忧。”
他语气淡漠,目光扫过她仍在渗血的伤口,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对身旁的侍卫道:“去请女医。”
女医仔细诊视过后,向顾南舟回禀道:“周夫人只是暂时昏厥,并无大碍。宁大小姐的伤口虽深,好在未伤及筋骨。倒是这位二小姐...脾脏受损,需静养月余,期间切忌剧烈动作。”
宁蘅闻言,眸色骤然转冷。
她虽不喜纷争,却绝非任人宰割之辈。如今杀手都跑到眼前了,难道还要无动于衷嘛!
“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南舟眸光微暗,跟着宁蘅来到了拐角处。
“今夜大人尚在大牢坐镇,背后之人就敢如此猖狂。若大人前脚离开,恐怕后脚我宁家上下后脚便会死于非命。”
顾南舟眉梢微挑:“你想说什么?”
“大人何不借这次盐税案,将刑部也一并清洗?”
远处灯笼的微光斜斜地映照过来,少男少女的影子落在墙上,纠缠成一团解不开的结。她看到顾南舟唇角轻勾,仿佛是生了玩味之心的少年,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城西郊外有座'醉月轩',明面上是荒废别院,实则是一座犬马声色之所。别院中不但圈养着无数失踪女子,还有大齐禁药五石散。而别院的地契,写的正是张司狱小舅子陈三的名字。至于张司狱是谁的人,这个不需要民女再说了吧!”
在原著中,这个秘密会暴露,还是因为陈三在后面的剧情中抢占了民女,将那姑娘藏在了醉月轩。殊不知这姑娘大有来头,其兄长正是监察司掌司陆鸣。这件案子最终惊动了朝野,监察司与刑部当堂对质,两班人马甚至在金銮殿前大打出手。
顾南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漆黑的眼眸中泛着冷意。
“宁姑娘,本官实在好奇。你一个商贾之女,如何知道连监察司都未必查得到的秘辛?”
“若没有点本事,如何敢想向大人自荐!”
她深知此人城府极深,无论编造何种理由都难逃他的怀疑。与其用谎言层层遮掩,不如坦荡相告,即便日后派人调查,也省去了圆谎的麻烦。
漫长的沉默,久到宁蘅怀疑时间就此停止,也始终未听到那人开口。
她眸光微动,只觉得全身上下被一把薄刃轻轻地剜着每一寸肌肤,让人不寒而栗。
昏黄烛火中,顾南舟忽然凑近一步,硕长的身影将她整个人都围住,逼仄的角落里,属于男子身上冷冽的雪松香再次袭来,瞬间打破她周边的防线。
宁蘅已是退无可退,袖中指尖已深深掐入肉中。
下一刻,一道低沉且有磁性的声线在耳畔响起:“宁姑娘,你为何总想与我扯上关系?”
宁蘅面色平和,可却止不住心中疯狂大叫。
大哥!谁让你是男主角啊!攀上你这个大腿,姐好歹也算是朝中有人了,日后谁还敢动我宁家!
她展颜一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大人心怀天下,民女只愿在大人庇护下,护住宁家一世平安。这份情报便算是投名状!”
顾南舟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还未开口,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追星和流云抱拳行礼:“大人,已找到张世荣,账册也一并寻获。”
夜风掠过,顾南舟深深看了宁蘅一眼:“连夜提审张世荣。”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只余一抹残香若有似无地萦绕在空气中。
宁蘅长舒一口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紧绷的肩颈终于松懈下来。
如今抓住了张世荣,想来宁家的炮灰结局应该能逆转了。
“顾南舟...就算你查到是谁...又能如何?那人碾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张世荣被铁链悬在刑架上,浑身皮开肉绽,胸口烙铁的焦痕还在冒着白烟,早已不成人形。他咧开渗血的嘴角,发出嘶哑的笑声。
“你以为...凭你和一个连奏章都读不懂...的小皇帝,就能肃清这...沉疴难返...的朝堂?痴人说梦!”
追星冷笑道:“将死之人,废话倒不少。”
顾南舟放下手中的笔,如碎玉般的清冷声音缓缓响起:“你可知你逃亡的这几个月来,你那年过七十的老母亲是如何度日的?”
面对质问,张世荣索性闭上眼,一副不想听的样子。
“是隔壁的李寡妇每日给你母亲送米粥和半个馒头,才让你年迈的母亲苟活下去。可十天前,李寡妇被陈三看中,被人强掳走。你母亲为了护住她,被陈三的人活活打死在院中。”
“陈三你或许不认识,但是他的姐夫陈司狱你肯定不陌生。他们连你母亲的死活都不管,会管你吗?”
张世荣猛然睁开眼,眼中满是错愕,他无力地垂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正沉浸在丧母之痛当中。
“那个臭老太婆总算是死了!哈哈哈~死的好!”
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癫狂,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我六岁时,就偷了隔壁家的一只鸡腿,她就用藤条把我抽得浑身是血,还扬言要抓我去报官,生怕别人说她教子无方。她从未爱过我,她在乎的只有自己那可怜的面子。如今被打死,简直就是天道轮回!”
追星忍不住开口道:“你真是个畜生!”
顾南舟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逐渐加快,如同心中翻涌的杀意。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流云面色凝重地冲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公子,不好了!监察司的人带着提审文书,要我们立即移交张世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