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在办公室里哭到浑身发颤,胸腔像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带着疼。她抬头望向窗外,几分钟前还刺眼的太阳,此刻已被阴沉的云团吞没,灰蒙的光落在她身上,像裹了层冰。
头突然抽痛起来,童年那片刺目的血色又在眼前晃——妈妈倒在地上的样子,陌生人冷漠的脸,还有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攥紧拳头,指尖冰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嘴唇止不住地抖,单薄的风衣根本挡不住穿堂风,嘴唇冻得泛出青白。
“程曦姐?”
小童推门进来时,吓了一跳。他手里捏着文件,看着蹲在地上抽泣的程曦,赶紧跑过去:“你怎么了?别哭了,我相信不是你干的。”
小童挠了挠头,脸有点红:“我那天……好像看见……”“程曦立刻望向他,眼睛带着疑问的目光:“小童,你看到什么了……”“我…我看见诗雅姐在钰婷姐的工位前待了好久,还翻了她的文件夹……但我不敢确定,所以刚才没敢说。”
程曦的心猛地一跳,像抓住了根细弱的稻草。她抹了把眼泪,声音哑得厉害:“谢谢你,小童。”小童轻轻地将程曦搀起。
走出办公室时,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哭肿的眼睛藏在镜片后。大厅里,江毅正在开会,声音透过人群传到程曦的耳朵里:“查出来是谁,立刻走人。”
程曦没上前。她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工位——哪怕全世界都怀疑她,她也告诉自己不能垮掉。
江毅散会后,径直朝她走来。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她脸上,带着明显的迟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程曦迎着他的视线,眼里还残留着一丝期待,可那期待很快就灭了下去。她低下头,指尖在桌角划了划——要找真相,只能靠自己。
下班铃一响,程曦立刻收拾东西。回到家,她点开电脑,翻出有关韩钰婷发布过的所有作品,逐字逐句比对。她惊异地发现那天她瞥见的于诗雅的文件上有着和韩钰婷一模一样的排版,就连字体的间距都是一样的
她盯着屏幕,眉头拧成了疙瘩。窗外的天彻底黑了,只有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程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忽然想起什么——那天放文件时,她好像瞥见于诗雅的文件袋上,沾着一点蓝色的墨水,和钰婷常用的那款钢笔颜色一模一样。
“小曦,还不睡啊?”李梓萌揉着眼睛晃进房间,发尾的卷毛乱糟糟地支棱着。她瞥了眼程曦的电脑屏幕,打哈欠的动作猛地顿住,眼睛一下瞪圆了:“这不是韩钰婷的作品吗?”
程曦心里一动:“你认识她?”
“何止认识!”李梓萌凑过来,睡意全消,“我们设计圈都知道她,以前在你们公司的分公司(星创文化)做文创,后来跳槽去了你们现在的总部,听说把那边的业务做得比分公司还火呢。”
“分公司?”程曦指尖顿在鼠标上,“她以前和我们公司有关系?”
“对啊,”李梓萌点头,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听说是因为和原公司闹了点矛盾才走的,具体啥矛盾不清楚,只知道她走的时候带走了好几个核心方案,当时在业内还挺轰动的。”
程曦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韩钰婷从分公司跳槽,于诗雅又是江毅的老同学,那天放文件时瞥见的蓝色墨水……这些碎片在她脑海里慢慢拼凑,一个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梓萌,”她抓住李昕沐的手腕,声音有些发颤“
李梓萌被她拽得一愣,“怎么了?”
程曦没说话,只是盯着屏幕上韩钰婷的作品,眼神一点点亮起来。她打开搜索栏,敲下“星创文化韩钰婷”几个字——或许,答案就藏在这里。
“梓萌,明天能帮我个忙吗?”程曦的声音带着点疲惫。
李梓萌挑眉:“咋了?是工作不顺心,还是你们那位江总又摆冷脸了?”
程曦犹豫了片刻,把抄袭风波和于诗雅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李梓萌听完,“腾”地站起来,把怀里的枕头狠狠砸在地上:“太过分了!什么破公司,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她攥着拳头,气鼓鼓地说:“小曦你放心,明天我就帮你查,非得把那搞小动作的人揪出来不可!”
程曦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伸手握住她的手:“谢谢你,梓萌。”
第二天一早,李梓萌就揣着早餐冲进了公司。她绕了个路,找到大学室友思琪——思琪去年刚从文创集团的分公司离职。
“思琪,问你个事,”李梓萌塞给她一袋面包,“你听说过韩钰婷吗?”
思琪咬着面包点头:“知道啊,以前在我们分公司挺厉害的。哦对了,我们分公司老板是个千金,叫于诗雅,你认识不?”
“于诗雅?”李梓萌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程曦说的那个人吗?她赶紧追问:“她俩关系咋样?”
“嗨,别提了,”思琪撇撇嘴,“韩钰婷能力强,于总的爸(就是我们大老板)特看重她,好几次想给她转正。但于诗雅自己没什么本事,就靠着她爸,看韩钰婷不顺眼呗。”
李梓萌眼睛一亮:“所以韩钰婷是被她逼走的?”
“那倒不确定,”思琪挠挠头,“但俩人肯定不对付,背后互相使绊子的事没少来。”
“我懂了!”李梓萌一拍大腿——这分明是于诗雅嫉妒韩钰婷,现在又想嫁祸给程曦!她谢过思琪,转身就往外跑,掏出手机给程曦发消息:“小曦,有眉目了!于诗雅有问题!”
发完消息,她脚步不停——得赶紧找证据,不能让小曦再受委屈了。
“咚咚咚”“请进”李梓萌小心翼翼地走到顾北笙面前,她颤颤巍巍地说:“那个……顾总,我……”李梓萌被他这声冷硬的“有事快说”噎了一下,手指紧张地绞着连衣裙的衣角,小声说:“我想打听个人……就是,你们业内有没有听说过‘星创文化’的韩钰婷?还有……之前在星创待过的于诗雅?”
顾北笙正在翻文件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她:“打听她们干嘛?”他的丹凤眼眯了眯,带着点探究,“你不是服装设计部的吗?管起文创圈的事了?”
李梓萌脸一红,赶紧解释:“不是我!是我闺蜜,她在文创集团总公司,最近被人冤枉抄袭,我怀疑和这俩人有关……”她越说越急,把程曦被污蔑的事捡重点说了一遍。
顾北笙听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忽然笑了:“于诗雅啊……她爸和江毅他爸是老相识,当年她进分公司,全靠家里关系。至于韩钰婷,”他话锋一转,“确实是个人才,可惜性子太直,当年在分公司被于诗雅挤兑得厉害,才跳槽去了总部。”
李梓萌眼睛一亮:“那有没有可能……是于诗雅偷了韩钰婷的东西,再栽赃给我闺蜜?”
顾北笙挑眉:“可能性很大。于诗雅最擅长玩这种阴的。”他看着李梓萌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忽然起身:“刚好我下午要去总部谈合作,要不要跟我去见见韩钰婷?”
李梓萌愣了一下,随即狂喜:“真的吗?那我当然要去”
顾北笙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又板起脸:“去可以,别耽误工作就行。”
“保证不会!”李梓萌笑得像只偷到糖的小狐狸,转身就往外跑,差点又撞上门框。顾北笙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倒是比设计图纸有活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