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时眼角的泪痣跟着晃动,像浓缩的暮色,格外撩人。
于空中对视的那一秒,姜时沅感觉有只手轻轻叩动了她的心脏。
扑通、扑通、扑通。
她知道,那是怦然心动。
翌日再去探望,却被许芙拦在医院门口。
许芙直截了当,她和凌景曜是青梅竹马,两人正在交往。
作为女朋友的她,极其不满意有人害她男朋友受重伤。
言外之意,你有多远滚多远。
那天之后,姜时沅不敢再出现。
暑假结束,姜时沅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被京音大录取。
她的好姐妹也在,巧的是,还跟许芙划分到同一间宿舍。
凌景曜是隔壁京大的,他恢复的很好,时常开着跑车来找许芙。
大学期间,姜时沅小心翼翼藏起爱意,见面只敢简单打个招呼,然后继续去校外奔波兼职。
那时的她出于某种原因急需用钱,狂接兼职,逐渐搬到校外住,基本没和同学来往。
大四那年,姜时沅更改专业,申请出国进修。
临走前收到晚宴工作邀约,当婚宴主持人,一晚给五万。
结束后,她走到指定的房间卸妆换衣。
一推开门,一个高大的身躯猛地将她扑倒在床。
是凌景曜。
他呼吸急促,喉结滚动,深邃的眼眸里有浓稠的欲望在涌动。
姜时沅先是惶恐,旋即很快意识到他被人下药。
拿起手机打算喊救护车,忽地手腕被重重控制住,炙热的吻不分青红皂白袭来。
渐渐地,她感觉自己身体涌起一股未曾有的燥热…
想到刚才服务员给她递过一杯水,猛然意识到她也被人下药了!
那些努力压制的感觉像风干的枯草,一点就燃,这燎原的欲火,轻易就将理智焚烧。
那晚是她的第一次,说实话凌景曜很不温柔,毫无技巧可言,她挺难受的。
第二天醒来,凌景曜看到床上没有落红,看她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平时多少钱一次?一万,两万?算了我给你十万,昨晚的事当没发生过。”
姜时沅如遭雷击:“你在说什么?我是第一次…”
她只是小时候跳舞过度撕扯,才导致那层膜破裂啊!
凌景曜戾声打断,莫名愤怒:“你装什么?既然想要讹我,为什么不去补了再讹?”
一张黑卡砸到脸上,利落离开。
姜时沅不甘心受辱,追到大堂,抓住他的手腕拼命解释。
听说他已经跟许芙订婚,既然是意外,她不需要他负责,可她不能平白无故被冤枉!
然而————
凌景曜厌恶至极退开,仿佛被肮脏的垃圾触碰,浑身透着不屑:“你能不能别再恶心我?”
恶心。
姜时沅做梦都没想过,多年暗恋换来一句恶心。
几天后,心灰意冷出国留学。
然而一个多月后,两人在大堂争吵的视频,不知被谁寄到姜家和凌家。
当时的姜时沅正在英国,压根不知道京市发生的事,恰巧被前来探望的周萍发现她意外怀孕。
过了几天,她竟然在宿舍楼下看到凌景曜,震惊之余更多的是讨厌与抗拒。
她已经预约流产,然而凌景曜径直将她拽上车,低沉暗哑的声线里皆是厌恶:
“被你这种女人算计,我也是有够倒霉。10亿娶你,我就当破财免灾。”
10亿娶她?
每个字眼姜时沅都认识,可凑在一起却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他不是跟许芙订婚了么?
后来才知道周萍把她怀孕的事告诉姜父,姜父转身用这件事向凌家索要10亿彩礼。
这一波操作下来,他更是笃定自己遭算计…
两人就这样结婚,姜时沅也迫于施压,放弃留学回到京市养胎生娃。
其实结婚初期,凌景曜待她挺温柔的。
他像是突然放下所有偏见,会每晚搂着她睡,陪她去做产检,挑小孩的衣服,按摩肿胀的脚…
虽然做这些事时,他一直是冷冰冰的。
可姜时沅还是从中感到一丝丝甜,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逐渐重燃爱意。
相敬如宾到第八个月,凌景曜毫无征兆的变脸,还频繁和许芙联系,夜不归宿。
处在孕晚期的姜时沅,状态骤然变得很差,情绪经常失控。
那晚,她从姐妹家走出来,许芙突然出现在眼前。
对方不停骂她是小三,厚颜无耻抢她男人,毁掉她的幸福。
尖锐的字眼不停刺痛神经,姜时沅几乎是哭着跑回车上的。
许芙没骂错,她确实在无形中毁掉人家的幸福,这段婚姻本就不属于她。
情绪几近崩溃,姜时沅只想驱车逃离,偏偏车子竟然方向盘失控,猛地撞向许芙。
撕啦一声,轮胎重重碾碎许芙的左小腿…
在医院里,凌景曜赤红着眼问:“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要毁掉小芙。”
无论她怎样解释是意外,也改变不了对方因她而残疾的事实。
当晚她就提出离婚,把凌太太的位置还给许芙,凌景曜没有任何表态,相当于默许。
然而这事当即闹到凌老太耳朵里,遭到强烈反对。
凌老太为此下达死命令:“你想要怎么照顾许芙都好,就是不准离婚!除了时沅,我谁都不认!”
—
清晨朝阳升起,徐徐的风中伴随着凛冬的湿意。
姜时沅轻手轻脚来到厨房准备早饭。
几颗香喷喷的荷包蛋刚端上桌,周萍将她喊到阳台。
“吃过早饭就赶紧回去,妈有张姨照顾,这里不需要你担心。”
张姨是姜家多年的老佣人,前阵子姜时沅考虑到要工作,没人照顾周萍和安安,将她请了回来。
沉默许久,姜时沅声音很轻却坚定:“妈,我要和景曜离婚。”
“胡闹!”周萍重重拍打轮椅,怒目而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怎么能在这种节骨眼上闹离婚!”
就猜到会是这样,姜时沅细白手指蜷了又蜷。
周萍思想保守,认为她在把人弄伤后还能当豪门太太,简直是泼天富贵,绝不能舍弃。
她知道周萍怎么想的,无非是觉得她现在离婚,是置姜家与姜父生死于不顾。
深吸一口气,她声线平静:“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啪——”
话音未落,周萍一个耳光狠狠甩过来。
姜时沅没躲,受了这一巴掌。
她皮肤白,像剔透的白玉,脸上的血道子显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