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巨兽的试炼(1 / 1)

“兄弟!知音啊!”蓝染按捺不住劫后余生又得遇“知音”的狂喜,激动得触手乱舞。他忘了伤痛,忘了身处险境,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巨大情感洪流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用触手学着抱拳的姿态,对着冷面首领连连作揖,“虽然不知你来自何方星辰,但我蓝染盼这一天,盼得太苦了!当以歌舞贺之!”

说罢,他俯身从地上捡起几根色彩斑斓的羽毛,笨拙地插在自己菌盖边缘,然后深吸一口气,最大幅度地扭动起柔软的菌柄和触手,用他能发出的最高亢、最跑调的声音,放声高歌:

“归一神穴啊,吞噬万物,

唯有友谊啊,穿越归一……”

歌声在寂静的森林里突兀地回荡,惊飞了几只林鸟。冷面首领和它身后的六只变色蜥蜴,齐刷刷愣住了。它们冰冷的竖瞳里充满了困惑、不解,甚至……一丝被冒犯的警惕?冷面首领下意识地抬起前爪,对着拿着它弩的手下(冷一)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冷一立刻会意,动作迅捷如电,将一支闪烁着寒光的骨箭搭上牛角劲弩的弦槽,伴随着机括咬合的轻微“咔哒”声,弩箭稳稳地对准了蓝染身侧的空地。冷面首领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意义不明的咕噜声,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解释。

蓝染的歌舞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看着那蓄势待发的弩箭和冷面首领毫无表情的脸,一股寒意从菌柄直冲菌盖。“大哥!误会!误会啊!”他慌忙摇动所有触手,语无伦次,“小弟不唱了!不跳了!咱有话好说!”

然而,树洞里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呆货,竟然被蓝染刚才“激情四射”的表演所感染,觉得这“舞”和“歌”新奇有趣。它们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笨拙地模仿着蓝染的扭动,扯着破锣嗓子,更加荒腔走板地嚎叫起来:“咦咦…咕噜…咦咦…啊——”

这噪音如同火上浇油!

冷面首领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扭头,对着身后叽里咕噜快速下达命令。三个穿着皮甲的变色蜥蜴(冷一、冷二、冷三)立刻从腰间的皮囊里各自取出一个密封的骨质小瓶,拔掉塞子。一股刺鼻的、带着甜腥气的味道弥漫开来。它们动作整齐划一,用箭镞沾了沾瓶内粘稠的绿色液体,然后毫不犹豫地抬弩,对着树洞内探头探脑、还在嚎叫的两个呆货,扣动了扳机!

“咻!咻!咻!”

数道绿影精准地没入树洞深处。刺耳的嚎叫声如同被利刃切断,瞬间消失!

“你们做什么?!”蓝染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压过了恐惧!他蓝色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触手因愤怒而绷直,指向冷面首领,“你这该死的爬虫!为什么要杀我的同伴?!”他体内微弱的真气因愤怒而躁动,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冷面首领对蓝染的暴怒毫无反应。它只是冷漠地对着刚才射箭的冷一又说了几句。冷一沉默地点点头,放下弩,从自己的皮囊里取出一支同样的箭,毫不犹豫地沾满绿色液体,然后,在蓝染惊愕的目光中,猛地将箭扎进了自己相对柔软的腹部!

“噗!”

箭镞入肉。冷一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中神采迅速涣散,连哼都没哼一声,庞大的身躯便轰然倒地,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布袋,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它还活着。

整个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冷酷到极致的示范意味。

冷面首领用下巴点了点昏死过去的冷一,然后闭眼、歪头,做了一个极其拟人化的“睡觉”动作,停顿了一秒,再睁开眼,平静地望向蓝染,缓缓点了一下头。接着,它又对另外两个穿皮甲的蜥蜴(冷二、冷三)说了几句。冷二、冷三立刻拿出另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皮囊,掰开冷一的嘴,强行灌了下去。

蓝染倒吸一口冷气,满腔怒火瞬间被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寒意。麻醉!只是强效麻醉!它们不是要杀阿呆和阿槑,只是让它们闭嘴。但这份冷酷、高效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比直接杀戮更让人心悸。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有异动,下一支沾着绿色液体的箭,就会钉在自己身上。

实力悬殊,形势比人强。蓝染压下所有愤怒和不甘,触手无力地垂下,对着冷面首领,做出了那个表示臣服的抱拳姿势,声音干涩:“但…但凭大哥吩咐!”

冷面首领似乎完全理解了抱拳的含义。它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蓝染流着蓝色血液的伤口和他那明显不擅长在复杂地形快速移动的柔软下肢,冰冷的竖瞳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嫌弃?或者说是对累赘的评估?它无声地叹了口气,从腰间取下一枚雕刻着复杂螺旋花纹的骨哨。

“呜——”

没有声音发出。但蓝染强大的神识却清晰地捕捉到一股极其尖锐、高频的震动波,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扩散向森林深处。超声波通讯!

趁着等待的间隙,蓝染指了指树洞,用触手做出“进入”和“查看”的手势。冷面首领转头对着守在洞口的冷二、冷三摆了摆爪子。两只皮甲蜥蜴立刻收起弩,警惕地钻进了树洞。

不一会儿,它们就拖拽着昏迷不醒的阿呆、阿槑,以及三只同样被麻醉、蜷缩成一团的小迷彩熊出来。三个小变色蜥蜴(冷小一、冷小二、冷小三)则抱着树洞里各色的毛团紧随其后。

冷面首领用爪子在地上快速划动。它先画了一个线条简练、但特征明显的“七角蜥蜴”轮廓(蓝染后来才知道这叫“角蜥”),指向森林的某个方向。然后在蜥蜴背上画了一个火柴小人。接着,在旁边画了一个树洞,树洞里画了一个带尾巴的火柴人(蜥蜴人?)和一个抽象的八爪生物。最后,它指着蜥蜴背上的火柴小人,又指向蓝染,然后画了一个箭头,从七角蜥蜴指向树洞。

意图清晰:骑上角蜥,带你去见树洞里那个蜥蜴人和八爪鱼!

蓝染点点头,指着地上昏迷的两个呆货和三只小熊,比划着“携带”的动作。怕对方不明白,他干脆趴下,飞快地在旁边又画了一头角蜥,在它背上画了一高一矮两个火柴人(代表自己和阿呆/阿槑?)和三个小熊。画完后,他指指画,又指指地上的“货物”。

冷面首领看了看地上的“累赘”,又看看蓝染坚持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下头。它再次吹响了无声的骨哨。

大约半小时后,森林深处传来了沉重而规律的“腾腾”声,地面微微震颤。声音越来越近,几分钟后,两头庞然大物分开茂密的灌木,出现在林间空地上。

这是两头与变色蜥蜴截然不同的生物!通体覆盖着厚实、粗糙的深绿色鳞甲,体型庞大。一头体长六米,肩高超过两米;另一头更是惊人,体长超过二十米,肩高足有五米!它们的头部狰狞,生长着七根长短不一、如同王冠般的骨质犄角。最奇特的是它们的背部——并非平坦,而是呈现一个巨大的、下凹的弧形,弧形的脊背前端,对称地隆起两个粗壮、覆有厚皮的骨质突起,其形状和位置,简直就像是为骑乘者量身定做的鞍座和扶手!

这就是角蜥!陆行的巨兽!

冷面首领示意蓝染乘坐那头较小的角蜥。蓝染忍着伤痛,在冷面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巨兽。六米长的角蜥在他面前如同移动的小山,粗糙的鳞片散发着土腥和草木混合的气息。蓝染将触手贴在它冰冷的鳞甲上,屏息凝神,神识如丝般探入。厚重坚韧的皮肤,强劲有力的肌肉束,沉稳有力的心跳,奔流不息的血液……是活生生的生物,绝非机械造物!他心中稍安。

在冷面的帮助下,蓝染笨拙地爬上了角蜥背部的弧形凹陷处,双手紧紧抓住前缘那两个骨质突起。冷面则指挥手下将昏迷的阿呆、阿槑、三只小熊以及三个小蜥蜴(冷小一、小二、小三)都安置在那头二十米长的巨型角蜥宽阔的背上。

冷面自己翻身骑上另一头备用的角蜥(显然是给它的手下准备的),对着队伍发出几声短促的咕噜指令。它和冷一(此时已苏醒,但脚步还有些虚浮)一蜥当先,朝着来时的方向迈开大步。两头承载着“乘客”的角蜥立刻跟上,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咚咚作响。冷二、冷三殿后。

蓝染本以为骑乘如此巨兽会颠簸不堪。然而,当角蜥迈开步伐时,他惊讶地发现,身下那凹陷的弧形背部骨骼,竟然能随着步伐的起伏而轻微地上下浮动,形成了一种天然的、高效的减震系统!而且,这弧形鞍座区域的皮肤,触感竟然比其他部位柔软许多,带着温热的弹性。坐在上面,竟出乎意料地平稳舒适!

角蜥的速度远超蓝染想象,它们在林间穿梭,沉重的身躯却展现出惊人的灵活性。风声在耳边呼啸,树木急速后退。蓝染紧握着骨质扶手,心中充满了对树洞里神秘“人形生物”和“八爪鱼”的好奇与一丝忐忑。能让冷面这样冷酷高效的战士效命,能驱使如此巨兽作为交通工具,对方究竟是何等存在?

旅程漫长。天色渐暗,森林被暮色笼罩。角蜥的步伐依旧稳健,但目的地似乎遥不可及。蓝染心中的期待,渐渐被长途奔波的疲惫和对未知的忧虑所取代。他闭上眼,尝试运转《归一真经》,吸收着林间稍显浓郁的灵气,修复箭伤,同时安抚自己躁动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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